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7、后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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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全心安后，果然睡得好了不少。
崔凝安醒后又静坐了一会，后面下床后便吩咐杏儿替她找来纸笔，她要写一封信寄回家中。
周折了这么久，总算是平安见到徐恒邈了，想来家中也很担心他们，还是她亲笔写一封信寄回去，公公婆婆也能更放心一些。
许是心情轻松不少，斟酌用词的思考也少了不少，将信写好后，崔凝安又读了一遍，待墨迹干后又将信装进信纸里用火漆仔细封好，托姚堰将信寄了出去。
姚堰一面放下端进来的菌菇鸡丝粥，一面擦干净手将信接过来收好。
“夫人，您一路辛苦了又病了这么些天，想来胃口应该不太好，所以我便自作主张让厨房煮了些菌菇鸡丝粥给您端来，也不知道合不合您的胃口。”
崔凝安向他点点头，“多谢你了，这样便很好了。”
尝了一口粥后，崔凝安又像想起了什么，“将军用过饭了吗？”
姚堰摇摇头，“这个时辰，郎君应是还未用饭的。不过这些天郎君的胃口也不是很好，即便是到了他用饭的点，每餐只草草吃一些便说饱了，眼看可比之前瘦了不少。”
崔凝安搅了搅碗里的粥，觉得嘴里也没了什么滋味。
“吃得这么少已经很多日了吗？军医看过有没有说什么？”
姚堰答道，“军医来看过，说郎君是受伤后全身痛得紧要，时常会出现眩晕之状，恶心反胃得厉害，所以胃口要差一些，还需要精心调养好些日子，才能慢慢好些。”
提起徐恒邈的伤，崔凝安便觉得揪心。听到那封寄回来的信，只知道他是矿洞晃动，他被碎石击落到暗河里，身上各处都受了伤，以致奄奄一息。
“他肯定很痛……”
徐恒邈从矿洞里被抬出来那日，姚堰还历历在目，“夫人说的是。郎君从河里被捞出来的时候，气息已经很弱了，就那样一动不动地躺着，脸色铁青，可把我们都下了一跳。后面紧赶慢赶将郎君抬回来，军医却说郎君受了剑伤从高处跌落又被砸坏了筋骨，泡在冷水这么久，延误了救治最佳的时机，心脉的血气已经亏空得差不多了，无论怎样尽力，也只能是吊住他的气息，不然这口气突然便散了。后来好在上天庇佑，郎君福泽深厚，才醒转过来，不然我真是万死难辞。”
姚堰说着，崔凝安的心一边跟着抽痛。
她无法想象徐恒邈这些天都经历了什么，承受这样的痛，承受这样的苦，他们远在都城，却对这一切都不知。
若是她来得再慢一些，徐恒邈的运气再差一些，她见到的会不会是一张冰冷的白布呢？
越想崔凝安便越觉心惊，后背也微微发了汗，握着勺子的手也不由得微微抖了抖。
最后吃了小半碗，崔凝安便再吃不下了。简单梳妆过后，崔凝安便想着到主帐去看看徐恒邈。
徐恒邈回去静坐了一阵，便听见有人通传说白翰明来了。
白翰明来是眼下乌青一片，好像是这两日都没睡好。
与张先一同去审了韩靖和关泰几次后，还是没问出什么。白翰明转而将韩靖还没烧净的信拿出来再仔细看了又看，总想在里面找出些许蛛丝马迹。
这样从白天看到黑夜，点了一盏又一盏的灯熬着看，白翰明好像真从中发现了什么。
“将军，我仔细比对了这几封信，信里的内容倒是与韩靖和关泰所说的没有什么出入，从中也看不出什么来。可我发现，这与韩靖通信的珲曜人，宁国话似乎说得很好，起码信里的言辞，都与我们宁国人通信的言语习惯没有什么分别。可韩靖和关泰都一口咬定，这个与他们通信的，一定是一个珲曜人。可这些信里，汉字都写得十分端正，挑不出错处，言辞也是如此，想来没有在宁国生活过一两年，是不可能这么纯熟的。”
徐恒邈陷入沉思，“那日我们去时，也与那矿主和他身边的人交谈过。他们虽然都会说宁国话，但他们的口音却不算得标准，若是你说，这信真的是由他们写的，倒是有些奇怪了。当然，我也不否认他们其中会有精通宁国话的人，可看到宁国客商来了，总得要选一个宁国话说得最好的人接待我们吧？”
白翰明很快便明白了徐恒邈的意思，“将军，您的意思是说，您怀疑与韩靖通信的人，并非是将矿石卖给他的矿主，而是另有其人？”
徐恒邈慢慢回忆起那日的事，“矿主曾说，这桩生意之所以能成功谈上，少不了中间一个为他们牵线搭桥的人。这人便是设局的人，想来是他们想让这个局进展得顺利一些，所以这个人便承接下来与韩靖通信的任务，这些信是否出自他的手也未可而知。”
白翰明点点头，“正是，即便这写信不是布局人亲手所写，但也是受了他的指使才写下了这些。想必，他早已将韩靖的性格和身份都摸透了，对随州营内的许多事情也有不少的了解，否则，怎么偏偏在这个关头知道韩靖要购入一批铁剑又知道这些铁剑是随州营内用。且他知道以韩靖的身份不便露面，更不会亲自去看那造铁器的铁石究竟如何，但他知道韩靖一定需要从中获得好处。宣督军病倒后，他便是随州营说一不二的热，他急于在这个关口立功，更想从采买铁剑这一项上得到的好处抽出一部分，恩泽军营上下，收买人心，取得更多人的支持，让他更有底气与督军争一争。所以写信人在信中屡屡提到若是谈拢了这门生意，他们的铁石一定是瓜其城里最便宜的，韩靖见有利可图，自然而然便上钩了，那他们也不用费太多的气力去引诱他。”
徐恒邈默默想着白翰明的话又道，“他们能对我们的动向知道得一清二楚，便证明随州营里定藏着一两个细作没被揪出来。即便我们对外瞒着，说不定我没死这件事情，他们也能很快从细作嘴里得知。藏在这里的细作，是不得不抓出来了。”
白翰明附和，“我与将军想的一样。也怪我们疏忽，一门心思都放在伪劣铁器上了，竟也没想清楚，将人抓出来。将军放心，来之前我已在军中布下暗哨，若是有了动静，我会第一时间将人抓住回禀您的。”
徐恒邈微微颔首，“有劳军师费心了。”
白翰明又道，“听说夫人到随州营了，眼下还没抓到细作，也怕这些人若是走上末路，难免会坏了心思，会做出些丧尽天良的事情，我看军中还是要加派些人手保护夫人才是。”
徐恒邈顿了顿，随即摇摇头，“既是他们布下的暗线，他们只需暗地将随州营的消息传递出去，若是蠢到在这个时候偷偷下手，那便枉费将他们派遣过来的这番心思了，况且夫人一来，便加派人手，此举过于明显了，难免引起他们疑心，未免打草惊蛇，一切如旧便好。”
白翰明点头应下，很快便离开了。
走出帐外，正好迎面碰上姚堰和他身后的一位身形瘦削的端庄女子，白翰明不由得停下脚步。
待人走过来了，白翰明率先俯身行礼，“见过将军夫人。”
崔凝安被这突如其来的礼节惊了惊。除了身边跟着的几个人，她实在是不知面前这位长身素衣，双目炯炯的男子究竟是什么身份，一时也不知如何应答，只好微微屈膝回礼。
姚堰向崔凝安介绍道，“夫人，这位是随州营的白翰明军师。”
崔凝安再礼貌点头唤了他一声，“白军师。”
白翰明不动声色地看了看面前这位将军夫人，只淡淡扫了她两眼，便又恢复了得体的笑容。
这位远道而来的将军夫人，倒像是跟传闻中的不太一样。她面色莹白，略显瘦弱，不像是常年跟着宁昌侯外出骑行的人。听说这位将军夫人，在未出阁的时候便名扬都城，在各色集会不难看见她的身影，想来她是一位从容应对各种场面的大家闺秀。
可看她的眉宇之间好似抑着一种怯色，生生的，竭力用淡定从容的神情隐藏，白翰明却还是莫名其妙地觉得她有一种畏惧见到生人之感。
许是长途奔波后身体还未恢复，疲于应付生人，又或是第一次来到这种地方，心生畏惧的异样也是有的。
不过，就凭她收到那封信后，便不顾一切地奔来随州，这一点倒是跟传闻中那个勇敢率真的宁昌侯府女儿没有半点分别。或许女子成婚后，跟从前总是有些许不同的，更何况是从侯府嫁到将军府的女儿，都城这么多双眼睛盯着，也不太容许她在行为举止上出什么差错。
白翰明很快又清扫下去这一切的念头。暗中对将军夫人猜测下定论未免也太失礼数，况且他向来多心，将这份心用错在将军夫人身上，失了分寸总是不妥的。
想到这里，白明翰垂下头，微微侧身让到一边，“夫人，我身上还有要务，便不耽搁夫人时间，先行告退了。”
崔凝安抿抿唇，在白翰明走后才微微地松了一口气。
姚堰将帐布掀起，请崔凝安进去。
见崔凝安来了，徐恒邈合上书页，将书放到一边。
“夫人是不是睡不着？”
崔凝安轻轻摇摇头，在床边的凳子坐下。
“睡了一阵后起来觉得有些闷，想来找你说说话。”
徐恒邈猜到崔凝安应当是初入军营，有些认生不安，脸上看上去像是恹恹的，有些落寞，便想引她笑笑，“夫人，该不会还是在想着打我那一拳吧？我身体好得很，若夫人还未消气，再受你五六拳也不在话下。”
作者有话说
第147章 后怕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