24、两面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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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说渡边拓真和越清拉扯上关系，松尾琼原先也是不信的，但下午的时候发生了一件让他改观的事。
公宣部作为喉舌部门主要负责为当局者建构适合其发展和统治的社会景观，沉浸在拟态环境中的人不再情怀使然，而是看上去冷漠至极，不带一丝人情味。松尾琼初来乍到的一整天，彻头彻尾感受到的，这个如一潭死水的地方，不愧有南窗政府的流放地之名。
但即使是流放也好过彻底出局。
松尾琼穿梭在下班的人群中，快步走往电梯，不用见人就点头打招呼也算是一种享受。他所去的负三层是高职人员专属的停车场，到最后电梯只剩下他一个人。
A4停在离电梯口很远的地方，需要横穿整个停车场。
走着走着，视角盲区的柱子后面走出来一个人，冷不丁拍了他一下。
车库里阴暗潮湿，松尾琼吓得一激灵。
“哎呦，松尾，吓着你了吧。”
松尾琼一口气倒过来，心里恨不得把渡边拓真一巴掌扇进地里，回头脸上还是若无其事笑笑。
“部长怎么也还没走。”
“赶的太巧撞见你，怎么样，我跟你说的事有考虑了吗？”
松尾琼本来想吊他几天胃口再说，结果现在都被堵在这里了，也不能左右推脱的太明显。
“我自然是想跟着您多学东西，不过您给的名片光一个地址，我也不认识，也不知道您背后是什么大佬啊。”
“你小子就是够幸运。”
松尾琼没明白他是什么意思，但很快他就懂了。
不远处一道光柱照过来，一辆破二手车缓缓沿着车道驶来，松尾琼还在疑惑的时候车子已经停下了他们身侧大约十三四米的位置。
车窗缓缓降下，露出一张女人的脸，不算年轻，但妆面整洁，身着玄色旗袍的中年妇女，小半个脸被墨镜遮住，挽着推波头。
松尾琼觉得这人很熟悉，似乎在电视上见过。
女人伸出一只手搭在窗玻璃边沿，向松尾琼这边勾了勾手。先是听见翡翠撞击金石的叮当声，随后眼神聚在声音上，看见那一双翡翠金在洁白的手腕上衬得肤色发光。
一金一玉，地衣如今的执事越清平生最想要的就是儿女双全，可惜膝下只有一子白栎，因而这一对镯子寄托着她的憧憬，成了她身份的符号。
松尾琼眼中的震惊一时难以压制下去，也明白了渡边所说的幸运是怎么回事。平日里地衣和洪堂明争暗斗，两边的大人物都深居简出，能在这里见到地衣如今最有权势的人，怎么能不算幸运。
松尾琼微低下头去看渡边拓真。
渡边早笑开花了，拉着松尾琼靠近了几米，仍然保留一点距离。
越清又招招手，渡边推了松尾琼一把。
松尾琼站在车边，低顺地打了声招呼：“白夫人好。”
“恭喜松尾先生升迁，日后宣传上的事情多劳烦您。”
公宣部除了为政府立牌坊，还因为商人治国的弊策要给这帮商贾开发布会擦屁股，最典型也比较失败的就是上次闹事的南窗海峡那场。
“您太客气了，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公宣部的副职空缺很久，松尾先生如今坐过来显得年轻，不过听说是垣良序亲自把你调过来的？”
“垣良部长是我的伯乐，得他赏识是我毕生荣幸。”
“我还听说，今天顾崇临也给你送了花祝贺？”
“呃……是的。”
松尾琼当然知道地衣和洪堂势如水火的关系，不由得有些忐忑。
“松尾先生还是有些本事的，上次珠市的事情没弄好，顾崇临逼迫南窗政府致歉，让你丢了饭碗，现在却反过来给你送花。”
“我也好奇呢，”松尾琼听着话不对，只能顺水推舟地圆，“还没来得及登门拜访，得道歉加道谢一起来。”
“松尾先生幽默。”
越清露出一个笑容，被墨镜挡住的神情没法参透，松尾琼和不敢轻易再接下去。
越清继续说：“有空了来我庄园坐坐，比顾崇临那里舒坦多了。”
话已至此，顾崇临的花被当成了橄榄枝，松尾琼这一枚弃棋，也成了被人争抢的香饽饽，他一时间感慨万千，连越清的车开走了都没注意。
渡边拓真拍拍松尾琼的肩膀，愣神的他哦了两声点点头，也许在回应什么。
“好好干，你这么年轻，有的是本钱。”
松尾琼心里有了底气： “渡边部长，感谢引荐。”
林熙摸杯子的手顿住，随后逆时针继续沿着杯子上的青花游走。她耐心听完松尾琼的讲述后说： “所以，渡边拓真把你介绍给了越清？”
“这叫什么，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那你不应该再大摇大摆地来顾家，最起码要越清看见你的忠心。”
“我来感谢顾先生，又不是来投诚。如果我不登门拜访，难免显得我这个前途无量的人设有些单薄，更何况，表忠心的方法有不止这一种。”
“哦？”
林熙对松尾琼的计划颇感兴趣。
两个人说的时间不短，太阳已沉，顾崇临在楼下等的有些着急，派人上去催几次，林熙和松尾琼才姗姗下来。
松尾琼手里拎着的两盒茶叶，都是顾崇临的朋友出国带回来的伴手礼，不算珍品，但他还是心疼。
所以松尾琼走近鞠躬道别时，顾崇临嫌厌地瞥着他。
“你怎么也看这个。”
林熙指着顾崇临身子半遮掩着的电视画面发问，顾崇临回头对着正在播放的垣良序发布会演讲直播，冷漠地拿起遥控器摁关机。
“顾先生也是个关心国家大事的人。”松尾琼顺嘴就是拍一手马屁。
“这文件就是我派人去偷的，看着我心里爽。”
松尾琼瞬间石化，他没想到顾崇临这么直接地承认，这马屁拍到牛身上去了。
“绝密的文件说偷就偷了？”
“这年头谁还没在政府有个自己的耳目了？你说是吧松尾先生？”
林熙的耳目松尾琼拒绝回答，尽管气氛不上不下的很尴尬，可他只要不唱戏这台戏就塌不到他身上。
“你也可真大，不怕他给垣良序告状吗。”
“我觉得他不会的，是吧？”
松尾琼遂大声表示： “那是自然！”
他说的信誓旦旦。
本岛人的周末开始于周五，政府规定学校于周五中午放假休息，所以吃过午饭太阳正炙热，步行街附近全都是背着书包的学生，如一条青春之河涌动在街道中。
松尾琼打开空调通风口，拉开易拉罐环，将啤酒灌进肚子，才算获得片刻的清凉。
有这些学生作掩护，他和林熙约定好的在这个地方见面才更安全。
不过约定的时间还早，松尾琼决定先干一票大的。
他把剩下的啤酒喝完，深吸一口气，冲进阳光中，被晒的焦灼。横穿几栋建筑之后，松尾琼走向国会大厦附近的咖啡馆，到前台之后他在菜单上停留几分钟，选了一杯卡布奇诺。
店员递过来的时候他摸摸杯子，要了根吸管。
餐台前没有放，店员又从抽屉里找出来。
这么一折腾，松尾琼拎起包装袋一回头，刚好遇见垣良序和他的女秘书一同走进来。
“垣良部长！真是太巧了能在这里遇见您。”
松尾琼激动的想看见了久别的亲人，其实他和垣良序之前不仅不认识甚至在同一政府任职连面没见过。
垣良序和他握了手，慢慢从记忆里调度出来关于松尾琼的信息——他在垣良云濑那里见过松尾琼的照片。
“你好。”垣良序简洁地说。
见垣良序这样说，女秘书也很识礼节地炒松尾琼点点头。
“垣良部长来会客吗？”
“对。”
“那就不好打扰了。”
松尾琼十分懂事地要走，但没走，他脚步钉在那没动，脸上表情却瞬息万变。
他一副突然记起很重要事情的模样，略有愧疚地挡在垣良序面前。
“瞧我这脑子，我前几天拜访过顾先生，也应该找个机会去亲自感谢垣良部长的提携的。”
垣良序轻轻嗯一声。
“但是吧，”松尾琼又一脸为难，“我在顾先生那无意间听到了一些杂言碎语，恐怕对您不利，您于我有再造之恩，我不敢数典忘祖。”
“顾崇临？”
“对。”
松尾琼看了女秘书一眼，不放心，最后选择和垣良序悄悄说。
可话刚说出去，垣良序就笑起来，女秘书和松尾琼都不知其解。
垣良序拍拍松尾琼的肩膀，说：“放心，他为在敌人身边有眼线而沾沾自喜，但是又怎么知道敌人会不会在他身边也安插眼线呢？”
垣良序的笑容变得狡黠。
松尾琼没表现出过多的情绪波动，赶紧迎合了几声。
倒是那位女秘书，在离开的时候，不善地看着他，似是警告地说：“松尾先生，爱打小报告可不是什么优良作风。”
松尾琼很绅士地没有反驳，只是答非所问地表示自己不会忘记垣良序的提拔。
松尾琼提着咖啡回到他的车里，拧动钥匙启动发动机，缓缓开出去几米，在繁华的商场门口，他把车停在拥挤的路边。
林熙和垣良云濑一起大包小包从商场里走出来，时间刚刚好，松尾琼摸了摸咖啡杯，温度已经降下来，他伸手又把空调调低了两档。
垣良云濑将手中的购物袋放在后座，又为林熙拉开副驾驶车门，还和松尾琼打了招呼，虽然只是挥挥手没交谈，但松尾琼仍有种如鲠在喉的感觉。
林熙系好安全带，松尾琼把咖啡递过去。林熙错愕了一下，意识到是给自己的带的，她很开心地接过来。
刚逛完商场一身的寒气，咖啡还带一点温热。
“谢啦。”
“知道你喜欢喝茶，不过偶尔也可以换换口味。”
林熙尝出来是咖啡，不过蛮甜的。
她这人就这样，茶可以喝苦的，除此以外都不能带一点苦头，就像平时很能吃醋，但吃水果一点酸就会倒牙。
所以林熙一直都坚信，一切事情都是某一限度内的平衡，而并没有绝对。
午后的太阳毒，林熙在车上睡了一小会儿，一点也不安稳。车子沿着海边行驶，崎岖的海岸绵延，和无尽的海水相接。
紧接着车子驶进山区，低矮的山脉上盘旋着蛟龙一般的公路。
越清的庄园很快近在眼前。
这里是新开发的一块儿地皮，被政府圈起来很久了，迟迟没有动工，现如今已经看着像一个度假村的雏形。
松尾琼没有直接去，而是先把车开进了林子。
寂静的树林里只有偶尔飞过的几只孤鸟扑腾翅膀的声音。
“怎么样，准备好了吗？”
林熙点点头。
“你怎么进去？”
“山人自有妙计。”
林熙收起遮阳板，下车，甩上车门。
作者有话说
第24章 两面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