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2、失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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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徐恒邈指派了姚堰护送崔凝安回去，这样一来，崔凝安回去的安全得到保障，他也能更放心一些，二来都城内外还需有人盯着，以防有不轨之人趁他不在，想要对将军府下手脚。
但此番回城，他们并不是循着原路回去的。
崔凝安想着，既然已经出来了，不如绕经芜州南下，顺势到端州去探望外祖父和外祖母。祖孙已有许多年未见，只靠书信传讯。只是他们还不知道崔凝英已经身故，每每写信问询，崔毅和崔夫人总是心虚得紧要。
所以前几日崔夫人便寄信过来，向她提及此事，与她约定在芜州汇合，一同到端州去。
无论前去探望的是崔凝英还是崔凝安，只要是外孙女来了，两位老人必定高兴。
与徐恒邈分别后，崔凝安便动身出发了。
但行至沥州时突遇暴雨。暴雨如注，将山路的碎石尽数冲落，巨石坍塌堵了南下的路，他们根本无法通行，但这样的天气改走水路却也不成，江河水面暴涨，即便想要搭船，也不会有船家冒着危险收这点钱。
无奈之下，一行人决定在沥州的驿站住下，等雨停了，改走水路便好很多。
这雨下得迅猛，想必去得也快，再耐心等一日看看，说不定雨便停了。
沥州的位置在宁国舆图上看略有些偏僻，但离随州也不过是一日的距离，这个地方与珲曜和云蒙两国接壤，来往商客络绎不绝，因为这个缘故，沥州还是十分热闹的。
在驿站安顿下来后，窗外的雨声渐渐小了。
崔凝安倚着窗微微探身往外看，看得不远处的街道上行人马匹慢慢多了起来，耳边的喧闹声也变得越来越大了。
临近傍晚，雨便完全停了，地上依旧潮湿，水汽夹在木窗木板间发散出来，那木质的味道便更重。
虽然停了雨，但崔凝安还是决定休息一晚后，明日看看天气状况再出发南下。
暴雨使得水位暴涨，水定然不会退得这么快，想要在停雨后便立刻动身出发确实是有些心急了。
崔凝安用过晚饭后便沐浴更衣了，坐在床上看了一会儿书，她便有些昏昏欲睡。
或许是房内燃着的香气令人安眠，很快，崔凝安便放下书卷，沉沉睡去。
迷迷糊糊睡到后半夜，崔凝安被房里萦绕的琴声催醒。
她有些烦躁地捂住耳朵，想要隔绝琴声，不料琴音却在耳中越来越清晰。
崔凝安模模糊糊醒来，随后坐起身，睁开眼向四周看了看。
发现原来是睡前没有合上窗子，所以外面一直陆陆续续地有声音传进来。
站了一会儿，崔凝安的睡意已经消了大半。她想知道半夜究竟是谁突然来了兴致弹琴，于是便从窗内探头去看，想要分辨琴声是哪里传来的。
只是琴音缥缈，难以寻觅弹琴的人的踪影。
不过这琴音断断续续传来，最后在崔凝安的耳中拼凑成一段完整的乐曲。
崔凝安惊了惊，这弹的曲子似乎是长思赋。
一种密密麻麻的触感从头顶快速往下渗，渗入她的血肉，五脏六腑。等到痛感快要蔓延开时，崔凝安眼疾手快地将窗子合上。窗外的琴音便被木质窗削弱很多了。
崔凝安贴着墙壁，沿着一条直线慢慢往下滑，最后跌坐到地面上。
她的呼吸好像被琴音打乱了，胸脯起伏得有些厉害。
明明这只是一首耳熟能详的乐曲，人人都能弹得，可是崔凝安每每听到此曲，总是心痛得不能自制，时常想起崔凝英。
这可是崔凝英最擅长弹的曲子，说是只如一般听众去欣赏这首曲子，崔凝安实在是做不到。
想起崔凝英，便激起她的恨。
她那惨死的阿姐，魂灵还未得以安息。
慧觉方丈曾说过，替阿姐报仇不能心急，等到一定的时机，她自会接触到这件事情的真相。
只是已经隔了这么些时日，她身边的风波一直没有停歇过，真相如同迷雾掩映的那点渔火，她立在又黑又暗的海面上，早已不知被海风吹向何处了。
心中的愤恨如同火石相击，碰出火花，那些雨夜带来的凉意都被灼烧的闷热替代了，她甚至能闻到被火烧焦的木头味。
当这股味道弥漫开来，崔凝安才听见楼下呼叫的声音。
“不好了，走水了，走水了。”
崔凝安推开门去看，却看见火已经从不远处烧过来了。她忙抓过外衣，披在身上向外面跑去。
听见呼叫声后，住在一楼的杏儿也很快醒过来了。
等她跑出来，火已经烧得很大了。
这驿站足足有三层高，都是木质连廊，如果那边烧起来了，风往这边一吹，定然会烧到这边。但这驿站并不小，想要跑去安全的地方并不算难。
想起崔凝安还在三楼，也不知道她是睡着了还是躲到哪里去了。
杏儿放心不下，正想往楼上跑去的时候，却被跑过来的姚堰扯住了。姚堰在马厩检查马匹时便闻到一股烧焦的味道，抬头看时，却见二楼烧起来了，等他跑到空地去看时，发现三层的客房都烧起来了。
“杏儿，上面都烧起来了，不要再跑上去了，很危险。”
杏儿焦急喊道，“我家娘子还在上面，我要上去救她。”
姚堰脸上黑了半片，定也是从火里逃出来的，他用力地扯着杏儿往一边去。
“已经有四五个人从连廊那边上去找夫人了，我怕你还睡着，所以过来看看。”
杏儿眼见火越烧越大，却不见有人下来，心里更慌，“别管我了，快去救救娘子。这火烧得这么大，娘子可怎么办啊！姚领军，你一定要救救她，一定要救救她。”
姚堰一面按住她，一面安慰道，“我一定会将夫人救出来的，你先在这里等着不要乱走。”
说着，姚堰便转身取了一块沾了水的手帕，捂住口鼻从火势较小的楼梯从上去，隐入滚滚的浓烟里面了。
杏儿愣愣地站在原地，看着越来越浓的黑烟，不禁胆战心惊。
她心里默默祈祷着，嘴里振振有词地念着，眼睛一刻都不敢离开四处的通道，仍旧死死地盯着。
希望下一刻姚堰便会从某一处的通道带着崔凝安出来。
眼见三楼的烟越来越大，崔凝安向还未起火的连廊奔逃而去。
只是想从一处木梯下去时，木板滚烫得紧要，崔凝安夜顾不得这么多了，提着裙子快步往下奔，但还未往下多走几步，便见火苗从二楼迅速窜上来了。
见火烧上来了，崔凝安不得不再往回跑，暂且从三楼寻一个安全的位置待着，再想办法看看从哪里逃出去。
站到连廊楼梯最高一阶时，崔凝安能清清楚楚地看见地上提着水桶奔走救火的人。
这火是从二楼西侧烧起来的，现下火顺着楼梯已经烧收上来了。看看东侧这面还没烧起，崔凝安认真看了看路线，决定从从东面的楼梯下去，这样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只是现下四处起烟，她即便能逃，不被火烧死，也会吸入浓烟被活活呛死。
不行，这样不行，她必须要找到水。
天无绝人之路，慌乱往后退时，崔凝安恰好撞到身后的一口水缸。
这水缸原是空的，可是下了大雨，里面定储了满满当当的水。
她忙抽出帕子往里头浸湿透，只是后来觉得还不够，她干脆拿起水瓢往缸中舀水，反复用水瓢里的水自头顶往下浇，等到浑身都浇透了，她才肯罢休。
将双眼的水雾擦干净后，崔凝安恍惚间好像看见屋檐上有一个黑漆漆的人影。
她再擦了擦眼睛再去看，却不见了。火烧得越来越大，她怀疑是自己眼花了，此刻逃命要紧，别的她可顾不了那么多了。
“夫人，夫人，你在哪里？”
姚堰一路摸到二楼连廊，伸长了脖子往上看，看见崔凝安住的那间客房已经打开了门，想来人已经惊醒跑出来了，此刻应当还困在三楼不知什么地方。与其这样漫无目的地乱找，还不如试试用声音追寻崔凝安的所在之处，这样找得更快些。
为了避免口鼻吸入浓烟，姚堰便寻了一块稍稍空阔的地方朝三楼大喊。
模模糊糊间，崔凝安好像听到了姚堰的声音，循着那阵呼喊声望去，可以看见二楼中间有一个奔跑的人影。
崔凝安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奋力朝他招招手，“姚领军，我在这里。”
慌乱寻人的姚堰听见三楼顶端传来声音，不禁喜从中来，竭力朝崔凝安大喊，“夫人，你往这边走一些，我这就上来来救你，你不要怕。”
崔凝安听见姚堰的话，安定了不少，从高处走下来，循着姚堰所指的方向跑去。
虽然下了雨，但浸过雨的木头烧起来浓烟滚滚，三楼的火势虽然不算大，但浓烟已经将挡住了好几条去路，一时间难以辨明方向。。
崔凝安以湿手帕掩面，拼命往前跑去，可是浓烟四处蔓延，即便用湿手帕盖住，她刚刚也吸入了一些烟气，头脑开始有一些不清醒了。
当她穿过长廊后，体力显然已经不支。沾了水的衣裙便得比平日更重，跑起来更费力，双腿发软的她只好慢慢跪到地上，扶着墙慢慢往前爬。
越往前爬，眼睛的视线便越暗，慢慢的，她好像什么也看不见了，手臂的力气也像是被抽走了，只能摊在原地，一动不动。
闭眼前只看见一道不知从哪里飞下来的黑影，密压压地快步朝她走来，直至这个高大的身影完全覆住火光。
作者有话说
第152章 失火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