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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其六·流年百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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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年前,赤帝与玄帝逐鹿中原,欲问鼎神州。如今,山海仙人之一的逐尘君便是赤帝一脉。遥光星君倒记得当年赤帝一脉,有王长子名曰奥涅伊洛斯,乃是俊逸非凡,一表人才。老赤帝去后,奥涅伊洛斯便继承家族,为新赤帝,并曾与玄帝交好。然不知为何,两帝交恶,玄帝当年是对外宣称赤帝暗中以捕获其挚友,即神将天马为由而睚眦欲裂,就此反目成仇。
当然,念赤帝少年有功,其死后被椿华神女珀耳塞福涅收至山海,言明其奥涅伊洛斯的身份其实只是逐尘君的四分之一,他有其他三位王弟王姊,其实就是逐尘君其他三魂。四魂合一,才是逐尘君全体。
于是逐尘君领命,随椿华神女归于山海仙山,共守天冥接处。往后便平淡如云,安安稳稳过了千年。今后便到龙君长成,山海与真龙一族建立交情之事。
话语至此,瑟拉菲娜突然道:“父君谈及乌城之意,难道在乎于母君曾在乌城为野官?”
龙女一发话,让众仙都为之一振,纷纷看向龙君。龙君身上秘密不多,谈资却不少,那位传说中的“夫人”乃其一大。
炽焱跟着应和:“龙女所言极是,这绕来绕去,其实还是和你有关嘛。”
遥光忍不住长叹:“你何必哪壶不开提哪壶呢?”
“倒也不是提壶不提壶的问题。”龙君倒大方,他施法为诸位添茶,也不打算遮掩:“夫人曾被当年的乌城国君即淩晋王之后,乌周王从山野召集,言‘天下名士集于一袖之中’,那《离宫仙月对》实乃夫人应试之作。”
这让龙太子尤尼提与遥光星君瞳孔微缩:“那等名篇,竟然只是应试之作?难以置信!”
龙君歪了歪头:“以我夫人之才,若当年未因意气投水,传世名篇只多不少。我倒是知道遥光曾仰慕我夫人之才能,用心模仿过其文章,可惜只得皮毛,无缘深造。你若早些化解你那心思,未来还有近得夫人教诲之机。”
“我……”遥光有口难言,只道自己羞愧难当,干脆不发。
“那么那幅无脸画……”
炽焱倒乐意听这些,既然龙君愿意谈起,他也就兴致勃勃接着问。龙君听此,反而奇怪:“你为何一直惦记那画?瑟拉菲娜,你给他拿来。”
于是,龙女便起身款款去寻,不一会她果真捧着一幅蒙白纱之画卷走来,递给龙君。龙君接过,轻轻将上面的纱罩摘取,一展画卷,从上至下,一一露出那遭炽焱心心惦记的画面来。那里画着一位身着紫螭流月滚边白袍,腰系双龙盘扣之人,就如传言所说,面无五官,但一头白发,以玄玉冠相系,看得出身形与龙君无二,是为男子。
炽焱仔细观赏,未了,略有些叹惋道:“可惜无脸。”
龙女玲琅作笑:“这其实是我父亲练笔之作,因愁不知母君该作何面色,一直不敢下笔,哪有外界传得那么神奇。有甚者传这画其实画的是一位倾国倾城之女子,更为荒诞无稽。不过若是说乌城那位与母君有缘之公主,那用‘倾国倾城’反而贬低她了。”
“这又是谣传?”
炽焱捂住心口,深觉遗憾。
“王姐,原来这是父君所作吗?”尤尼提对此同样不解,只与炽焱不同,他曾在此画旁却未得见,自然也好奇,“想不到父君竟然还有这般好的画技,这快赶上当年的玄帝亚伦了吧?”
瑟拉菲娜道:“当然,那时你还年幼,身子又有些弱,父君更为别事忙得照顾不了你,只好让我与女侍们陪伴你身侧,那阵父君便说这座‘离宫仙月’供你我玩耍,过了忙阵,父君便来给我们画像。你未能听到而已。”
龙君则说:“与玄帝望其项背,实属谬赞。”
说着,又转看遥光,有些意味深长道:“也罢,未来之事从长计议。被炽焱一打岔,话题就偏了。说那乌周王,诸位也都知道是个什么东西吧?”
言至此,他竟显得有些冷漠,话间透出丝丝寒意:“原本乌周王是个清明国君,可随年龄渐长,愈发昏庸暴虐,乃至而立,性情霾没,眼瞳突出竖立,似妖魔附体。因做了覆国梦,三更惊醒,披头散发,形貌怪兽,认为是招募入宫的官员中有妖星,于是下令捉拿这些青年俊才,许多人尚在家中安睡便遭砍头之灾,未到朝廷的赐死自尽。不巧夫人当年还在赶往国都的路上,得此令,心中积郁,又闻他人劝逃离乌城,否则被发现,全族必遭灭门。夫人一听,心道既然国君暴虐,我难逃一死,何与孤隼谋?于是在路旁投水自尽,如是而已。”
遥光听闻,默默点头,随后便想起什么:“据闻,那乌周王最后被其宰相联合朝臣密谋,放火烧死。”
龙君道:“你在天上,不知细节。实话说与你们,那乌周王是为金乌之火烧得连魂都不剩。”
“金乌之火?”
炽焱脑中灵光一闪:“我想到了,原来还有这等上古妖火存在。自洪荒羿射九日,又经赤玄,此火本以销声匿迹,就连我那师傅也未曾见过;如今却在乌山这最不该烧着的地方烧着了?怪哉!”
这下轮到龙君摇头:“此事就不知了,说是金乌之火,还是逐尘君告诉我的。”
旋即又道:“正好遥光在此,我亦有托付之事,便请炽焱阳君、遥光星君与龙女拜访山海,有些事你们去问逐尘君要比我清晰。”
炽焱笑道:“话绕来绕去,除了你的请求,还是没答到你这离宫仙月到底与离宫何干,反把我们忽悠出去了。”
他主动举杯,邀龙君对饮:“那便让我意会意会,难道说乌城王都,也其实根据《离宫机杼图》建造的?”
“怎么可能,乌城傍山而建,离宫地处平原,建制上就不合规范。”龙君道,“若说瓦顶内饰,倒是请了前朝工匠打造,确实有相像之处。”
龙女跟着补充:“倒不如说这座‘离宫仙月’更似乌城。不过父君并不喜那朝那代,母君又为其所累,于情于理,想想都不该根据其来仿制。最多不过似如今京城,依着海中高山而建罢了。”
炽焱笑道:“原来如此,看来此事还得往前追溯。”
“是。”龙君举杯应邀,“你们拾辍一番,等会便送你们去了。”
又对遥光道:“你留一下,我有话要对你说。”
待龙女领着炽焱和龙子离去,仙娥收拾残宴,亦去,遥光跟随龙君在亭台花园中鸟瞰许久,直至周遭无闲人,龙君这才开口:“此次让你再访山海,亦是让你去寻一个破解因你那劫数,为你自己与龙女之心施加的冰棺之法。”
“果然,绕来绕去还是绕不开此话。”遥光叹道,“原定这冰棺之法过两百年自然而然便解开,当时也向龙君请罪说明了,不知这次为何如此着急?”
龙君看着他,忽然目光如炬:“若我说,你这劫数还未历完,你可信?”
“这不可能!”遥光矢口否决,“天雷已降,我飞升之劫数早尽!”
“非也,”龙君冷笑,“你这劫若只是雷劫,我便认定是你造化随缘了。可我若说你这劫乃是情劫,你该如何?你细想一番,你在人间之时,天上可有雷兆?可有东紫之云?是一览平静,甚至碧空澄澈,春光明媚吧?你还算有良心的,自己把自己封冰棺里了;我也是近来小女诉诸,才知道当年她偷跑出龙宫上岸,正巧也是她的雷劫!更有可能是你阴差阳错之下,以凡人之躯替她挡了那道雷。若真是此,你欠我的和我欠你的,可真是两两扯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