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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第 5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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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年的语气不似往常,带着微不可察的撒娇。
他的手缓缓向上,像游蛇般滑到男人的脖颈,在凸起的喉结轻轻一刮,引得男人喉结滚动,黑沉的眼眸直勾勾盯着青年。
下一秒,程桓迅速抬手,轻轻握住青年的细腕,随即往自己怀里一拉,青年惊呼一声,顺势倒了过来。
程桓胳膊稍一用力,稳稳当当接住青年。
吕朝阳没想到程桓如此大胆,在自己家里就敢做这样亲密的举动。
他立马回头看向门口,木门虚掩,留着一条细小的缝隙。
缝隙黑漆漆的,没有一点声响。
吕朝阳松了口气,回过头,眼里带着责备的意味。
“你也太大胆了,要是程大娘他们突然回来,咱俩该怎么解释......”
话未说完,程桓握住他的手,接着手上一沉,多了个又凉又硬的小物件。
吕朝阳低头,是一枚杏黄色的方正石块。
再一细看,质地通透,又不像是普通的石头。
他摩挲几下,手感细腻温润,凑近了还能闻到冷冽的松香气。
程桓垂眸看着青年,解释道:“这是一枚琥珀印章,是上次我去京城时带来的,我在上面刻了你的名字。”
吕朝阳把印章翻过来一看,棋盘格子大小的印章上果然刻着三个字。
昏黄的火光下,他窝在男人怀里,喃喃念道:“吕朝阳。”
印章上刻着的是“吕朝阳”,不是“吕昭阳”。
吕朝阳的手指覆在那三个苍劲有力的字上,指腹轻轻按压着凹凸不平的细纹。
一缕一缕的纹理犹如他现在的心绪,起伏不平。
自他重生来到这个朝代,已过半载年光。
从开始到现在能记住他的,除了吕朝阳自己,也就只有程桓。
程桓心里念着想着的,也只是他。
吕朝阳深吸一口气,抬起头看向程桓,说道:“原来之前你偷偷摸摸地窝在书房,是为了这个。”
青年的眼角泛红,浸着泪光。
程桓嗯一声,抬手抚在青年的眼角,用粗糙的指腹缓缓揉搓。
半晌,他问道:“你喜欢吗?”
“当然喜欢,我最喜欢这种琥珀了。”
吕朝阳把印章举到摇曳的烛光下,微弱的光线透过凝脂般的珀体,映出细密的纹理。
“真好看......”他禁不住感叹,“好像那天通道尽头的光一样......”
话说到一半,他忽然想起了什么,登时闭上了嘴。
然而男人起了好奇心,低声问道:“什么通道?”
吕朝阳眼神闪烁,手也放了下来,紧紧攥着那枚印章。
男人没有等到青年的回答,依旧不死心:“跟我说说,你去了什么通道?”
吕朝阳闭上眼,额角沁出密密的汗,还是没有回答。
他没办法说出口。
因为他只去了一个通道,还是灵魂状态的时候。走过那条狭窄的通道后,他就来到了这里。
许久,吕朝阳听见头顶上传来一声叹息,然后他的身体被猛地一拉,脸撞到一片坚硬上。
他倏地睁开眼,这才发现自己被一整个圈在了男人的怀里。
“程大哥?”吕朝阳有些心慌意乱,他想抬头看看男人,却被死死禁锢在男人身上,头也抬不起来。
耳边传来男人急促的心跳声。
男人现在很激动。
吕朝阳叹了口气,不再挣扎,两条胳膊费力扯出来,然后攀上男人的后背,缓缓抱住。
他轻轻拍着程桓的背,哄道:“我不是故意瞒着你,只是怕跟你说了,你会接受不了。”
“我理解。”程桓的声音不似往常冷静,“但是我什么都不知道,你现在就是一团雾,我害怕抓不住你。”
他不知道青年从何而来,如何来的。
若是有一天青年不在了,他将无堕烟海,毫无头绪。
因此程桓以琥珀为原料,制一枚印章,希望青年时时刻刻带着,以祈祷他健康,平安。
吕朝阳紧紧攥着那枚琥珀印章,趴在男人的怀里。
他知道男人心中的顾虑,只是他总觉得自己的经历太过玄乎,哪怕讲了,也只是给男人徒增烦恼。
他只能一边拍着男人的背,一边轻声细语道:“我向你保证,我绝对不会突然消失。”
即使现在有法子可以离开,他也不想回去。
毕竟前世并没有什么可留恋的。
而在这里,有祖父祖母,有程桓,甚至还有他刚起步的事业,反而这里却有很多他值得留恋的。
听了吕朝阳的保证,程桓依然没有松开手,只是力度稍稍松了些。
吕朝阳趁机抬头看去,程桓正阖着眼,薄唇抿成一条直线,整个人显得怏怏不乐。
还没哄好哦。
吕朝阳一咬牙,揽着男人的胳膊使劲,上半身借力往上拽了拽,凑近男人。
微凉的唇在男人绷紧的下巴轻轻一点。
如蜻蜓点水,程桓睁开眼,愣住了。
接着,他的脸被青年一把捏住。
吕朝阳看着男人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就算现在老天让我回去,我也不回,就赖在这儿了。”
“所以你不必太过忧虑,我现在又不是鬼,说飘走就飘走。”
男人怔愣地看着近在咫尺的青年,片刻,他像是相信了青年的话,双臂一松,放开了青年。
吕朝阳赶紧从怀里爬起来,理一理前额被弄乱的头发。
突然,他像是想起了什么,连忙走到门口,把门严严实实关好,转身问道:“对了,程大娘他们去哪儿了?”
程桓说:“去村长家看望程实了。”
吕朝阳这才想起还有程实这个人:“程实还没好吗?”
“听说烧退了,也能下床走动。”
吕朝阳不由地感叹一声,道:“原来收魂这么厉害,立竿见影,比吃药还管用。”
程桓轻笑道:“宁可信其有,就算没用,也要试试图个安慰。”
就跟他那枚印章一样的作用。
吕朝阳心想也是,这种玄乎的事还真说不清楚,有用就行,不必太过刨根问底。
当务之急是程实的病快好了,他还得找个机会登门拜访,打探一下消息。
趁着他身体虚弱,脑子发懵,说不定能透露一二。
还有吕向荣......
吕朝阳走到程桓跟前,问道:“哥,你这几天见过吕向荣吗?”
程桓摇头。
吕朝阳顿觉棘手,皱起眉头道:“这下不好办了,一个躺床上,一个不见人影,想调查却也无从下手呀。”
“过段时候麦子熟了,村里年青人都要去地里割麦子。”程桓安慰他,“到时候再去找他也不迟。”
说的也是,吕朝阳点了点头,那时就算吕向荣想躲,他家里人也不会愿意,毕竟少一个人就少一份劳动力。
突然,院子里响起窸窸窣窣的脚步声,接着“吱呀”一声,像是外间的屋门打开了。
外间亮起了灯光,随即传来程母的声音:“桓儿,我跟你爹回来了。”
吕朝阳心里一惊,连忙快步走到书柜跟前,打开柜子开始扒拉。
他记得里面有一面镜子来着。
来回翻找几遍,终于在柜子角落找到那面镜子。
他拿出来用手擦了擦,然后举着镜子从头到脚照了一遍。
程桓饶有兴致地看着青年,问道:“怎么突然照镜子了?”
“我看看身上乱不乱。”
刚才他跟程桓抱在一起那么久,身上肯定皱皱巴巴的,留下什么印迹。
吕朝阳扯扯发皱的衣角,然后又理理头发,直到确定全身上下看不出一点痕迹后,他才松了口气。
他把桌上被冷落许久的糕点打包好,朝程桓说道:“出去吧,我做好准备了。”
程桓应一声,看着眼前的青年雄赳赳气昂昂的神情,低头轻笑几声,跟着青年走出书房。
外间里,程父程母正坐在椅子上,低声交谈着什么。
程母听到掩门的动静,一抬头,发现程桓跟着吕朝阳一起走了出来。
她连忙拍拍老伴,笑呵呵地站起来说:“哟,昭阳也来了,我跟你程大伯还不知道呢,快坐下。”
“你也是,昭阳来了也不说一声。”她嗔怪地瞪一眼从后面走来的儿子,“我跟你爹连茶水也没备好。”
程桓脚步一顿,他好像还真没有给青年倒茶。
他快步走到青年身边,手指微微一勾青年的小指,低声询问:“你渴吗,我给你烧水。”
吕朝阳只觉得一股酥麻的触电感从指尖传来,大庭广众之下,他的耳根倏地一红,连忙别过头去。
略微一顿,他才开口说道:“没事的,大娘,我刚从家里喝了一大碗凉井水过来的,肚子现在还涨着。”
程父笑着说:“可别撑着了,家里还有五香瓜子,我去拿来。”
见程父程母并未起疑心,吕朝阳这才松了口气。
趁着老两口回头的功夫,他心有余悸地回头看向程桓,小声说道:“别在你爹娘面前离我太近,让他们发现就不好了。”
程桓一挑眉,说道:“不必太小心谨慎,我父母并不管我的事。”
吕朝阳不相信:“难道儿子喜欢上男人,他们也不会管吗?”
这样的感情放在前世也会让人觉得惊心怵目,难以接受,更何况这个朝代。
然而程桓不甚在意,说道:“不会管,他们说养我一个就够心累了。”
吕朝阳瞪大眼睛,依旧不相信。
程桓叹了口气,眼睛淡淡往老两口的方向一瞥,示意青年看好了。
然后他气定神闲地靠在椅子上,朝老两口说道:“娘,昭阳说要给我找一门亲事。”
吕朝阳:......
犹如平地一惊雷,程母放下手里的瓜子,像炮仗一样跑了过来,拽着儿子的衣角,难以置信地问:“什么?亲事?”
“撑住啊,儿子!千万别往火坑里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