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5、相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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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凝安退热后，天也放晴了。
再休息了两日后，一行人便继续赶路了。
牧仁和宝音在到达陈州的第二日就向裴永辞行了。
说是他们二人打扰太久，宝音年纪小又给他们惹了不少的麻烦，临行前又向裴永他们再三表示感谢。
但这牧仁也是厚道人，知道自己的钱财被抢后，一时间也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能报答。眼见裴永因为崔凝安的病抽不开身，便主动请缨与修船的人一同将船修理好后才走的，也算是稍稍尽一些心力。
杏儿替崔凝安系好外衣，确保风不会从领口灌进去。
如今她虽然退了热，但依旧有两声咳嗽，还是不能吹风受凉。
上船后，杏儿就扶着崔凝安到舱室去休息。
杏儿替崔凝安挂好外衣后又听见几声浅浅的叹息声。
杏儿有些紧张，以为崔凝安是哪里不舒服，忙伸手去探了探她的额头。
知道没有发热后这才松了一口气。
“娘子，大夫说过，如今你虽然退了热，但还是要注意休息，不要再想其他的烦心事了，这样费神地想，身子也会好得慢些的。”
为自己的病耽搁了这么几日，崔凝安到底还是很愧疚的。
“如果他们没有带上我一同出发，或许再过一两日便也就到随州了。”
杏儿深知崔凝安多愁善感的性子，肯定会因此自责许久，特别是如今自己正伤心，却还不得不去顾及别人的感受，这样一来，心情便更郁结了。
“娘子，你也许久未出门了又受了这样大的惊吓，身子撑不住也是有的，更何况船只受损，雨又不断，即便你没有生病，也免不了要耽搁几日再走，你又能误了多少时间呢？”
这样劝了一会，崔凝安紧锁的眉头也算是松快了一些，只是听了杏儿的话后也没再说什么，只是怔怔地坐了许久。
裴永站在船头，看着前面开阔的水面，接连几日阴雨天积聚的郁闷都好像烟消云散了。
只要再行船四日，再走两日的陆路便能到随州了。
想着他们离随州越来越近，裴永的心情也轻松许多。
崔凝安病着的这几日，裴永曾数次提笔想要寄信到随州询问当下的情况。
人未至，信件先行也是好的。
只是裴永又怕收回的信传来的是噩耗，他们难以承受，怕只觉前路更难行。崔凝安的病才有好转的兆头，如果得知了这个消息，怕是会受不了，所以便又放下了笔。更何况连着好几日的大雨也不允他将信寄出去。
最后，裴永又放下了笔。
天气转好后，裴永这几日的阴郁，郁闷似乎都被破云的阳光照得消失殆尽了。这样的心境转变可并不容易，裴永更相信是有好事发生，厄运消散，所以才会让他安心下来。
即便事实相反，裴永还是更愿意相信当下自己的直觉。起码，这样会让他更好受一些，也会让他对前路更有信心。
就怀揣着这样的心情行船四日，下船后，裴永又极快地安排了马车马匹，所以很快又继续赶路了。
行至灵州时，其实大家都已经筋疲力尽了，在灵州修整一晚确实很有必要。但随州就在眼前，只需越过灵州的平云山，便能看见随州城了。
裴永自然想着一鼓作气，将剩余的路走完，入随州城后再做打算。只是不知道崔凝安的想法，他还需问一问。
崔凝安的心情与裴永是一样的。既然已经没日没夜地赶了这么久的路，也不差这最后一日的路程了。早日到随州去，便是早日多些心安。
于是他们在灵州稍作补给，歇了一个时辰后便又继续往前赶路了。
远在随州的徐恒邈还不知道家中的情况，在床上养了这么久的伤，也是闷坏了，便忍着痛想下床走一走。
去厨房端汤的姚堰折回来，看见徐恒邈掀开被子想要下床，吓了一跳。
将汤放下后又跑过去制止他，“郎君，军医嘱咐让您好好休息，您怎么下床了？您身上的伤可还没好呢！”
徐恒邈按住他想将被子拉回来的手，摇摇头，“我已经躺了这么些日子了，身上虽痛，也比醒来时好受不少，若是我再这样躺下去，怕是我这双腿也要躺废了，我只想着下地走几步。”
姚堰还是不由分说地将被子拉回来，严肃地对他道，“郎君，您即便想要下床，也总得问问军医的意思，我先去问问，你且等着。若是军医说您可以下床走动几步，我再扶您下地。”
姚堰可怕极了徐恒邈在养伤的关头再出什么大事。养伤无小事，所有事情还是谨慎一些要好。他已经因为保护不力，引得徐恒邈受了这样重的伤了，如今更是要小心为上。
在姚堰转身时，徐恒邈喝住他，“等等，你过来。”
姚堰低了低头，无奈转过身去，“是。”
徐恒邈明白姚堰想要将功补过的心思，只好对他软硬兼施，“我的身体我自己清楚，你且扶我下地走几步看看，先不必劳动军医。”
姚堰原想伸手过去，但面上却显得十分为难，“郎君，还，还是让我去问过军医……”
徐恒邈双眼定定地望着姚堰，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气势，“你若是执意如此，我也没办法拦住你，只是你离开时，我总能自己下床试着走几步的。”
姚堰头砰一声炸开了。
徐恒邈若是一人下床，跌跌撞撞的，等会又磕到了哪里，摔到了哪里，碰到了哪里，这后果姚堰想想便觉得头皮发麻。
纠结了一阵，姚堰还是走过去扶住徐恒邈的后背，抓着他的右手，慢慢扶着他下了床。
只是姚堰扶他前又同他约法三章，如果徐恒邈走不了或是没力气走，走着走着身上的伤口痛便要立即回床上休息。
徐恒邈当然明白以退为进的道理，草草点点头算是答应了。
刚下地走了一步，徐恒邈便觉得自己脚上的力气有些浮，往前在走了一步，肩上便隐隐作痛，他不得不将自身的重量分到姚堰身上，否则更是走得不稳。
姚堰察觉到徐恒邈的左手微微用力向下按了按，便停了一阵。
“郎君，若是累了，我们便歇一歇。”
徐恒邈别过头，想要遮掩额头上发出来的汗，但说话的气息却显得有些不足，“好，我们歇一歇。真是我躺久了，这双脚也不受我控制了。”
徐恒邈伤了筋骨又躺了这么久，养了这么久，身上还是痛得紧要，这次受的伤比他以往受的伤还要严重些许，也不知道伤愈之后，会不会落下什么毛病。
总归这次受伤也算是给自己长一个教训，是他高估了自己，小瞧了别人才会掉进别人的圈套，若非自己运气好，得诸位军医倾力救治，早便将这条命折在里面了。
徐恒邈轻轻吸了一口气，试图缓解双肩的疼痛。缓了一会儿后便能走几步了。
“我们到帐外走一走吧！我听见外头好像是有些动静，是不是有人出去回来了？”
见徐恒邈提出这个要求，姚堰想也没想便拒绝了。
“郎君，事先便说好了的，我们只是下地走几步，让您活络一下。您现在又说要走出去，若是吹风了，这伤口怎么能好？今日白军师说是要出门替你和宣督军到寺庙去求个平安符，我瞧他出门也有一段时间了，应当是回来了。”
徐恒邈反问道，“你瞧瞧我身上包得严严实实的，凭它吹吹什么风也不会吹开我身上绑着的纱布吧？况且今日停了雨，天气应当不错，我出去透透气便好。”
几番争辩过后，姚堰还是拗不过徐恒邈，只能搀着他慢慢走了出去。
走到帐外，新鲜的风扑面吹来，徐恒邈贪婪地大口吸着。
突觉平日习以为常的营中景色也变得可爱得要紧，实在是看也看不够，大约是躺在床上久了，闷坏了也未可而知。
张先正要往主帐这边走过来，却在帐外看见被姚堰搀着的徐恒邈，也是吓了一跳。
“好端端的，怎么不在床上躺着？这么快便下地了，身上定痛得紧要吧？”
徐恒邈这会儿还能跟他开一两句玩笑，可知心情不错。
“躺了这么些日子，怕把身子躺垮了，便想下地走动，看看有没有忘了是如何走路的。”
张先笑着耸耸肩，“你啊，也是个闲不住的。我看若是没有姚堰在身边，你摸了一根竹竿也能自己颤颤地走出来。”
徐恒邈笑而不语。
张先又道，“我看你躺了这么久，还能走这么几步，已经很不错了。”
徐恒邈慢慢松了些扶住姚堰的力气，“你别哄我了，若是姚堰此刻走开了，恐怕我便会倒下来了。我走的这几步，有一半气力都是姚堰替我使的。”
张先看向一旁战战兢兢的姚堰又笑了笑，“那可不是，你这一下床，姚堰可吓坏了，生怕你会磕着碰着。你若是摔了，姚堰岂不是要第一个出来承担责任，你自己走不稳，到时可不许抵赖说是姚堰没扶好你啊！”
徐恒邈有些无奈地摇摇头，“如今你站在我面前，替姚堰做这个人证，我自然没机会推脱。”
几人闻言又笑了笑。
姚堰抬头朝前望的时候，看见不远处走来的人影，目光震了震突然像是定住了一般又揉了揉眼睛，看得真切后还是有些惊讶，“夫人？裴副将？”
徐恒邈和张先也听见越来越近的脚步声，纷纷抬头看过去。
只见是一个身穿湖蓝素面云纹褙子的年轻女子身后跟着一男一女，几人皆是风尘仆仆的模样，脸上难掩疲惫之色。
作者有话说
第145章 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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