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相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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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幽的月光清冽而皎洁，向世间万物毫不保留地展现着自己的美与独特。
而在皎洁的月光之下，却也有着不平常的夜景。
“吉，大吉”。随着卜筮结束，看着眼前卜筮的卦象—渐卦。倗伯奚深深地吐了一口气，大喜过望。
“向倗伯贺喜”，“向国君贺喜”。宗庙廊前叽叽喳喳地吵了起来，倗氏宗亲乡老和一些寺人们簇拥着不断地向倗伯道贺，好一阵热闹。等喧闹的人们道贺完，一个个送走之后。宗庙廊前又恢复了它该有的肃穆宁静。
“此事甚好，此事甚好。”娇俏甜美的声音，一双柔嫩轻灵似春荑的手从背后搂住，端丽娇好的面容配着鹅脸蛋，轻放在奚的肩上。原是倗国小君叔姬。
“婕，天意如此庇护，明日吾去王畿，亲往前去见毕公，向其述明此事。”奚边说边轻柔着婕的双肩。
“吾也很久没见吾兄了，国君此行让吾同行可否？”
“夫人同行甚好，此次不妨命小子爯也一同前往。”
“甚好，甚好。”娇俏的声音含着藏不住的喜悦。
仿佛知道了什么好消息似的，接连几天的天气竟令人感到格外舒适。
“呖呖，呖呖，呖呖”，大雁的飞舞声断断续续地响着。
“娍，娍，汝……汝等等吾。”晶莹的汗水随着温暖的春风不停地滴落。
“吁………阿姊，我们就在此处稍作歇息吧。”话音未落，早已从马上下来。
两人戴着高冠，一身玄青色的襟衣。虽然身着男装，但这俩人面容却显然是娇好的女子。
毕原的春天总是美丽的，着实令人留连忘返。深红浅红的桃花一簇一簇探头，格外地娇媚；晚梅也在向世人们无私分享着自己的绝色；杨柳业已换上了新装；野草也毫不认输，开始探头，向人们传递着春天的信息。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这桃花真着实衬这美景，是了，还有美人。”说话间一朵桃花已插上阿姊耳间。
“阿妹，汝自幼行事就随意惯了。得你之时，父亲卜筮大吉，又恰好是大周大胜南夷之时，父亲因此欢喜。也纵汝。”嘴里如此说着，手却整理着耳间的桃花。
“阿姊，莫说了。”娍边说边熟练地用手帕擦拭对方的额头。说谈间俩人便开始嘻笑打闹起来。
“今天痒堂夫子得假，我因而得以出来游玩，必定要玩得尽兴。”神秘的笑容在娍的脸上浮现。
“如此，娍，汝想如何玩？”
娍的一双美目四处查询，一个想法闪入脑海中。
“阿姊，这柳树长得如此繁茂，不如折些来玩掷壶如何？”
“甚好，甚好。”说着捏了下娍的圆脸。
春风，杨柳，桃花，构成了天然的风景画，灿烂的笑声给这土地平添许多生机，时间就在俩人忘情玩闹中一点一点地过去。
“娍，稍作歇息，汝的骑术、射术近来愈发精进了。汝可还记得汝曾与吾说起汝想成为像六师中女军士*抑或先王后王姜*那般的贤人？”
“吾记得，康王后王姜数次与先王一同出征讨伐南土之乱，先王妃王员亦曾亲领军出征……吾即使不为先王后和女军士之行，也必定自随吾心，不愧此生便好！”娍握住对方的手，肃然地回应道。
“阿妹，吾信。”俩人紧握双手。
“君主”，“君主”，“公子”，“女公子”，寺人们慌张急促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君主，公氏命小臣等唤公子们回去。”来者是位高瘦的中年女子。
“侃母，汝先回去告诉君父，吾和阿妹立马回去。”
“不知父亲如何此时唤我们回去。”桃红色的小嘴碎碎念着，别有一番可爱。
“唉，好了，阿妹，已然是日暮了，我们回去吧。”娍的鼻尖感到一阵清凉。却原来是阿姊趁不注意点了其鼻尖。
娍抬头望去，果然见天边有一弯新月如钩。
“驾，驾，驾。”骏马飞奔在广袤无垠的平原上，飞扬的柳枝，骑手矫健的身姿在皎洁如水的月光下更添一番风味。
不一刹时，俩人就返回了毕原采邑。采邑内建筑众多，主体建筑坐北朝南，由二进院落组成，中轴线上依次为影壁、大门、前堂、后室。前堂与后堂之间有廊联结。门、堂、室的两侧为通长的厢房将庭院围成封闭空间。院落四周有檐廊环绕。房屋基址下设有排水陶管和卵石叠筑的暗沟以排除院内雨水，屋顶已然覆盖上了纹痕涂朱的青灰色的瓦。这组建筑的规模并不大，但院内的风景极美，院内桃花、海棠、梨花、李花等正次第盛开，池苑里的鱼儿悠悠地游着，两边柳树婀娜的身姿倒映在池苑水中清晰可见，雏鸡唧唧唧地叫着。
甫一返回，迎面而来一对中年男女，男子戴着高冠，身着饰有云纹玄色大襟衣，腰配大带，并饰有襞膝。双目炯炯有神，伟岸又仪表堂堂。女子则梳着风髻，头戴着青玉笄，身着红色鞠衣，戴着玉组佩，额头上若隐若现的尾纹见证了岁月的痕迹，一双温柔含情的双眼点缀得恰到好处。这两人不是别人，正正是毕公禹与其夫人—倗女毕媿。
“父亲，母亲。”娍与嫞向来人行礼。
“咳，娍、嫞，你们可算是回来了啊。”突然间，一双手从背后遮住了娍的双眼。
“阿兄，汝！！！”娍挣开双手，踢了一脚对方，奋力追赶着彔。虽然比彔小，但是追赶起彔来毫不逊色。不一会儿就追赶上了。
“夫人，汝瞧瞧这群孺子。”爽朗的笑声伴随着指尖的指人动作。
“噗呲”，“嫞，汝先去沐浴换衣，稍后就可在正堂处用膳了，娍，汝也是。”干脆利落的女声传来。随后便和毕公禹一起离开了。
廊院恢复了宁静，寺人们开始了忙碌。
寺人们拿了水盆手帕过来，俩人各自在寺人们的服待下，沐浴换衣。
“君主，这深衣可真与君主配衬。”换衣完之后一个寺人道。
靛青色的深衣衬得娍的脸越发红润；两侧的发髻更是平添一分俏丽，点缀着一双酷似其母的杏眼。与男装娍是不同的风姿。
“走吧，艿。”娍内心暗喜。
”诺，君主。”
今日大食，除了正夫人与其子之外，剩余的庶夫人妾待与诸公子们也全都一一在场。毕公子嗣众多，除了正夫人倗媿所育有的娍和双胞嫞、彔外，余庶夫人也总育有九人。因着如此，毕邑总是热闹的。
毕氏作为与周王室同宗的王畿显赫姬姓贵族，平日交恰接待的人物繁多，除了同为姬姓的芮、晋、鲁诸姬之外，亦有占多数的异姓之人。现任毕公之正夫人便是出于媿姓倗国。除倗国之外，毕氏还曾与散氏、妀姓番国、姞姓杨国等联姻。
寺人们早已奉上盛有吃食的簋、豆；摆好了匕勺俎。笾里的水果香混杂着淡淡的竹香，别有风味；青铜小鼎内的肉香飘散在正堂，格外地香甜，诱惑人心。毕公与正夫人端坐于正中间，其余诸位夫人侍妾与公子则各自端坐于自己席位之上。
饭后，寺人们端上盛着水的匜、盘。
“吾今日得见霸伯倗伯使者。”沃盥之礼后，毕公禹接过寺人递过的手帕，边擦拭边缓缓地说。
“父亲是说，倗霸两国欲……”娍大概猜到了些，内心茫然。
“娍，汝果然聪慧，吾今日见两国使者，均言有意联姻于吾国。”禹深吸了一口气。
“使者说倗伯不日便会亲来拜访，商谈婚嫁之事。”禹将手帕递给寺人，边说边按揉额头。
“嫞已过及笄*之岁三年，娍今年也至及笄之年，却是应该考虑此事了。近来亦有不少公室贵族求娶，倒底是未曾许下一人。”毕媿拉住俩人的各自一只手。
灼烧的火热感窜上娍、嫞的脸颊。
“此次拜访，倗国小君与大子亦会一同前来。”禹边说边抿了一口醴酒。
“君主，君主，该歇息了。”寺人唤了下正在出神的娍道。
“吾这就歇息。”娍回应道。
“倗国小君与大子亦会一同前来。”毕公的话语不停地环绕在娍的耳中。
懵懂的少女怀着对未来生活的茫然与期翼，深深地睡去，进入了沉沉的梦乡。
“爯，毕邑到了，汝可随意游玩，勿惹祸端，晚食前勿忘返回。”叔姬拉起帷帘，指着毕邑城门交待道。
“诺。母亲。”爯回应道。随后寺人扶着爯从车上下来。
晌午，毕邑人来人往。在车水马龙中，倗伯诸人也到了毕邑。
因着母亲叔姬的原因，爯对毕邑并不陌生，母亲时常会与爯说起毕邑之事，此前倗宫经常收到来自毕公的赏赐，而父亲每次也必回一份礼。当听说要去毕邑时，爯对此次毕邑之行格外期待。
毕邑对爯而言也是新奇的，来往毕邑之路的乡里农田中，农夫们正趁春耕抓紧时间播种。毕原地临丰镐两京，因而不同族群的人来来往往，既有周人，也有殷人，亦有西戎与其它族群。周道上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既有束发戴冠的，亦有编发弄辫的，商贩摊琳琅满目，每个人都在为自己的生活忙碌奔波着。
“善！善！善！”稚嫩的童声在耳边响起。爯寻觅童声，原是化人*们正在表演。化人们的精彩表演引来一阵阵的喝彩。
化人们的表演正在继续着。爯正看着出神，这时，一匹马不知为何受惊，径直在街道飞奔，前蹄高高地扬起，眼看就向爯这边而来，千钧一发之时，突然一双手臂从背后用力地拉了一把爯。随后，那人便飞奔地上了马，拿出竹策，意欲降服受惊的马，在此人和另一个人的帮助下，马终是降服了。街道恢复了正常，化人继续着表演。
“多谢君子，多谢君子。”一个高瘦的男士焦急忙慌地向那两人道谢。
“这是汝的马？此马性烈，汝须小心。”其中一人说到。
“诺。”说着牵起了马，嘴里嘟嘟囔囔说着什么。
“公子好骑术，不知公子姓名？”降马的其中一人问道。
“虎。”另一人拱手作揖回道。随后骑马而去。
“爯，多谢公子相救。”待缓过之后，爯拱手一揖。
爯？看这装扮，那不就是？那人心里一动。
“无妨，公子无碍便好。”那人正色回礼道。
“公子，公子，刚吓着小臣了，公子无事便好。”一个高壮的寺人忙慌着跑向爯，“国君与小君正唤公子。”那寺人道。
“君子，不知君子姓名？何时能够再次得遇？”爯拉着正准备上马的那人的手问道。
那人脸突然一红，挣开双手。径直上了马。
“娍。日后自会相见。”说着飞驰而去，声音在空中飘荡着。
“娍？日后自会相见？莫非她就是……”爯内心想到了一个人。
在下榻的馆寝内，爯一直在回想所发生的事，脑海中挥之不去的飒爽英姿和那句临行前的话语。
半轮明月挂在空中，风吹过黑夜中的大地，倾听着每个人的心语，这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相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