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陀极夜》山山而石

3、第 3 章

　　怪物可不管他有没有实战经验，看见他就龇牙咧嘴，摇晃着身体，骨头一节一节凸起，细长的四肢似乎有张冷谦身子那么高，像是弹簧一样猛地扑向他，张冷谦吓得闭上眼睛，出于本能下意识的出剑反抗，再次睁开眼怪物已经消失，谢天谢地，这玩意自己往枪口撞。
　　该怎么打它们呢？像串羊肉串那样，还是像电视剧里的大侠一样飞檐走壁，然后再挽个漂亮的剑花？又或者是像LOL上，那些英雄一样开几个大？显然都不是，他肉体凡胎，也没有血条，想到他专业所学，他突然来了灵感。
　　他站在原地，想起了武术课老师敦厚严肃的脸，硬着头皮打了一套又一套太极拳，再把击剑课上学的基本功再展示一遍，怪物被唬的一愣一愣的，完全不知道眼前的年轻人什么路子。
　　如果这些怪物有表情的话，那一定是懵逼。
　　他舞着剑，一招一式有模有样，幸好自己的专业课没白上，不禁感叹自己真是个好学生。就像老师说的，语数外政史地都没啥用，你去菜市场买个菜难道还要用微积分吗？和别人交谈还要吟诗几首吗？还是学体育有用啊，遇到危险了跑的最快，有机会还可以英雄救美助人为乐。
　　像拍苍蝇似的，他把它们想象成巨型苍蝇，一次又一次准确的击中扑上来的怪物，怪物张开血盆大口，似乎想要将他生吞，却只能不甘心的化为灰烬，看到怪物凶残的模样，张冷谦心里直犯恶心，双臂又酸又麻，不知道脱臼了没有。
　　这些怪物虽然看着吓人，但是脑子笨，又胆小，喜欢往人剑上撞。
　　周围的的怪物越来越少，白灵终于能得空片刻。
　　她将左手五指平伸，指尖朝上，小指从无名指处背过，无名指扣住中指，嘴里喃喃念着人听不懂的话，一脸悲悯。随即空中迅速浮起一道金黄色的光圈，张冷谦能感受到到光圈里蕴含着无与伦比的力量。随着光圈向周围扩大，瞬间风烟四起，所有的一切好像要化为虚无。感受到强大力量的波动，张冷谦下意识捂住眼睛，再次睁眼时四周遍布怪物的残骸。
　　在张冷谦想要上前查看的时候，怪物的尸骸又瞬间消失不见，好像灾难从未发生过一样。这番大动静后，那位阿姨早已不见踪影。可天空还是阴沉沉的，不知道下一波怪物什么时候来袭。
　　张冷谦面露喜色，想夸夸白灵，一转头看见她嘴唇发白，一幅摇摇欲坠的样子。刚才的术法确实巨大，似乎消耗了她全部的力量，他连忙上去扶住她。
　　“你刚刚那招也太厉害了吧。”不过缓存时间太长了，张冷谦联想到游戏里的技能冷却。
　　白灵点了点头，小脸煞白。张冷谦背着她朝最近的建筑跑去。
　　“这些到底是什么东西？”
　　“那是术者创造的‘象’，外人进去了就出不来。怪物是术者的侍从，每隔几百年总有傻逼术者整一些歪魔邪道的玩意儿。”白灵虽然虚弱，但是骂人的力气不减从前。
　　“这个是术法。”白灵伸出手，修长的手指上燃起金色的光芒。
　　“那这些学生们呢？不会是真的死了吧？”浓稠的血浆和雨水一起流淌在下水管道里，墙壁上的社团宣传海报也被染成了红色，挂在树上的肢体碎片让人不敢把它们和人类联系到一起去。
　　“象里的空间和现实世界不太一样，在‘象’里面死既是生，生既是死，是一个不断循环的空间。”
　　“你的意思是说，这群苍蝇......不......这群白色的怪物还会出现？”想想怪物那副惨绝人寰的模样，张冷谦仍心有余悸。
　　白灵点了点头，“但是我们两个死了，可能就真的死了。”
　　“为什么？？”
　　“如果把这个学校比喻为一个游戏世界的话，我们两个是玩家，其他人都是NPC。”
　　“你就算了把，我只是个路人甲啊。”
　　“不然你以为为什么箱子收件人写的你的名字？”
　　......确实啊，张冷谦也纳闷，自己平时逢年过节，还会和家里的长辈一起烧香拜佛啥的，怎么会惹上这玩意呢？
　　“先去找箱子吧。”
　　二人来带寝室楼下。
　　原本热热闹闹的寝室大楼现在却空无一人，宿管阿姨也不知所踪。走廊里有些房间是开着的，却不见人影，电脑上还放着最新的电视剧。还有些房间紧闭，不知道里面的人是否幸免于难。两人蹑手蹑脚的走在楼道里，突然“咚咚”的几声，白灵猛的跳到张冷谦的背上，挂在他的脖子上，“啊”的一声，楼道里的灯全亮了。
　　“你刚刚不是一幅遇神杀神遇佛杀佛的样子吗？这点动静你至于吗？”张冷谦吓得心脏抽搐。
　　两人顺着声音望去，原来是风将楼道的窗户吹得一开一合的，张冷谦才放下心来。
　　“还有人吗——”白灵又突然一声大吼，楼道的灯全都亮亮了起来。
　　“我真的要被你吓死了。”张冷谦觉得自己心脏跳的像电动小马达。
　　“反正刚刚都叫那么大声了，现在我们已经无所畏惧，就鱼死网破吧。”两人也不在惧怕发出声音吸引怪物，一楼一楼的找看是否有幸存者。终于让他们找到几个还在呼呼大睡的男学生们，外面的动静竟然丝毫没有吵到他们，也是几个神人。幸好，楼里好像真的没有怪物了。
　　看了看白灵苍白的嘴唇，张冷谦默默想到，刚才的术威力可真不小，我可不能惹这个姑奶奶生气。
　　“吃巧克力吗？”张冷谦将包装袋撕开，递给白灵。
　　“吃。”白灵一口咬下，“你哪来的？不早点拿出来。”
　　“刚刚在别人寝室顺的。”张冷谦脸上毫无愧色。
　　“别人的东西就是好吃。”白灵满意的点点头。
　　“你现在还有力气像刚才那样放大招吗？”张冷谦看着白灵仍然略显苍白的脸问道。
　　“不行，你看我这样子，一阵风都可以把我吹跑。而且那是我刚学的。”
　　白灵从背包掏出一本名为《象术》的书，看起来像是什么隐士高人的武功绝学，仿佛她下一句就是：“少年，我看你骨骼惊奇，为不可多得的武学奇才，要不要买我这本武功绝学，只要9.9。”
　　“这是我爷爷几天前才寄给我的，我也只能临时抱佛脚。”白灵的声音也是有气无力的，看来是真的消耗了不少力气，他可得好好伺候她啊，自己的小命可被这个姑奶奶捏在手里。
　　“这位女侠，要不我们先休息一晚，我寝室还有泡面。”张冷谦一幅狗腿的样子。
　　“准奏。”
　　张冷谦还抱有侥幸的心里，希望自己的室友还在寝室，还可以和他们吹嘘一下自己无师自通的斩妖除魔的技术，又或者拉上他们一起在这个妖魔化的世界里一起除魔卫道，打怪升级，反正他们也不会真的死去，趁年轻，疯狂一把。可是一回去，发现空无一人，心里沉了沉，空荡荡的寝室把他拉回了现实，按白灵说的，有生命危险的是他们两个。
　　想着白天与怪物真刀真枪的搏斗，张冷谦现在躺在寝室床上就感觉很不真实。也不知道食堂的同学们怎么样，但是他们两个也实在是自顾不暇了。两人白天消耗太多体能，终于熬不住沉沉的睡过去。
　　半夜张冷谦感觉脸上痒痒的，床上好像多了个什么东西，一睁眼就看见白灵挤在狭小的床上，将脸越凑越近。张冷谦猛地惊醒，想大叫一声却被白灵捂住了嘴，只能干瞪眼。
　　“你听，”白灵小声说道。
　　门口传来钥匙插入门锁的声音，两人瞬间紧张的一动不敢动。白灵一手捂住张冷谦的嘴，一手撑在他脖子旁，呼吸喷洒在他的脸上，张冷谦瞬间心跳加速。
　　咯吱一声，门被打开了。白灵松开张冷谦，然后慢慢拿起放在张冷谦枕旁的剑，一副蓄势待发的样子。然后寝室的灯被打开了，晃的两人有点睁不开眼。
　　“你们俩在干？”一阵熟悉的声音传来。
　　只见白灵拿着一把银色的剑半趴在张冷谦身上，像是进行暗杀任务的女刺客。
　　两人迅速回过神来，来人竟然是室友陆燃，两人瞬间松了口气。
　　陆燃说他在寝室睡觉的时候听见外面的惨叫声一阵一阵的，不敢出去，等了好久又饿又累的，看见外面没了动静就装着胆子去超市拿了几包泡面。
　　眼下靠得住的小团体又增加了一人，逃出去的信心又多出了几分。
　　次日。
　　三人小心翼翼的走在通往食堂的路上，路上空无一人，一夜的大雨，昨天打斗的痕迹也被雨水冲刷干净。原本人来人往的学校现在却变得静谧诡异。幸好食堂里的学生都安然无恙的呆在食堂里，食堂还有存有很多食物，学生们的吃喝不成问题，只是苦守在这里，过不了几天就会山穷水尽。
　　白灵看了看食堂内的钟，马上要到了昨天怪物出现的时间......而学校里面的“象”依然存在，她心中升起一股强烈的不安，按照“象”里的时间，马上要到了灵力最充沛的时间了，那就意味着，又有一波来势汹汹的怪物即将出现......
　　“轰隆隆”，天空又开始下大雨，果不其然，和昨天一样的场景。
　　众人心中又升起不详的预感，“咚咚咚”，“咚咚咚”，这声音随着雨声一起响起，但却又完全不是雨声，怪物们又出现了！与昨天的怪物不同的是，它们头上的纹路更为复杂诡异，猩红的纹路一直延伸到它们空洞洞的眼眶，像流出了血泪。它们四处嘶吼，雨水顺着它们惨白的皮囊往下滴落。越来越多的怪物聚集在食堂门口，像是得了某种指令，食堂幸存的学生们是它们的目标，它们势在必得。
　　怪物们开始试着用身体撞击窗户和大门，但是由于白灵的术法的原因，它们一靠近就瞬间化为灰烬，但是它们并不死心，而是麻木的用他们畸形的身体机械的碰撞着，“砰砰砰”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墙壁开始摇晃，墙皮也开始脱落，整个食堂似乎也在震动。学生们乱作一团，惨叫声不绝于耳，现场一片混乱。
　　“再这样下去，食堂会塌的。”陆燃显然是已经精疲力尽了，白灵在他的棒球棍上设下了个驱魔的术法，他都没来的及适应这个突然扭曲的世界，就被迫开始打怪升级的道路，几十棒挥下去后，早已气喘吁吁，疲惫和恐惧笼上心头。
　　白灵叹了口气，这个术法施展完又要休眠好久了，但是也没办法。
　　她闭上眼睛，嘴唇微张，吟诵着古老语言，她的声音缓慢而又平静，似乎能安抚人心。周围时间好像禁止了一般，空气的流动似乎也可以肉眼可见，白灵额前的碎发缓慢的漂浮起来，露出光洁的额头，嘴唇微启，隐约像是被层金光笼罩着。她将右手覆于右膝上，指头触地。金色的文字浮现在白灵周围，不停旋转化作屏障，吟诵声停止后，文字迅速从四面八方扩散出去。
　　食堂周围的碰撞声终于停了下来，学生们往窗户外望去，所见之处皆是术法形成的金色古文，遍布在雨中，仔细听还有雨水中虔诚吟诵的声音。怪物们被金色的文字包围，痛苦的扭曲身体，随即一个一个化为灰烬。
　　随着怪物的消失，雨也渐渐停了。
　　学生们壮着胆子走出食堂，户外的空气阴冷潮湿，四周一片死寂。
　　“我们现在应该干什么......”一个女生小声说道。
　　“是世界末日了吗？”
　　“快看，天空......又裂开了......”
　　张冷谦顺着众人的目光望去，原本灰蒙蒙的天空竟然撕开了一个口子，随着裂缝越来越大，阳光洒了进来。
　　“是......得救了吗？”
　　阳光洒在脸上，白灵感觉到一点暖意，紧绷的心也跟着平静下来，纵使刚才体力透支，现在也可以松一口气。张冷谦看见白灵摇摇晃晃的，眼看就要倒下，连忙抓住她的手腕扶住她。
　　“太帅了啊，大救星。”张冷谦一把揽着白灵的肩膀，低头看着她漆黑的眼眸，细长的眼角微微向下，她露出一个苍白的笑容，脆弱的像羽毛一样。
　　比昨天还要虚弱......张冷谦皱着眉头想到。
　　众人欢呼，宛若重获新生......
　　突然“咻”的一声，张冷谦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只听到利剑划过脸颊的声音，然后就是浓烈的血腥味弥漫在鼻尖，一只箭矢击中了白灵的胸膛！
　　她嘴唇紧抿，痛苦的皱眉头，吐出一口鲜血。血染红了衣服，像猩红盛开的花一般，令人绝望。
　　就在那一瞬间，周围又响起了焚唱的声音，绝望又悲悯。那只箭矢周围浮现起黑色的光圈，隐隐约约还有陌生的文字，与白灵的吟诵不同，箭矢上散发着绝望和荒凉的气息。还未等众人做出反应，光圈迅速消失，连同着箭矢。白灵瘫软在张冷谦怀里，已经彻底失去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