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异世界当破烂王》炭烤人参

5、无根

　　我送秦小欣慢悠悠地走回东市，直到太阳西斜才道别离开，临走前告诉秦小欣去丁掌柜那间书局分店，有小惊喜等着她。
　　等再次来到于大叔的烤红薯铺子时，太阳像鸭蛋黄一样，又红又亮。
　　“今天的夕阳真的好美呀。”我不禁赞美道。
　　于大叔笑笑说：
　　“你这哪里是说夕阳美，心里美看什么都美。”
　　“大叔，我总觉得和她进展太快了，或者说我的事业发展太慢了，我怕给不了她要的生活，心里总有一种不踏实的感觉。”
　　“大叔我是过来人，两人相互喜欢到爱慕可能就是多看的那几眼的时间，我和你婶当年，在人潮人海之中只对看一眼，就认定彼此，而且我们当时都是逃亡的难民，但丝毫不影响两人的感情，所以，爱情与时间无关，与金钱无关。”
　　我忍不住直点头，羡慕这样的感情，
　　“对了，说到婶，现在还是没有她的消息吗？”
　　于大叔停下手中的工作，眼里有些失落道：
　　“许多年了，我俩生了小宝以后没多久，城里又遇到仙人作恶，就在那一次逃亡中走散，寻找多年没有消息，直到被小和尚点化支起红薯摊也还是没找到。”
　　“咳，不提了不提了，你这正谈情说爱呢，我怎么净给你讲这些不如意的事呢。”
　　于是手里的活又忙乎起来。
　　我只好安慰道：
　　“大婶吉人自有天相，她肯定也在找你，天下那么大，要找到江城来也不容易，您就再耐心些，再等等婶嘛。”
　　“听说最近几天江城又来了一批难民，大叔你这边派发红薯的时候叫上我，我也来帮忙。”
　　于大叔点点头没有说话，肯定是婶的事触动了他。
　　我又问要了两根红薯当晚餐，留下一百两银子，并嘱咐这是买来救济难民的，大叔才勉强收下。
　　……
　　回到铺子已经到掌灯时间，这些天收回许多破烂，确实如我所言，每天交付三百支毛笔绝对没有问题，最重要的是回收废品的招牌打了出去，接下来会源源不断有人提着破烂来卖。
　　闲话少说，准备开干。
　　一边干我一边还得唱：
　　“我得了那个意，春风得意那马蹄急，财神来把金银送，再送了两把玉如意……”
　　一直忙活到大半夜，四周一片寂静，突然“嘭嘭“两声，门板被人撞了两下。
　　自从黑山那家伙之后，我就对开门这事有阴影了，于是开口询问：
　　“谁呀，没事不要赖在我门口喔，我可是很厉害的，我会仙术道法的哦，”
　　然而根本没人回应，也没有离开的声音。
　　我放下手中的活计，走到门口，用手扶着油灯，从门缝里往外瞧。
　　一个衣衫褴褛的小伙子靠在门槛上晕倒了。
　　不用想，肯定是最近逃亡到江城的难民，他们没有收入，没有粮食，虽说朝廷每日会放粥，但一天只有一碗，充其量只能保证不会饿死。
　　也顾不了许多了，开门让人家进来呗，
　　于是扶着小伙子躺在小床上，他的气息非常微弱，与我刚穿越过来时相差无几，还能怎么办？只能给他来一粒辟谷丹。
　　纯正的药力很快便让小伙恢复生机，呼吸声渐渐粗壮起来，但却一直没醒过来，嘴里一直喊着什么“对不起兄弟们，我没找到吃的，我真该死。”
　　又喂下一碗水后，总算是缓缓睁开眼睛，激动的眼角泪水哗啦啦地流，用手抹眼泪的时候，发现瘦弱的手臂变得充盈结实，突然跪倒在地，额头在地上当当作响，恳切请求道：
　　“多谢恩公救命之恩，求恩公救救我的弟兄们，他们已经八九天没吃饭了……”
　　我让他起来说话，他平复好心情向我倾述道：
　　“我叫无根，您可以叫我阿无，半个月前我和我的弟兄们从金沙城逃亡，路上饿殍遍野异子而食，身上的余粮本来是够撑到江城的，但面对大量的饥饿难民于心不忍，便将粮食分给了其他人，加上近些天天热难耐，连口水都寻不着，出城时我们三十六个弟兄，到今晚只剩下二十九人还活着，我安排好他们在贫民窟休整，独自进城来寻找食物，可大半夜寻不到半个人影，迷迷乎乎就来到这里，看见屋里有灯光便想着寻求帮助，却连敲门的力气都没有，只能以头撞门，结果刚撞两下人就晕了过去。”
　　“恩公在这么短时间里让我的身体恢复，必然用的是仙人仙术，还请恩公救救我的弟兄们，无根愿携弟兄们投靠恩公，誓死相随。”
　　仙人仙术？辟谷丹只是修仙者常用的丹药之一，他只是久旱逢甘露，夸张理解了药效。
　　不过这并不影响他对我的信赖，坚信我能救下他的弟兄们。
　　听他所讲，关系到数十人性命，没等他说完，就已经开始收拾东西，
　　递给阿无一个小包，自己也带上些饮用水和干粮，推开门对他说：“带路。”
　　阿无见我前去相救，真是喜从心起，情不自禁，提着小包在前面带路，顺便详细地讲述了整件事情。
　　金沙城本是一座采金城，盛产金、银、铜、铁等矿产，城外两个修仙势力争抢矿产，不仅打杀平民，还抢占矿工、冶匠，本来金沙城粮食产量就不多，加之今年大旱缺粮，许多人都饿着肚子，眼见无法再呆在城里，于是就爆发了大逃亡。
　　阿无和他的弟兄都是冶匠，冶金制铁是他们的强项，在违抗仙人命令爆发的冲突中死伤过半，晚间到达江城仅存活二十余人。
　　得知除了他们以外，还有两百多难民进了贫民窟，我叫醒了红薯铺的大叔，每人扛了一大袋红薯前去救援。
　　救人如救火，就在刚刚，原本一个时辰才能赶到的贫民窟，我们只花了半个时辰就赶到了，
　　刚到贫民窟我就惊呆了，借着月光照明下，放眼望去是大量的生活垃圾堆积，什么破麻衣烂裤头，什么动物骨骸皮毛，大量的排泄物，臭水沟，又脏又乱臭气薰天。
　　忍不住趴在地上干呕起来，干呕的声音传开了去，顿时便看到无数人影开始攒动，他们有的背靠着墙、有的躺在地面，此刻都齐齐看向我们三人。
　　一开始是远远看着，也不知谁喊叫了一声“有吃的”，
　　人群像煮沸的开水，立马炸开了锅，食物已经是他们唯一的兴奋剂，明明已经躺在地上无法动弹的人，现在却像狂战士一样带着冲锋的姿态冲了过来。
　　我和大叔都没见过这种场面，倒是无根非常冷静，他呼喊道：
　　“冶工坊的弟兄们，我是无根，快快过来保护恩公！”
　　随后一脚踹飞靠近身边的已经疯狂的难民，对大家喊道：
　　“我们带了足够的食物，大家不要抢。”
　　但回应他的只有哀嚎与疯狂，于是我们三人背靠背开始迎接混乱的开始。
　　这里的难民有好几百，但真正围上来的只有一百多人，他们大多都瘦弱无力，只是稍加用力，一脚就能让他们停下来，
　　于是我们你一脚我一脚，很快就踹翻三四十人，而且已经看见冶工坊的弟兄们也来到了周围，虽然他们也没什么力气，但只是站在那里，就像一道城墙，眼中满是坚定，像钢铁一般坚定。
　　大叔年经稍大些，应付起来有些吃力，踹开一人后喘息道：
　　“快点结束吧，我已经顶不住了。”
　　因为他这一句话，我也分了神，等我反应过来，一根大木棒迎着我头顶就砸了下来，
　　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我已经做好挨打的准备，希望不要伤得太严重才好……
　　木棒并没有如预期那样砸下来，有人挡在了我前面。
　　是阿无，他见木棒砸向我，一个侧身挡在了我前面，殷红的鲜血从他脸颊流下，但他依然站立着，双眼如刀杀气凛然，只一眼就把凶手吓破了胆，丢了大棒嚎叫着连滚带爬地逃走了。
　　这人并没有跑多远，便被人架着拖了过来，此时已经是恐惧万分魂不附体。
　　阿无捡起大棒，满脸鲜血宛如杀神，向着凶手喝斥道：
　　“薛老三！在矿场出卖朋友的人是你！路上偷我们粮食的人是你！如今又趁着我们兄弟病痛之际袭击恩公的人也是你！今日若是不让你尝尽人间酷刑，誓不罢休！”
　　被叫做薛老三的男人已经被吓傻，嘴唇哆嗦着，颤颤巍巍地说：
　　“不关我事啊！是城主大人，城主大人叫我这么做的，他给了我一笔钱……”
　　阿无回头看向我说：
　　“恩公，请您定夺。”
　　这早已经超出我的预想，但如此作恶之人断然留不得，于是背过身去道：
　　“秩序！”
　　“是，”
　　“薛老三，你作恶多端，今日我替死去的弟兄向你索命，就地正法！”
　　说完大木棒朝着薛老三头上狠狠砸下，薛老三应声倒地七窍流血，死得不能再死了。
　　“收拾！”
　　阿无把木棒递到一人手上吩咐着。
　　虽然事情已经解决，但内心十分复杂，
　　薛老三确实该死，但自己又有什么权力去审判他呢？
　　阿无许是明白我心中所想，宽慰道：
　　“恩公不必自责，这薛老三今日不死，他日势必残害更多同胞，他与金沙城主勾搭在一起为虎作伥，早就知道应有今日的下场。”
　　“这些都是不义之人，奸险之人，死不足惜，杀一人而救百人，恩公大义。”
　　“恩公大义。”
　　“恩公大义。”
　　月光下，人群纷纷跪倒，像水中波浪，掀起一阵阵浪花。
　　我叹息一声，对大家道：
　　“事已如此，你们也好自为知，”
　　“食物的问题大家不用担心，我会想办法，”
　　最后对阿无说道：
　　“阿无，今后这里的秩序由你负责。”
　　交待完后带着沉重的心情离开了贫民窟。
　　本来只是想解决他们的临时问题，现在变成永久问题了，真要把难民丢在那种地方，我于心不忍，真不管他们死活，我羞愧难当。
　　这是第一次杀人，虽然不是我亲手所杀，但也无差，
　　或许是因为他有罪在身，本以为会有负罪感，但除了感慨之外并没什么别的感觉。
　　给阿无的小包里是我平日里买卖攒出的几百两现银，若只是填饱肚子，贫民窟里那几百号人吃一个月是绝对没有问题的。
　　可改变世界的梦想，这颗种子在心里萌芽后，思考问题就有了深度。
　　“先建好庇护所，三五人一间小屋，盖他个一百间，一间小屋少说得五两银，计五百两，”
　　“再打两口水井，置办锅碗瓢桶，修建几间厕所，冬衣、夏衣、学堂、支付教书先生的费用、计八百两，”
　　“再加上每月开销，总计三千两，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看着手中的清单，这是巨大的责任，目前只能由自己先赞助他们，等他们恢复些体力，能干活了以后再自谋生路。
　　彼时的我根本没想到，所有难民会永远的”赖“上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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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不知道是不是pin民窟这三个字过不了审，我改了好久，内容与我心里想的有点出入，总归是修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