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 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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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者是个很年轻的男性beta，身后的摄影师扛着性能很好，同时也很笨重的全息摄影机来到了段霁清家里。他知道他将要面对被世界大师赞誉为“千年难遇的天才”的杰出青年画家段霁清。他在学院的日子不过短短六年，接下的日子就一直住在西区的二院里疗养，眼睛时好时坏，但每年都有不少的作品。同时也有不少的崇拜者，在画界小有声望。
记者敲了敲门，听见一阵脚步声，门开了，出来一个瘦削的青年，雾霾蓝的头发软软地搭在前额，下面是一双明亮的浅灰色眼睛，鼻梁高挺，面色苍白。清隽温柔，让人眼前一亮。带着机械一般的美丽。
“是记者先生吧？请进。”段霁清道，请他们进来。
客厅跳跃的配色一下子抓住来者的眼球：明红快绿，柠檬黄肆意又洒脱。星星点点的幽蓝在其中更为突出。
记者一时难以辨别段霁清是否治好了眼睛。
“段先生你好。”记者礼貌开头，“这间屋子是您设计的？”
段霁清点头，“对，书房也是一样的风格，客厅要更大一些，都是我亲手粉刷的。”
记者寒暄几句，转而问道，“不知道段先生的眼睛治好了没有？”
段霁清一愣，笑了笑，“没有，不过我很满意。我要是能看见就不会粉刷饱和度这么高的颜色了。”
记者没有想到段霁清说话这么直白，赞美道，“很好看，充满热情与希望。”
段霁清只笑，“想不到记者先生对艺术也有了解。其实你大可以直接些说话，我有一点感情缺乏症，不会生气。”
记者震惊，他的资料里并没有写这些，而且感情缺乏更多的会缺少“喜悦”“关心”“同情”之类的正面情绪，少见缺少愤怒。
“先生不会愤怒上天的不公吗？”
“不会，其实我不太好形容。”他答道，“其实我高中前都没有任何生气的想法。”
“我看您之前的采访，是因为分手？”其实段霁清并没有直说，但很容易把这两件事结合到一起。
段霁清仍笑着，“不全是。他是个很好的alpha，你能想象的有关alpha的优点他全都有，包括不说前男友的坏话，特别是我这种残疾人。”他说着，倒了杯水喝，“哪怕我并不在意。明明我们算是和平分手，可他却一直挨骂。我心眼很坏，从不替他澄清，如果是他，断不会听别人污蔑谁。”
他笑了笑，对记者说，“请自便。”又像想到了什么甜蜜的事一样，低下头抿嘴笑，“不过今天我还是不想替他说话，原谅我的坏心眼吧。换个话题。”
记者虽然惊讶，但还是换了个话题，直到段霁清自己提到，“我没有提过吗？其实我并不算beta，准确来说，我没有性别，很惊讶吗？”
记者半点不掩饰，“很意外，也很意外您会主动提起来。”
段霁清只是笑，又道，“可能就是为了让我全身心喜欢艺术这件事吧。除却巫山非云也。”他笑容清浅，就是不知道他说的到底是谁。
记者被惊得一时半会说不出话。
剩下的问题都是有关于艺术的。一聊就聊到了傍晚，才结束了话题。
“谢谢您，采访结束了，请问您介意签名留言吗？”记者起身，拿出手札，里面全是他采访过的人。
段霁清自然不介意，接过笔笑问，“你采访过杜瑕吗？”
“没有。”记者如实说，杜瑕很少参加访谈栏目，从前年起就拒绝了所有的采访。
段霁清敛了笑意，“这样啊，我不清楚这张卡能不能让他回心转意，也许可以试试。”他从抽屉里翻出一张星网联卡，“顺便还能问问他的初恋有多坏。”他笑了，眉眼弯弯。
“这，我不能经手这样贵重的东西。”记者惶恐，“而且杜先生并不像缺钱的人。”他以为这张卡是段霁清的。
并不是，是杜瑕的，杜瑕送给段霁清的十八岁礼物之一。
段霁清只是笑，“他是个很好的alpha，一般不会拒绝将死之人。你也不会因此得罪了他。”
记者拒绝的话噎在了嘴边，思量了一会还是同意了，采访杜瑕确实是很多记者所期待的。
段霁清并没有等来记者的回访，那张卡也被谢缀禾带了回来，“杜瑕说，不需要给他。”
段霁清有些意外，但他心脏刚疼过，全身无力，只能坐在床上问，“他不愿见我？”
谢缀禾坐在他床边，给他倒了杯水，“他不敢见你。”
段霁清只是笑，不敢见他？真是可笑。转而想到，是啊，见什么呢？他们已经结束了。像他这种坏心眼的前男友，见到了多晦气啊。
“他现在还好吗？”段霁清只问了这一句。
“挺好的，换了个男朋友，黑发，性格温和，出身书香世家。大概要结婚了，信息素好像是春风，匹配度也挺高的，比之前的都好。”谢缀禾说着，忽然哽咽着说不下去了，眼泪滴到段霁清手背上。
段霁清笑，“那确实挺好的，有什么好哭的呢？”
谢缀禾自知失态，又说了几句就走了。
段霁清打开了日记本，写下了最后一篇日记：
听说他换了男友，信息素是春风，真好啊，不知道是不是西区那种暖暖的气息。谢缀禾说他性格温和，和之前那些人都不同。他的态度也是不同的吧，不然怎么要结婚了呢？真的挺好的，他确实比之前的人更适合那位。我很高兴他能幸福，但是眼睛却酸酸的，可能是病情又恶化了吧？
他不愿意见我，连卡都退回来了，但这是他的副卡，我留着只会显得我更加渺小，苍白，充满坏心眼。我知道我的日记会被大众看到，我想我是个很卑劣的人。
我写到这突然有些后悔，我的画似乎少了点，是我漏了什么吗？早知道不把画夹烧了，还能撑撑数量。
他收起笔，强撑着走到窗边，阳光柔和，像极了他在西区住的那些日子。
一个阳光很好的早上，段霁清走了，留下了一屋子的画和好几本日记。属于他的故事已经结束，但通过这些日记，仿生人拥有人权的立案再次被拿出来讨论，几所隐藏在地下阴暗处的研究所被根除，也许在未来的日子，仿生人的思想会被众人所接纳。
是个雨天，飞行器上下来个穿黑裙的女人，容貌娇艳，神色憔悴。她手里抱着一大捧各色的花，一旁的男人只默默替她打伞。
她踩着细高跟，走到墓前，放下一束百合花。
“段先生，我来看你了。”顿了顿，“也替大哥给你赔罪。”她久久地盯着墓碑上的照片，心中尽是悲凉。转而走向墓园深处，把花一束束摆好。
“我，”她哽咽了，她以为她把泪流尽了，但显然并非如此。
“老师，别哭了，眼睛受不了。”一旁的青年递上手帕。从相貌上来说确实更稚嫩一些。
女人擦了擦眼角，笑了，“爸妈，大哥还有啾啾，你们放心，我会好好过我自己的生活的，不用担心。”其中一个墓碑的主人赫然就是杜瑕。
女人的身份也很显然，她就是杜薇。
杜薇擦了擦杜瑕的照片，笑了笑，“大哥，你会给我托梦吧，公司的事我可是一窍不通。”笑着笑着又哭了，“你怎么什么事都不告诉我们。还有你，啾啾，瞒我们瞒了多久啊，说句后遗症能死啊！当心我把你养的动物全给养死。”虽如此威胁，她哭得却越发悲戚，短短几天，她没了疼爱她的父母，没了打理家业的大哥，也没了同为研究员的二哥。杜家也算没了。她没了家，彻底是个孤家寡人了。
青年无奈，哄得手足无措。
杜薇哭够了，才说，“我要结婚了。虽然你们都见过了，但还是再说一次，我要和陆韵结婚了。”
青年忙改口：“爸妈，哥哥，我会对老师好的。”
远在三院的年轻女医生接到一位特殊的急诊患者，内脏出血，需要紧急手术。但他本身是一起连环杀人案的凶手，院里把主刀的位置给了她。
“阿锦，晚上去聚餐啊？”心仪她的男同事问道。
魏殊锦摇摇头，“不了，小薇最近心情不好，我不放心。”她说着，任由助手给她穿上手术服。神色淡淡，好像即将救治的并不是一个作恶多端的杀人犯。
并不意外，手术失败了。
魏殊锦站在手术台旁，忽然笑了，一双笑眼犹如梨花初开，“杜家大哥如果能看到你这副样子，肯定很开心吧。”
手术台上的人脸色越发灰败，他知道，对方是故意的。可是他很快就看不见了。
魏殊锦最后一个出的手术室，身后手术中的红灯倏地黯下去，她去摘下手套换了衣服，神色还是淡淡，只听医院上头传来的要求：所有人必须进行信息素缺乏症的三筛，目前因此而出现器官衰竭的患者实在太多。
“真是的。”魏殊锦按住心口，从办公室上锁的抽屉里翻出一小瓶药，就着营养液吃掉，又取出墙上玻璃架上放着的信息素抑制剂往后颈扎了一针。
没错，她也患了信息素缺乏症，目前只有信息素抑制剂，和信息素补充剂能缓解这种症状。“该说不愧是潘多拉么？”她翻着叶知秋留下的手札复制品，里面详细记载了叶知秋近十年的实验结果。
“潘多拉”是星际人给这个病症的起的别名，在古典神话中，潘多拉的魔盒装满了灾难与痛苦，它会把厄运释放出来，而希望则保留在盒子里。
魏殊锦只觉得可笑，与其说那个仿生人是潘多拉，倒不如说信息素是，至少从信息素出现的那一刻，人类就没有消停过，信息素诱导剂一直是违禁品，但是黑市上一直能找到它的身影。
等等，信息素诱导剂！
她马上打通了杜薇的电话。
“阿锦？”杜薇的声音还带着哭过的沙哑。
“我记得你家还有两支信息素诱导剂。”她记得，那是杜薇高价收来的，本来是为了给小鼠打的，但还没动手就被证明实验的不可行性。
“是啊，在实验室。”杜薇咳了两声，“我叫卡尔给你送去吧，他应该在附近。”
“不了，我亲自去。”魏殊锦也不多说，急急忙忙地换了衣服往多利星去，“我怀疑信息素诱导剂和信息素缺乏症有很大的关系。”
杜薇一听，叹气道，“啾啾试过了，结果并不好。”她正说着，又来了一个电话，是卡尔的。
“杜薇，实验产生进展，信息素诱导剂与信息素补充剂效果类似，我怀疑还缺少一定有效成分。”卡尔的语气难得有了很大的起伏，“叶子手札里说的劣质信息素好像就是诱导剂产生的。”
杜薇猛然怔住，不顾一切地往实验室赶去，人类的希望确实还没有消失！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第 5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