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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Chapter23她的骑士 ...

  •   黯淡的光线之下什么都难看真切。
      西撒最终还是点燃了烛火,也因此他才能够更好地端详阿萝拉的神情,她不见疲态,或者说算得上过得还好。
      他一直觉得她像水,温柔而坚定,从不被外界摧折。事实也的确如此,塔西摩尔这个本该空耗到灭亡的地方也因她焕发了生机。
      苏嘉特许诺过的事情,在百年之后以一种超乎想象的方式成真,也不是什么坏事。
      圣剑狄米修斯就放在他身侧,他能感受到苏嘉特的魂灵蠢蠢欲动,为了再一次斩灭暗源,也为了将要重见故人的后辈血亲。
      剑身附近细微的白光闪动着,与面前西撒所见到的白袍交相辉映,或许它们本也就是同源而生。
      寂静无声之间,西撒更仔细地看着阿萝拉,他该说些什么,也总能说些什么。
      不同于说服她前往塔西摩尔的时候了,即便契约仍牵系着彼此,但分歧已经让他们各自踏上各自的旅途。
      话语本就是苍白的,行动——任何行动,大抵都错失了时机,亦或是在选择落下之时,一切便也就尘埃落定了。
      鸟衔金枝的纹样在火光之中闪耀得刺眼,白色的法师袍在橙红色的光辉萦绕下晕染出一层暖意,西撒再一次感到了无能为力。
      被囚禁于高塔难见天日的母亲,浑浑噩噩却始终憎恨他的父亲,被规训成为贤明君王而负担起存活的勇气与目标,行至半途欢欣雀跃跳进他嘴里的一颗糖。
      如果选择是必然的,那么结果也是必然的。
      千次万次,西撒所作出的选择不会有分毫更改,就像是一条条溪水终究会归入同一片大海。
      鸢紫色的眼眸一如既往的温柔,他想到途径幻月森林的那片湖,想到绝非诅咒般鲜红玫瑰的某种香气馥郁的花,想到坠落之时承接着他的一片鸿羽。
      世界在她的注视下被分解,被重组。囚笼般的高塔倾踏成碎砖瓦砾,废墟之中建立起温馨家园。不再需要玫瑰去标榜相爱,前人不幸不会成束缚后人的枷锁。如刀剑一样目的明确,冷硬得斩断自己,也要达成的目标竟也可以环绕着脆弱的花朵。
      那是万物生长,逐渐繁盛的永恒之春。
      春天还是那个春天,不再会是他的独家特权。
      这种相顾无言的安静陪伴都是他难得的休憩,或许也会成为他之后再难获得的珍贵之物——当他权衡之下选择了放弃,那么他同样也该经历被选择,是或否不过在她一念之间。
      也许他该庆幸这契约还在存在着,他是万万千千中的选择之一,也称得上一种殊荣了。
      西撒想过很多,最后也只是凝望着阿萝拉。
      时间悄然流逝,蜡烛燃烧着流淌出烛泪,滴落在瓷碟之中倒不至于污染了桌子。可也留不下什么,记录着无言的陪伴,或许它可以在记忆回顾之时永不褪色,但燃尽的蜡烛或沾染蜡痕的瓷碟可算不得什么证据。
      在火光摇摇欲坠之时,西撒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光线昏暗,情景也不是个好时机,西撒?安塞尔特怔怔地看着阿萝拉——魅魔还是年轻的样子,她的面颊红润而富有光泽,白色的法师袍让她显得那样的圣洁。那双鸢紫色的眼睛还是那样的含情脉脉,像永远流动永不枯竭的泉水,就好像这些日子里的流离和背叛不复存在,就好像阿萝拉还像当年一样爱着西撒?安塞尔特。
      可他已经老了。
      他的脸上已经有了细纹,他依旧英俊,却不会有人再敢于当面调笑。
      克洛维亚的贤主,伟大的王——背负着诸多职责的西撒?安塞尔特早该已是得偿所愿。
      现在,阿萝拉正看着他,却似多年之前一个幻影,她们有着相同的神情——慈悲的,仁爱的,毫无阴霾的。
      她总是了解他想些什么,又需要什么。
      阿萝拉上前抱住了西撒。
      西撒尝试着将自己埋进阿萝拉的怀中,就好像游鱼试图归于安宁的深海,千言万语涌上心头,却梗塞在喉间,最后他发出呜咽般的话语:“我失去你了,对吗?”
      阿萝拉轻轻抚摸着他。
      很安静,没有哭泣,也没有回应。
      最后一缕光亮被黑暗吞没,故事落幕于寂静之中。
      第二天,人员到齐,正式开启了对暗源的讨伐。
      以克洛维亚帝国的军队为前行者,扫清前方路途中因暗元素暴涨而魔化的魔兽或骸骨,教廷负责庇佑其他人不受暗源侵蚀,塔西摩尔则担任斥候或清除阻碍者——拥有暗元素富集的核星,从而极难被击破,通常需要一人牵制它的行动,并配合神官净化才能够诛杀它。越靠近暗源阻碍者的数目越多,也是苏嘉特任上清理暗源时折损人员的最大原因。
      最终护卫着西撒?安塞尔特持有狄米修斯直抵暗源所在之处,并驱使圣剑毁灭这个源头。
      队列整顿好,西撒看着阿萝拉回到了塔西摩尔的阵列之中,她身侧有个少年,卷曲的头发以及头上的兽角昭示着他的身份,却还是穿着着教廷骑士规范的银甲,最重要的是上面蒙神承认的橄榄枝的纹样。
      守卫着她的人。
      她没有再看过来,号角声响起,队伍也按照原定计划那样行进。
      踏入科达林平原,这里不再是原先绿草如茵的模样,目所能及的事物都蒙上了一层灰霾。首先是体积小,位阶低的动物受到侵染,展露出更多的攻击性且彼此攻击。皮毛破损,带有腐肉的魔兽是第二种更易见到的敌人。再有不明出处的各色幽魂,森白的骸骨组成的军团。其次还存在受暗源感染而异变的植物,腐蚀性毒液,约束猎物的粘液,荆棘或者小型炸弹。还有更多的其他攻击方式。
      战斗从进入科达林平原之时就不曾断绝,即便想要休息也只有小憩的余地。这里没有白天,只存在黑夜。
      伴随机械性的砍杀,时间似乎都失去了度量的可能。浅白色的光辉是唯一的指引,庇佑众人不至于完全失去安息之地,在常常灰霾的天色之下,这光辉有若在海浪中翻滚却始终也不曾倾覆的一叶小舟。
      难以分辨究竟过去多久,七天或是更久。
      深入科达林平原或者说更靠近暗源,就像渐渐地走入了极夜。这夜色是如此荒芜,却藏匿着仿若无穷无尽的怪物,它们会像潮水般涌出,将生灵撕碎,其次就是它们自己。
      见到第一只阻碍者时,就证明暗源就在不远的方向。它们形态各异,不会像某一类魔兽或者植物,更像是由各色的生物拼凑出来的怪物,也只有那颗暗紫色的核星证明着它们的身份——在暗源未能清除的情况下,它们近乎是不死的,神官们使用圣光可以净化它,阻滞它,近乎于完全地抹杀它的存在必需要击溃核星,司祭及其之上的神官才有可能做到,还需求他们专心致志,只锁定一个目标。
      不同于苏嘉特上次面临暗潮时的情景,当初阻碍者只伪装成其他魔兽,趁着其他人少有戒心的时候混入其中,残害一条条性命。
      这次它们光明正大得多,绝大多数分列成一条线酷似一堵墙般屹立在那里,间或有几只脱离了队伍扑杀其他流窜的魔兽。阻碍者更多只吸纳暗元素,长得随心所欲,生存得同样如此。
      暗源——或者说死神赫舍斯降临的残片,会随着年代的增长而更具威能。
      不论何时,来自光明神米连尼亚的圣光都会是对抗它的途径之一,或者说最主要的那个方式。
      就当人们决定按照作战计划那般缔结扩张圣光的阵纹之前,他们看到了想象之外的生物。
      它侵占了半片天空,假使能看到太阳,那应当是副遮天蔽日的情景。凭借圣光弥漫的幽幽白光,仍能看见它银蓝色磷片闪着碎星般的光彩。翼翅展伸着,袭来一阵阵的风——龙。
      退出历史已久的生物,在这个时刻重现天日。
      它大张开口,深蓝色的寒流喷射而出,带着如同火焰般的高温的错觉。那冰焰使面前那些阻碍者一一冻结——只要它们身体之中存在任何液体,都会按照法则的规定下遭受此难。
      当目所能知最后一只阻碍者变作一座冰雕,龙也就完成了它的任务,返回成他本身的模样。
      莱菲欧司流着汗水,面色也苍白,他对阿萝拉笑着说:“我做到了。”
      阿萝拉回以微笑:“很好。”
      她走得更靠前,艾伦?荣格斯追随她的脚步,为她防备可能出现的敌人,而圣光在她意志下不断地扩张着,渐渐地似乎变作一重天幕。
      阻碍者暂且失去行动能力,暗源也因此驱使了更多的骸骨。
      “终点”正在不远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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