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其八·寒霜几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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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哟，这可是逐尘君亲口所说？”
突然就听一阵熟悉的笑声传来，随即见仙娥四处走动起来，衣袂飘飞，不停有名茶珍馐上殿，顷有仙女款款入池，云雾四起，眨眼乐师已就绪。逐尘君微微一笑：“看来贵客都到了。”
又闻一柔如春色的女声：“逐尘君对贵客未免也太苛刻了。”
就见来者是一熟人炽焱阳君，身边还伴着一位头生鹿角的女仙，她仙茱为饰，面如芙蓉，动辄香兰泣露，又如天山圣洁；身着银莲白绣裙，以芰荷为带。遥光见她眼熟，忽就想起这位有天姿国色之女仙便是曾助他一臂之力的椿华神女珀耳塞福涅。
炽焱阳君更似与他们相熟：“我没听错的话，方才逐尘君可是说，‘你一把火烧了赤帝后人，一夜之间贵国屠戮殆尽’？”
不听逐尘君辩，且听椿华神女悠悠替他解释：“炽焱阳君可是怀疑本次乌城一案也是逐尘君所为？不错，逐尘君掌握的赤帝心火确实可以为天水所灭，可那所谓的‘赤帝心火’本是火山灰，人间只要下大雨，莫说天水，普通水也浇灭得。且乌城事发当时，逐尘君与我正对饮，所以不是他。”
炽焱笑道：“椿华神女言重，我怎么会怀疑有心与龙君‘串通’起来，只为帮我这愚钝朋友渡情劫的逐尘君仅为一个小忙，而出手就是阔绰，竟毁一座王朝呢？况逐尘君封为‘逐尘’，方才那番话已表心意，我若怀疑，才是不知好歹。我之前那句话，是问遥光的情况果真是情劫？”
神女也笑骂他：“嘴贫。”
调侃罢，椿华神女也正坐旁位，端详眼前几位年轻仙人，她不多说话，眼神却是瞧着座下几位青年仙人的表现，尤其着重于看天水龙君早些时日密切叮嘱过的他朋友遥光。端详好一阵，见逐尘君没有开口的意思，椿华顿时明白这场集会该到自己主持了：
“天界与龙府的来客，你们所托，方才也都从逐尘君口中听出些一二了。”
椿华掩唇，仍是微微一笑：“不过，山海向来有规矩，在这只问前尘，不问现在，不问将来。几位若要问乌城详细，我与逐尘君是一概不知的。”
就听龙女转头对炽焱解释：“……山海是人间与冥府之入口，两位仙人的知识来源于人的魂魄，所以山海‘只问前尘’，意为只问死人。”
炽焱听此，摸起了下巴：“原来如此。我听闻椿华神女曾与那冥府的冥王哈迪斯有交集，据说您……”
椿华神女摇了摇头：“我在人间，不提冥府。”
“好吧，那不知椿华神女想从何处讲起？”
神女再是神秘一笑，只这次胸有成竹：“既然如此，我正有一事相告。”
“那位乌城遗裔原是乌城的傀儡公主，用以与外城之子联姻。幸两位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神女衔梅枝清扫茶面，“至公主摽梅之年，却不知那为乌城国君发什么浑，如丢三魂七魄，似妖魔附体，暴虐无常。此番情景，只谈表象，倒有些像当年的赤帝。就在乌城国君为公主办婚事之夜，一场大火突然烧起，之后就是你们看到的那样。”
谈及此，神女不禁失笑，抿茶润唇：“我唯一对此事印象深刻，乃是龙君又先斩后奏，轻率先复活凡人而不报冥府，有失山海和冥府的规矩。不过，他算也是尝过恶果，我二位关系又算不错，故而也就不计较了。”
逐尘君轻咳一声：“我补充一点，龙君应当谈及乌城百年前那个乌周暴君是为金乌之火烧死的，这事儿是我干的。”
——着实让炽焱从座位一跃而起，一巴掌拍在桌上：“什么？竟然不早说！”
“我可不确定我有没有那个义务告诉你。”逐尘君似笑非笑，仿佛对炽焱的反应很感兴趣，“再者，这话我也原封不动告诉过龙君，只是龙君有顾忌，没告诉你们罢了。”
——又让炽焱泄了一肚子气瘫回椅中：“这家伙，为什么什么事都遮着掩着！”
椿华神女悠悠解释道：“因为这与他还未修成成体龙身有关……啊呀，作甚用这般惊讶的眼神看着我？难道龙君又没说？”
她故作惊讶，实则轻笑着环顾四位仙人。
“你应该问我们，龙君到底说了他自己多少。”炽焱抱着胸，沉声作答。
而他眼睛却瞟向坐在笛捷尔对面，一直低头不语的龙女瑟拉菲娜。
“啊……”龙女回过神，慌忙答道：“父君……也甚少对我们谈及此事，只知父君确实还未修成成年龙体，证据就是父君的龙角并未长成，但父君灵境已超然，恐怕形体之困，对父君来说不是什么值得一提的事。”
“小龙女，这话可就未必了。”椿华道，“真龙一脉未成成体，其鳞片不坚，筋骨不劲，其体不丰，神力将大打折扣，龙君能走到如今这步，虽无成体，神力与灵境却浩然磅礴，实属有福源。至于福源何来，又要夸夸其谈，总之与你们今日所行无关。”
“再是有关，被他那么藏着掖着，我也不想听了。”炽焱悻悻道，“眼下就请逐尘君交代一番你那金乌之火的来历吧？以及焚灭乌城之妖火，您有什么头绪？”
“问得好。”逐尘君端着茶杯，见茶色清明，亦觉头脑清醒：“金乌之火，若我说实为赤帝血脉之天赋，你当如何？”
“自然是不敢如何。”炽焱道，“若是血脉天赋，一切遂天命，可若是其他原因嘛……我却暂时不敢自作主张了。”
“当年的赤帝为表平天下之意，以其项背撞击不周山时，因神女有感其诚，故而使他背部生出龟甲，使生生把不周山撞塌了。他撞击之时，背上背着当年的射日之神射手的赠箭，那箭头与山岗剧烈撞击，摩擦出火星，这就是金乌之火的由来。”逐尘君徐徐道，“凡人鄙见，又以为金乌之火是那妖兽金乌身上燃烧的火焰了，实则不然。”
“还有这等说法？”炽焱狐疑。
却不料逐尘君呵呵一笑：“你又想问金乌身上的火是什么火？其实那便是你那太阳真火，是神火，而金乌之火是凡火，老阳君不理凡事，你又顽劣，恐怕曾经没好好听老阳君教导；二来即便未口头讲述，定也记录在册，只是，我听说炽焱神宫书藏万卷，但新阳君似乎……呵。”
“我真是离了天界也要受他者训诫。”炽焱真想抹一把脸，“知晓了，回去定开放神宫，广迎书客！后一个问题呢？”
“嗯……其实就在龙君呈折上书后，我也有一瞬考虑过那是否是金乌之火或是赤帝心火，不过——”
他面色微耸：“但金乌之火只有赤帝后人能驱动，而赤帝心火就是火山灰，乌城此地，别说火山灰，火山都不比乌山高！就凭山势，火山灰根本飘不到乌城，就算有侥幸，更不可能烧着。”
“不过，据言，乌城焚尽后，其遗址落满了灰烬？”
遥光总算开口：“是，灰有膝高。”
逐尘君又问：“旁边的树木烧着无？”
“此大火势，唯奇怪之处便是方圆几里，树木仅有黑痕，且仍有生机。”
“喏，那就真是怪哉。”逐尘君摩挲下颚，作思考状，“既有灰，树木却几乎未烧着，看来这火是有目的在烧。且听描述，此火不似神火，不似妖火，更像‘心火’。”
“心火？”炽焱问。
“此火专烧仙者灵台，凡人魂魄，不烧自然灵物。”逐尘君道，“只是，这样一来，‘灰’便难解释了。”
就在讨论陷入僵局之时，椿华忽见有仙娥上前，附耳低语：
“娘娘，乌城公主到了。”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其八·寒霜几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