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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燕姬 ...

  •   “娍。”片刻,那人宛尔一笑,向娍翩然行礼,说道。声音清冽温润,如清澈的溪水,洗静一切尘埃,柔柔地流淌。
      “爯。”娍望着眼前熟悉的面庞,心如点水涟漪起,泛泛波澜察无明。缓步上前,嫣然一笑,回礼道。
      额角处开始出现细密的汗珠,宛若微型的水珠,汇聚成一股潺潺的涓涓流水,从额头一路地向下落,将娍的脸颊染上许淡淡的红晕,犹如一朵微微沾水的芙蓉,显得更加明艳绝伦。美得令人心旷神怡。
      “娍,多日未见,近日可好?”爯近前,拿出一条扁青色的绢帕,细细地替娍擦拭着额上的细汗,嘴角微微地翘起,柔声问道。
      微微泛红的脸颊,爯温热的气息轻轻地拂过,酥酥麻麻的。娍的内心犹如一片茂密软绵的草地,风一吹,掀起层层波浪。
      “嗯,谢……谢爯关心,娍安好。”娍微微抬着头,瞧着爯手边小心细腻的动作,俊美的脸庞,征征出神,心绪万千。片刻,抿了抿嘴唇,正了正心绪,回应道。
      四周寂静无声,好似时间停滞了一样,仿佛一个动作就能将这平静击破。空中蓄满着凝望翻涌而起的情绪,躁热而又暖昧。两颗温热的心犹鹿撞,砰砰的跳着,如同激荡的湖水一样不平静。
      “嗯,好了。”未已,娍额边的细汗已然擦净,了无痕迹,添加了丝青春的朝气。
      鬓边几缕细丝飘飘,爯瞧见,伸手欲帮娍整理。将触未触时,一个纤秀有力,柔软温润的手忽地紧紧握住了爯厚实的手臂。
      爯微微一征。周边的空气稠乎乎的,似凝固了一般。只有两颗愈来愈近的心,扑通扑通地跳动着,每一下都清晰有力。
      “娍……”俩人四目相对,距离不过寥寥几厘米,温热的气息扑面。望着娍那娇好清丽的面容,一双宛若藏着一汪秋水般清澈的双眸,纤尘不染,洁净得仿佛盛开的白莲,那如画的眉目间,张扬着无与伦比的傲岸。爯的喉结无声地滚动了一下,心跳止不住地加快,指尖略微酥麻,回过神,抿了抿唇,说道,声如温玉。
      “谢公子拭汗。”握着爯的手臂,心跳微微漏了一拍,脸颊又红又热。倏地一下,放开手臂,理了理思绪,微微颔首道。
      只见一阵微风吹过,微微扬起衣裾的一角。路边,那繁花茂草已是摇摆不休,其妩媚之态,不禁心动神怡,魂消魄丧。
      爯征征地出神,风趁机吹走了绢帕。调皮的风儿把绢帕拿在手中,柔柔抚摸着,细细欣赏着,落在娍的肩边。
      娍拿起绢帕,双手抻开,只见那上面甘棠朵朵,椅桐枝繁叶茂,一名女子骑着骏马飞驰,左下角歪歪斜斜的绣着一个“娍”字。
      “爯,这是……?”娍手指着那个字,微抬头,望着眼前之人,狐疑地问道。
      “此是吾为吾妹置物时所见,吾犹记得娍那日策马相救。那“娍”字,吾绣艺不精,因而不甚美……”片刻,爯柔声说道。
      “娍,吾心慕汝久矣。”爯拉着娍的手,停了会儿,目光闪动,一字一字地说道。
      “吾心慕汝久矣。”徘徊于脑海中,犹如一道炸雷响过。微风,切过背脊,暖昧的情愫充盈。望着那双清眸,娍征征的。
      “爯……”片刻,娍将微凉的指尖轻放于爯的唇边。
      “吾也心慕汝。”娍微掂起脚尖,手搂着爯的脖子,在他俊美的脸颊留下一吻,耳边,柔声地说道。
      爯愣住,心潮澎湃,脸颊微微泛红,轻轻地回搂住娍婀娜的腰,微微俯身,轻吻着娍的额头。
      风吹树叶,簌簌作响。衣裾飘扬,俩人相拥无言,嘴角轻轻仰起,脸上漾开淡淡的笑容。
      坐在阴凉光洁的青石上,双手合搭,俩人畅聊着,从身边聊到远方,从现实聊到过往,聊着那一件件的闲闻逸事,不时地掩口胡卢而笑。
      寿带鸟从一个枝头飞到另一个枝头,在空中盘旋着。声声鸣叫,羽冠一耸一耸的,像缎带般的尾羽在天中飘展着。
      片刻,俩人起身返回。
      回到席间,只见岸上布满着茵席案几等物什,众贵女们已在岸边,谈笑风生。
      “阿妹,汝可算回来了呢,也离开甚长时辰了。”甫一返回,嫞轻轻捏了娍的脸颊,佯怒问道。
      “阿姊……吾……”娍脑海中浮现出在林苑的一幕幕,俊美的脸庞,如海一般深遂清澈的眼眸,温柔细腻的动作,还有,那虽轻却回味无穷的吻,脸颊弥漫淡淡的红,片刻,轻轻摇晃嫞的手,撒娇道。
      “无妨,好在汝回来了。”嫞点了点娍的额头,说道。
      娍把头轻枕在嫞的肩边。
      一阵阵的微风吹过辟池,在夏日里,颇有着一番令人心醉的惬意。与半遮半现于云层的太阳相交应,在漾着涟漪的池面上,如洒下碎银般波光粼粼。池边的树叶摇曳着,发出动人的音乐。
      “娍。”一双微凉的纤秀的手忽地从背后遮住娍的眼睛,伴随着俏皮的声音。
      “王姬?”娍轻轻地将眼边的手挪开,嘴边微微噙着笑意,转过身,说道。
      “害,娍,汝离开了这许久,可是让人好一阵想念。”王姬嫒凑过来,拉着娍的手,说道,脸上挂着一抺狡黠的笑容。
      “哦?果真如此?”娍望着王姬嫒,狐疑地问道。
      王姬嫒只是笑,却不言语。
      “咳,听闻燕侯之女仲姬近两日便会前来辟雍呢。”王姬嫒理了理鬓边的发丝,悠悠地说道。
      “燕侯之女?”娍抿抿唇,略微有些好奇道。
      “然也,燕国使臣来时,兄长正好在。”王姬嫒缓缓说道。
      “如此。”娍点点头。
      “燕地?那可真是个遥远而又令人遐想的地方呢。”娍暗忖道。
      “嗯,其亦会前往几日后的校场射礼。”王姬嫒仰头,望向空中翱翔的鸟,说道。
      “听闻其有召公遗风。”阵阵微风吹过,柔柔的,带着丝丝的凉意。娍贪心地享受着。
      “然也。燕地偏远险要,又兼着狄人环视其间,其曾随从其父燕侯前至前线,为前线军士献策,于战事甚有力焉。其仪度娴雅,而驭下严峻,甚得其父与众军士看重。”片刻,王姬嫒缓缓说道。
      “早闻燕地地踔远,人民希,数被寇,多慷慨之士。其民雕捍少虑,好武喜勇,妇人亦勇壮而善战。此言甚是。”娍颔首道。
      “然也。燕女甚为勇武,于军中之事亦甚为有力焉。”王姬嫒倚在树旁,说道。
      娍点点头,思绪不觉随风飘向了远方。
      燕女豪毅飒爽。昔周克殷,武王崩,三监叛乱,召公奉成王命南巡诸侯,召公长女自请缨出使濮地,恩威并施,晓以利害,濮地自安。其通晓军事,性格和品行善良而平正,甚有宠于王。召公季女亦仁智而辩通。远来霸国,其治家甚有章法,国中大小事务均询之而后断,霸伯亦甚为看重,上下无不敬服。
      燕侯作为远封的外来之君,亦颇选用本地豪俊之士,女卿士亦甚多,昌平白浮有一妇人,颇有智识,兼之手力甚大,故而燕侯先选其为军士,后于战役中出力甚多,屡有计谋。未已,迁升为卿士。亲领一师,战功卓著,于军中甚有威望。
      先前所闻的事件开始一幕幕地浮现在娍的脑海中。女子矫健飒爽的英资,如同一道靓丽的风景线,令人心醉魂迷。
      “娍,如今辟雍无事,祭礼亦已完毕,不若随吾往宫外?”王姬嫒拉着娍的手,目光闪动,倡议道。
      出宫?甚好。娍暗想。
      “善哉。”片刻,娍宛尔一笑,回应道。
      邀上嫞,几人乘车往宫外而去。
      自从来到了辟雍后,娍作为辅助之外,亦须与诸姬习射、习乐。闲暇之余,也基本多与诸姬于辟雍内玩乐,甚少出宫。虽然辟雍内娱乐活动也甚多,但是娍仍然分外想念着热闹的街市。此次出宫游玩,犹如那鸟儿出了笼,马儿出了栏,大口吸着自由的空气。
      宫外的世界缤纷多彩。
      几缕徽散的闲云在明净的天空上,飘来荡去,追逐着,好像仙女似的舞蹈,一层一层地厚厚地叠着,仿若一条条棉被,看着看着,有一种憨厚的感觉。浮游不定的光线,铺洒一地碎掉的阴影。
      鸟儿从容不迫地扇动着翅膀,遨游在广阔的碧空。
      几个人,几辆车,隆隆的车轮声划过尖锐的长空。
      眼见着镐京的街市,快到眼前了,几人下车,嘱咐好御人。
      只见街市上熙来攘往,雕饰华丽的轿车争相停靠在大街旁,名贵矫健的宝马纵情奔驰在街市上,镶玉叠翠耀人眼目,罗袖绮裳飘送芳香。新歌的旋律与美人的笑语,回荡在街市巷口。各式娱乐表演应接不瑕。小童的嘻闹声此起彼伏。箫管之音与琴弦之调,弹奏于旅店盛宴。商贩摊琳琅满目,吆喝声响彻街市。各方国之人都往宗周汇集,调集了四海的珍品奇货,都到宗周的街市上进行贸易;荟萃齐各国的美味佳肴,都在宗周的宴席上供人享受。
      众人尽情享受着出游的愉悦,一路上有说有笑的。
      “哎,娍,快过来瞧瞧!”逛着满是奇珍异宝的商贩摊,忽见有一化人正在表演,王姬嫒眼前一亮,疾步走了过去,喘息擦汗,催促道。
      “嗯,这就来。”娍回应道,加快了脚步。
      “嫒。”一双手忽地搭上了王姬嫒的肩,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
      “娍,嫞。”王姬嫒转过身,宛尔一笑,说道。
      台上,百戏精彩绝伦。力士扛起重鼎;一位演员沿竿攀援;簟席卷成圆,四周向里插满刀枪,演员从中一跃而过,不伤毫分;身姿曼妙轻盈的演员张开双臂向置于身前的水盆跳跃,跳跃过程中以足点盆中之水,最后落地之时复坐于前,犹如飞燕浴水;一位演员用胸口抵挡锋刀利刃;一位演员连续抛掷短剑;长绳两头系于梁上,中间悬空。然后,表演者各从一头走上绳索,并在中间相逢而过;巍峨雄伟的高山、高低起伏的峦岗和缤纷繁茂的灵草,演员们或是假扮熊豹跳舞,或是假扮白虎鼓瑟,或是假扮苍龙吹篪。两名曲眉丰颊的演员坐而歌唱,声音婉转动听。还有演员身着轻扬的羽衣扮作洪涯来指挥,歌曲演唱快要结束时,舞台景象便开始转换,云起雪飞,开始飘飘扬扬,后则密密靡靡。同时,山道上传来滚滚雷声;首先登场的是一个几十丈长的巨兽。忽然,一座大山从巨兽背上升起。接着,有熊虎竞登搏斗,猿猴腾跃高攀。怪兽种种往来闲逛,大鸟觅食步履蹒跚。白象款款而行,小象在其身下吃奶,自由舒展地垂下象鼻;扮演“含利”的演员吐云吐雾,接着化为仙车。仙车并驾四只仙鹿,由华彩闪闪的灵芝作为车盖;水俚儿捉蛇把玩,千岁的蟾蜍和大龟共舞于前;奇异的景象变幻迅速,演员须臾之间便改变形貌,一身分作数体;演员吞下尖刀,口吐烈焰;演员在平地中变幻出幽冥云雾与山川河流;车上竖起长长的木竿。然后,由一名垂髫幼童在竿上作各类表演;一位演员倒着身,用脚跟挂在竿上,在快要坠之之时又重新抓住了悬竿;演员在竿上作百马一辔,并行驱驰的样子。
      台下,观众们看得入迷,化人出神入化的表演引来众人不住地拊掌喝彩。
      表演结束,娍等人继续悠悠然地逛着街市。
      几人走马观花地将商贩摊逛了个遍,随后,预备返宫。
      “百戏可真是有趣。只是今日来得晚了一些,集市只粗看了下。”娍有些依依不舍,伥然说道。
      “娍,下次来必要细细地看。”王姬嫒说道,脸上绽露着笑意。
      “然。”娍宛尔一笑,回应道。
      愉悦的气氛洋溢其间。
      “汝逃何处?奴贼!”一个粗旷的声音不远处传来。
      “不逃,便为鬼矣。”
      只见一位矮胖之人,手拿马策,追赶着另一位衣衫褴褛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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