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劫》雪幻流云

9、第八章

　　身后的脚步声，已经，慢慢的远去了，夏尔静立在窗前，看着那略略突破浓重铅云的几缕阳光，神色平淡，却隐隐带了些许悲默之色。

　　恶魔从不说谎。

　　那是塞巴斯钦以前强调过无数次的话，同样的，塞巴斯钦也无数次的让夏尔明白，恶魔虽然从不说谎，却不代表恶魔永不隐瞒。

　　那个时候，他的神情，明明是表示着什么，可他却什么都没有回答，只是稍稍的将自己的疑问一言带过。

　　宝蓝色的瞳孔闪过一丝微光，夏尔驻着自己的手杖，纯毛质的蓝色外套，在微微湿润的风中翻飞。

　　若是以前……对于这样的敷衍，他绝对不会放纵，因为从前，在他的眼里，那个人，不过是一个想要自己灵魂的恶魔，为了契约而保护自己，为了美学而做到极致的完美，那个时候，他心中无惧，也丝毫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对不起他的地方。

　　可是……塞巴斯钦到最后，居然做出了这样的选择，那也同样导致了，现在的他的抱愧。

　　人类的确傲慢，但不代表人类泯灭了所有的纯粹。

　　所以，当他再度回到夏尔身边时，从来冰冷凌厉的少年，却失去了些许过往坚持的锋利。

　　叹了口气，夏尔回头，看着那扇紧闭的大门，唇角，带了一丝莫名的微笑。

　　虽然如果用那四个字的话，塞巴斯一定会鉴于契约而说出那一瞬他所想掩盖的事，可……他就是不愿意再对他这样做。

　　他不想再用那种犀利得近乎强迫的语调，来命令他什么，除非万不得已，“这是命令”这四个字，他真的不愿意再对他说起。

　　抬起头，天上的云光，似乎更加深沉了……心头，那种极致的不安感，越来越浓……

　　修道院……异教徒……

　　又要开始了么？那个只属于他夏尔·凡多姆海伍的战斗……

　　纵然不做女王的狗，哪怕是为了自己……他也一定要把所有的事情理个清楚。

　　那个人修改契约的原因，那个人失忆的原因……以及……那个属于自己的，还没能亲手屠戮的，仇人的鲜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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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宽阔的马车里，夏尔看着车外车夫位置上的那个黑色的风衣包裹住的身躯，轻轻皱了皱眉。

　　“伯爵？”

　　车驾之中，一身整齐的死神坐在夏尔的对面，镜片下的目光也静静的看向车驾上的人影。

　　“你为什么还在这里？”

　　有些不耐烦的看着威廉，夏尔的脸色很是不快。

　　将眼神从那身影上撤了回来，威廉翻了翻随身携带的记事本，随即，冰冷的目光，慢慢看向夏尔。

　　“就算他是魔王，也同样是一个害兽，更是我们死神的敌人，我的上司已经做出了决定，由我，暂时监视你和他的动向。”

　　监视？？

　　嘲讽的冷笑了一声，夏尔扭过头，神色淡漠。

　　“你确定是监视而不是派你前来保护他的？”

　　威廉不语，只是神色依旧冷淡，冷冷转过头，不肯再回答半个字。

　　却不知，那马车中的所有对话，都被人尽数收进了耳内。

　　车驾上的的人勾起一个微笑，眼底的光芒，却看不到任何笑意。

　　马车渐行渐慢，待那诡异至极的棺材店出现在眼前时，塞巴斯钦勒住了马车。

　　“少爷，已经到了。”

　　起身下车，恭敬的拉开了车门，赛巴斯伸出手递上前，便见夏尔已经将自己戴着黑色绒料手套的手递了上来。

　　微微轻笑着，塞巴斯钦将自己的小主人抱下车，才又微笑着邀请车内的威廉下车。

　　而这段时间，夏尔已经率先走进了那家棺材店。

　　丧仪人还是老样子，那吊儿郎当的模样，完全看不出那一天突然出现在凡多姆海伍大宅的灰色人影的冷酷气势。

　　“哎呀呀，执事君你回来了啊。”

　　抱着自己的骨灰罐，丧仪人细长的指甲来回晃动了一下，才又看向了夏尔。

　　“伯爵这次来，又有什么事呢。”

　　丢出了女王给出的资料，夏尔看着丧仪人，神色凝重。

　　“关于这个修道院，你有没有什么线索？”

　　丧仪人接过看了一眼，随即又阴险的笑了起来，一双手摊在夏尔的面前摇啊摇的，还是那副痞痞的模样。

　　“伯爵到小生这里来查问消息，难道不知道该拿出什么东西来换么……那么……请把‘那个’给小生吧。”

　　看了一眼身边的塞巴斯钦，夏尔踏出一步才想说什么，便被那人修长的手臂轻轻拦住。

　　“少爷，交给我吧，您请到外面，稍等一会。”

　　夏尔微微愣了愣，欲言又止，半晌还是转回头，毫不犹豫的出了门。

　　棺材店的门，就这样被缓缓关闭，而屋内，当听到夏尔的脚步声已然离开后，塞巴斯面色的微笑，才慢慢变成如冰的冷漠。

　　“是你？”

　　却见丧仪人咧着嘴无赖的笑，很久才点点头。

　　“是我。我尊敬的魔王陛下。”

　　眼前的魔王终于沉下了脸，从旁边拉过一根木凳坐了下来，红色的眸子里，有微光，轻轻闪过。

　　“告诉我，天界到底出了什么事？为什么神之纹章，会出现在女王给少爷的信上？”

　　见对方神色严肃，丧仪人也就不再玩笑，也同样正色下来，可嘴角的那抹嘲讽的微笑怎么看怎么不舒服。

　　“陛下忘了不成，那女王之前的执事，是安吉拉啊……”

　　“安吉拉……？”

　　默默念了念这个名字，赛巴斯黑色的发丝顺着沉思的眼眸缓缓缀着，半晌，才随着他猛然抬起的头，四散飘动。

　　“你说安吉拉？米凯尔座下的十大虐杀天使之一？”

　　对方点点头，唇角的笑容十分的悲楚。

　　“陛下身为恶魔之时，什么都忘了呢，安吉拉也好，米凯尔也好……这安吉拉……可是被陛下亲手杀死的。”

　　眉梢猛然一挑，塞巴斯钦腥红的眼底，霎时涌起一抹愕然。

　　“我杀死的……？那即是说，安吉拉……和少爷的仇，有关……？虐杀天使轻易不会出动，更何况……是十大虐杀天使之一？他们可是……”

　　话未说完，已经了然，塞巴斯钦的神情猛然一变，终于无奈至极的站了起来。

　　“原来如此……灭世之法……米凯尔对神主，倒真是忠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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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丧仪人张嘴，一口咬下自己最喜欢的骨头饼干，被长发遮住的脸上，那条鱼骨般的伤痕格外的刺眼。

　　“陛下想知道您遗忘掉的事情吗？如果您想知道，小生……可以为你解答的哦。”

　　黑衣的执事看了看眼前人那带着蛊惑般的笑容，深红色的眼底，泛起一丝淡淡笑意，魅惑却高雅。

　　“还是不必了……既然知道了事情的起因，我想接下来的事情，应该能在我的控制范围内。”

　　缓缓合上的眼眸，赛巴斯的嘴角再度勾起了那一丝熟悉的微笑。

　　“现在的我……不管是一个执事罢了。”

　　看着这笑容，丧仪人沉默下来，半晌，忽然爆出一阵惊天地泣鬼神的大笑，然后再赛巴斯微皱的眉心下，轻轻竖起了一根苍白的手指。

　　“嘘……陛下……伯爵——快要进来了哦。所以请您不要忘记，只要是您所想要知道的事情，小生，会不惜一切代价的为您铺就那条通往真相的路的……”

　　话音，在夏尔推开那扇木门时，悄无声息的停止下来，赛巴斯修长的身形静静的站到了那个沉静少年的身后，眼底的光芒，不带一丝笑意。

　　侧过头，夏尔看着嘴角勾着微笑的执事，不由得微微皱起了眉梢。

　　那个眼神……不同，虽然他在笑，可那双眼睛所包含的讯息，真的不同。

　　紧紧的攥起手，夏尔强忍心头莫名泛起的恼意，冷冷的看向眼前的丧仪人。

　　“现在，请你告诉我我要的东西，关于那个修道院和异教徒的事情，你又什么线索？”

　　丧仪人嘿嘿一笑，整个人忽然凑到了夏尔面前，却在见到夏尔身后冷着脸的威廉后，又暧昧的笑笑，转个身，直接坐到了自己的专座上。

　　“伯爵还真是忠心呢~为了那个曾经伤害过你全家人的女王，居然还能如此忠心，真不愧是——女王的狗啊。”

　　眉梢猛然一皱，夏尔眼底的宝蓝色光芒，猛然激出一丝闪亮，手里的手杖猛然向前划出，直直的点到了丧仪人的面前。

　　“不要以为你是死神就可以乱说话……丧仪人，要说仇人，那么虐杀天使，才是我真正的仇人，安吉拉如果死了，那么这个世界上还有虐杀天使出现的话，我也一定会亲自消灭这个残虐的种族！！若派遣虐杀天使的是天界，那么我夏尔·凡多姆海伍还在世上一天，就永远不会向天界低头！！”

　　那一瞬，少年的身上，仿若又璀璨的光芒一闪而过，让身后的黑衣执事猛然凝起了目光。

　　那种炫目的感觉，并不陌生，可在现在的塞巴斯钦眼里，却是格外的耀眼。

　　原来，人类的身上，竟有如此璀璨而耀眼的光芒，超越了一切意志，超越一切尊严，绝美而令人仰望的——极致的辉煌。

　　这……就是他……一直所想要……追寻在其身后的东西么？

　　唇角的笑容，越发的扩大……

　　夏尔·凡多姆海伍……么？

　　这样的一个人类，或许真的会让我看到我想要的东西呢……

　　那一方，丧仪人坐在赛巴斯的正面，看着那张绝美的脸上微变的神色，脸上的邪笑，越发的明显。

　　“关于那个修道院，小生却是能够感应到天使的存在，伯爵猜的没有错哦，那个天使，正是和安吉拉一样，属于天界新派下界的虐杀天使……也是刚刚接任安吉拉位置的……十大虐杀天使之一。”

　　头一次听到这样的事，夏尔的目光瞬间有些震惊，随即却越发的凌厉。

　　“你的意思是……虐杀天使，不仅仅只有安吉拉一个！？那么……十大虐杀天使中……最强的，是谁？”

　　此话一出，丧仪人原本玩笑不恭的脸，瞬间沉冷下来，冰冷的语气在这棺材店里飘散出近乎死亡的冷酷气息。

　　“十大虐杀天使最强的？伯爵啊……这种关于三界最高秘密的事，你若真的知道了……恐怕，会引起整个世界的变革与灾厄……既是是这样，你还是要知道么？”

　　眼前的少年没有说话，只是眼底，露出了那一丝高傲且嘲讽的神情，那目光，却坚决得让人无法仰视。

　　抬起双手耸耸肩，丧仪人收了自己冰冷的表情，神秘的笑容再度挂在了嘴边。

　　“伯爵……天界最强的虐杀天使，便是现在天界的最高统治者，前天使军统领，神之驾下被称为最类神的存在——大天使米凯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