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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月光和你(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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倪雨森看着苏月凝,心如刀绞,替她抚顺着鬓角翘起的发梢,低下头,唇贴着她的唇,说到:“别怕,有我。”
四个字,仿佛就贴在苏月凝的心口上说的,简单有力,让她渐渐地平静了下来。
倪雨森引她回忆:“昨天有没有撞到头?”
苏月凝回想,昨天摔倒在地后只觉得半边骨头像是散架了一般,哪哪都疼,她用手指贴近左侧头皮摸索,按压了几处,直至摸到一个鼓起的包。
倪雨森仔细拨开她细密的青发,是有一处肿胀,撞到头了。
如果这双漂亮的眼睛,再也看不见任何光亮。这样的念头一冒出,倪雨森整颗心像是麻绳缠绕,每呼吸一口,就裹紧一分。
突然,他释然地笑了,对着苏月凝说:“这下你离不开我了。”看不见又如何,他可以陪着她,做她心里的光。
苏月凝就一直静静地靠在他怀里发呆,直至到达医院。
倪雨森将人放在椅子上,要起身的时候,明显感觉到她收紧了胳膊,随即弓着背又循循善诱到:“我们到医院了,我不走,就在旁边。”把她的手从自己脖子后捞下来,牢牢握住。
“咳,咳!”一旁的医生像是看不得这腻歪的场面,拘谨地干咳两声,又清清嗓子,“小妹妹你好,我是医生,下面我要用手电筒照照你的眼睛。”
接着医生又检查了苏月凝头部的伤,安排脑部CT。
“有轻微的脑震荡,颅内没有出血,外伤后大脑一时供血不足会引起短暂性的失眠,要让病人放松心态,休息下就会慢慢恢复了。”
倪雨森如释重负,用手背拍了医生的胸口一下,便算作感谢了。
医生会意地笑了,把忍了许久的揶揄和盘说出:“现在可以介绍她是谁了吧?这么火急火燎地把我叫来,我昨天可是两台大手术到深夜。”
倪雨森顾不得玩笑,直接抱起苏月凝,拿背影对医生说:“走了,改天来家里吃饭!”
“家?你在海北都有家了?什么时候的事。”医生名叫傅寅,是倪雨森认识多年的中学同学。
倪雨森对着傅寅歪嘴一笑,刚要走出门口的时候,苏月凝叫停了他。虽然仍旧看不到,苏月凝却还是摸准了方向,对着傅寅说了一句谢谢。
这妹子比阿森有礼貌,傅寅颇为赏识。
看着倪雨森不管不顾继续往门外走,傅寅的声音提高了八度:“别老抱来抱去的,要适当让人家运动,淤血才散的快,晓得吧?”
不过,倪雨森哪有闲工夫搭理他,继续扬长而去。
得知没事以后,小天才敢说出心中的疑惑:“原来是遇到飞车抢劫了,老大,刚刚我还以为你们谈不拢,你把人妹子给揍了,浑身是伤从你家出来。”
倪雨森被他噎得说不出话,只能板着老板的面孔挤出一句:“好好开车!”接着,他分明地听见怀里的人轻笑了一声。
回到家以后,倪雨森把苏月凝安顿在沙发上,对着她说:“在这坐会儿,我去给你煮碗粥。”倪雨森托着她的脸,大拇指轻轻抚摸几下她的耳朵,待她点头同意后才起身离开。
苏月凝侧耳听着,脚步声离远又走近,倪雨森重新牵起她的手,带着她走进厨房,安顿她坐在一旁。
“我一回头,看见你一副被遗弃的模样,怪可怜的。”苏月凝看不见,但是也能听出倪雨森话里的愉悦感。
或许是担心她依然害怕,这天,倪雨森对她说了许多许多的话。
原来,苏月凝和江佑怡从斯里兰回国的机票是他们让出来的,送走她们后,三个人又在机场滞留了两天才辗转回国。正是那期间,他们又遇到了小军官阿赞,互相留了联系方式。苏月凝也终于明白了,倪雨森就是这样阴差阳错收到了那条短信。
精明干练的孔乐霏原来是倪雨森的大学校友,高他两届。
苏月凝向倪雨森述说了校园里发生的趣事,介绍了身边那三只个性桀骜的舍友,还试着把自己的专业讲解给他听。
他们从来没有说过这么多的话,以及内心最真实的想法。
喂饭的时候,倪雨森乐此不疲,他每“啊”一声,苏月凝就配合地张开嘴,偶尔他还会在苏月凝即将吞咽食物的时候,又迅速把勺子退回来,让她扑个空。
苏月凝无奈地曲起手指敲击桌面,抗议:“我感觉你玩得不亦乐乎。”
倪雨森毫不掩饰地大笑:“当然,你是如此的需要我!”
是需要的。就连在他上厕所的几分钟里,苏月凝也要站在外面胡乱拍门:“倪雨森!倪,雨,森!”当然,不乏捣蛋的成分。
于是,倪雨森出来后,故意的对着她耳边说:“下次还是就把你带进去好了,反正你也看不见。”
苏月凝顷刻间羞地脸红耳赤,立马转身骂他无赖。倪雨森又笑着跟上前,牵着她走。
不过,到了苏月凝要洗澡的时候,倪雨森就笑不出来了。又怕她磕了碰了,又怕她一只手不大方便,又不能真的趁她看不见偷偷站在她身边,一听到什么动静,总要跟着提心吊胆。
直到夜深了,苏月凝还絮絮叨叨追问倪雨森的大学生活。他读的是多伦多大学,建筑系,毕业后才入行。
“很晚了,还不想睡吗?”
“再等会儿。”在此之前,苏月凝已经打了不少的呵欠。倪雨森决定不再由着她,推着她回房间,将她安置在床上后,自己也无比自然地跟着躺上去。
庞大的身躯把苏月凝往里挤了不少,他要睡在这里?苏月凝推了推他。倪雨森此刻是斜靠在床边的,苏月凝顺理成章戳到他的腰。
身侧的人不为所动,又动手戳了戳。接着她就听到头顶上方传来一句:“睡觉!”声调里都带着笑。
“再戳我的腰,就是你眼瞎我伤残了。”倪雨森失笑。
靠这么近,更睡不着了,苏月凝悄悄地把自己又往里挪了挪,她还以为自己的动静有多小呢,倪雨森静静地看着她,抿着嘴笑,不由得曲起手指刮了刮她的鼻梁。
而后,倪雨森从抽屉里拿出一本书,随手翻开一页,念了起来。纯正的美式发音,深沉的烟嗓,像是一杯醇厚的酒,令人迷醉。
“你在干嘛?”苏月凝双手捏着被角,无处安放。
“睡前故事读完,你还没睡着的话,我要开始干坏事了!”
吓人!苏月凝赶紧闭上眼,还使劲地挤了挤眼眶,认真想要睡觉的模样有些好笑,倪雨森悄悄地俯下身。
才感觉到一阵温热的气息,倪雨森的唇就已经覆了上来,时而吮吸,时而舔食,又浅浅地咬了一口才舍得离开,总是觉得她异常香甜。
苏月凝的唇有些肿胀,她用手背紧紧地盖住自己的嘴唇,含糊不清说了一句:“你趁人之危!”声音充满委曲。
“我们和好吧?”他伸出手将她掰过来,圈住她,深邃的眼眸里闪耀着光亮。
“以后放假,我就回这里,换我来配合你的行程跟时间。”这是凑在她耳边说的话,极具蛊惑人心的色彩,苏月凝失了神,只知把脸埋进他的怀里。
“现在不说我只是喜欢倪雨森这个身份了?”苏月凝别扭着。
“喜欢什么都行,我全部都是你的。”
“好可惜,我就是贪图你的美色,可是万一以后我都看不见了。”
倪雨森动情地吻了吻苏月凝的眼睛:“看不见,我也是你的。”
“你以后还是少拍偶像剧,甜言蜜语一套套的。”
“那你喜欢吗?”
倪雨森的每一个字都扣动着苏月凝的心弦,许久,怀里传来一声闷闷地“嗯”。
“她很好,放心!”
纳塔的早晨来得晚,八九点钟天才大亮,江佑怡觉得这与她的作息时间很契合。当她自然醒的时候,便收到倪雨森的短信,看来兜兜转转他又跟自家妹子好上了。
今天周末,江佑怡照例要去家访。藏民们的家大多是用牛毛做顶搭成的帐篷,从里面抬头就能看到罅隙间的蓝天。
她做这些,不过是想把纳塔孩子们最真实的生活与最真挚的希望记录下来,能让大山外的人们有所触动,尽力帮帮他们。
倪雨森就这么搂着苏月凝睡了一夜,他醒来的时候,怀里的小姑娘还在熟睡,像一只小蚯蚓般缠绕着他,毫无矜持可言。他的嘴角上扬,盯着看了好一会儿,才轻着手脚起身。
起来后,倪雨森才感觉到自己的手臂发麻,他边转动手腕边甩开手,将胳膊抬起画了好几个圈,这才有所缓解,他得趁着苏月凝没醒赶紧冲个澡才行。
太阳越升越高,金黄色的光芒照进苏月凝的床尾,她翻了个身,缓缓地张开眼睛,光亮有些刺眼,又眨了眨,视野才开始清晰,眼前的是……光着膀子的男人?
“啊!”苏月凝一声惊呼。听到动静的倪雨森即刻转身上前,紧张地询问她是不是哪里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