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定终生的夏天》幽人弄樵

9、第9章

　　两人来到一家砂锅店，人很多，一股子油香味，看的出来是老店。
　　张禾见江柔避而不谈，也没有开口再问。她推荐店里的食物：“你可以试试牛杂砂锅。”

　　小店生意很好，老板娘动作利索，客人来了说口味，对应的臊子就放进了砂锅里。

　　“你吃什么？”江柔摸了摸桌子，黏糊糊的，拿纸巾细细地擦。
　　“我吃牛肉砂锅。”张禾扯出纸巾，帮着江柔擦拭。
　　“不吃内脏？”
　　得到肯定的回答后，江柔却突然说了一句：“我吃牛杂。”

　　张禾起身，打算跟老板说，江柔又开口：“吃不完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就不吃了。张禾奇怪地看着江柔。

　　江柔也看着张禾，没有说话的意思。
　　“那你觉得呢？”张禾试探性地问。
　　“吃不完的话，张禾姐帮我吃吧。”江柔甜甜地开口。

　　张禾语塞。
　　“我不吃内脏。”
　　“那怎么办呢？我不想浪费。要不我不吃了吧。”忽然起的逗弄心思，而张禾还是呆呆的。江柔心道张禾古板的性格和外貌真是不匹配，不过，可能恰恰如此，她才会觉得张禾这么可爱吧。

　　张禾让步：“那你点牛肉砂锅，吃不完的我吃。”
　　“可是我想吃牛杂，算了，我还是不吃了吧。”
　　张禾：......

　　有的时候张禾觉得江柔像是猫，跑到主人的身边摇了摇尾巴又走了。
　　张禾想了想牛杂的样子，又看了看江柔，艰难地说：“好......吧。”

　　江柔冲着老板喊：“老板，两碗砂锅——”
　　“诶！等等！你真的不吃牛肉砂锅吗？”张禾抓住江柔挥舞的手。
　　看着张禾纠结的神色，江柔忍不住笑出声，说出了被张禾打断的话：“两碗砂锅，都要牛肉的！”

　　张禾呆呆地坐下，只有江柔一个人笑得开怀。

　　牛肉砂锅端上来，香味扑鼻。小葱应该是地里刚摘不久的，鲜香无比，洒在红油汤上，看得人十分有食欲。
　　江柔吃了一口，连连称赞：“好好吃！在淮城大概得卖三十一份。”
　　这个数字让张禾略感诧异。

　　“淮城的物价有这么高吗？”张禾打算考淮城的学校，全国最好的军工学校在淮城。
　　“是啊。不过工资也蛮高的。但还是小城市舒服，淮城太大了，有很多机会，但是也有很多角落的人很辛苦。”
　　张禾起身，顺了两个小碗回来，一只递给江柔，一只拿着盛汤，放凉。短短一个月，两个人的相处已经非常自然。

　　江柔在呼呼地吃粉，白皙细嫩的脸庞上红晕明显，鼻尖也被辣得冒细汗。张禾握着纸巾，想要递给江柔，没想到江柔直接抬起头来，凑到张禾手下，冒汗的鼻尖和发红的嘴唇轻轻擦过张禾的手心。江柔在纸上蹭了蹭，又埋下头去吃粉，没注意到张禾有些呆滞的神色。

　　店里有些嘈杂，有人谈家里的婆媳问题，有人说小孩儿的上学问题，但是张禾和江柔背后一桌声音却忽然变小了。
　　“多大啦？”
　　对面的人比个数：“三十五了！”脸上带着夸张的怒意和不理解。
　　“呀，那是不小了！”说话的人凑近，“怎么还不着急！你这退休了，就差个孙子了！”
　　对面的人摆摆手：“想也不要想！结婚我就谢天谢地了！昨天......”说着讲话的人似乎有点不好意思，压低了声音小小地说：“昨天还跟我说，一辈子不结婚呢！把我吓得！吓！骂了一顿，把我电话撩了。”

　　“啊？他一向很孝顺的，怎么......嫂子别急别急，缘分还没到，到了，说不定也就是两三天的事！”陪聊的人打着哈哈，安慰道。
　　“他个不争气的！说是看不上女人，对女人没兴趣！”被叫作嫂子的人急忙压低了声音，面上一脸羞愧。
　　对面的人也似乎有点局促，同样压低了声音说：“这不会......”
　　“我拿他没办法的！妹子你多帮我留意下，说不准哪天他就看中了。他也没说过别的。成事了，你就是大媒人，红包给够！”
　　不过对面的人看起来不是很高兴。也是，这钱看起来大概率也是拿不到的。

　　江柔隔得近点，听得一清二楚，她凑近张禾，小声开口：“张禾姐，你说有人三十五了还不结婚，这是为什么？”
　　“也许是没有遇见喜欢的人？”张禾不知道江柔为什么要露出那种狡黠的眼神。
　　“不不不，后面这位阿姨的儿子啊，有可能是同性恋啊。”江柔八卦地开口，又漫不经心地说出“同性恋”的词。“而且她似乎还希望自己的儿子能够成家立业呢。”

　　张禾皱眉，敲了一下江柔的碗，示意她好好吃饭：“别瞎说。”
　　“怎么是瞎说呢？大概率是的。”
　　同性恋三个字直直地撞进张禾脑子里，她不自觉又想到了那天江柔说“江柔，我们在一起吧”时的样子。

　　江柔会开口答应吗？江柔是什么意思，她究竟喜欢女生吗？同性恋在大城市很常见吗？
　　张禾的想法乱成一团，不过这些想法在她看见江柔的动作时都止住了。
　　江柔正往阿姨们那边凑成一团，开口说道：“阿姨，你为什么要给你儿子介绍对象啊？”

　　被叫住的阿姨惊疑的目光投过来，她害怕自己刚刚的话被这个年轻的小姑娘听去，不过看着江柔斯文年轻的模样，又理所当然地用教训的口吻说：“哪儿有什么为什么！一个大男人，怎么能没有老婆！”
　　“没有老婆他就活不下去吗？”江柔含笑开口。

　　小姑娘的话里有话，对面坐着的人看见场面有点难看，急忙开口：“嫂子别生气！小姑娘还年轻。”
　　说着又转头看向江柔：“小姑娘，你还年轻，人总是要结婚的，这也是社会责任的一部分呀。生儿育女，天经地义。”

　　江柔没有退让的意思：“真的吗？我就不打算结婚呢。”
　　最开始谈论儿子的阿姨已经怒容满面了，她出口斥责，声音在小店里响亮无比：“你不结婚，你的爸妈都脸上无光！你们这些年轻人，自私、懒惰，只会考虑自己！父母辛辛苦苦养你们到大，却让他们连孙子都抱不上，丢人！”

　　话语里满含的不忿快要戳到江柔脸上了。
　　但江柔来不及听，也来不及争辩，她被结账完的张禾急匆匆地拉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