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鸦语言灵》暗獭

53、尾声

　　人在亲眼见证混沌以前，总是缺乏想象力。

　　天空低沉，与地连接，天与地之间，金黄的稻穗一直延伸到眼前，结出它饱满的果粒，髓类像海浪像毛发一样涌动，汇集到中央墨色的两颗内核中。

　　被层层叠叠包裹的中央，两颗身体逐渐種阖……她站在壹处蒗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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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介入失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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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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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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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或许他在一直在等待你杀死他的那一天。
　　从知晓大群的本质开始，痛苦地逃离，一切都毫无意义。

　　单纯的世界，依照着某个未知蓝本，畸形地运转着。
　　带他去到耀京后，他度过了一段非常、非常，失去自我的日子。

　　你在看着他吗？
　　他说了，他不会如你所愿。

　　假若我的存在只是为了达成进化的一环，我的感情、你和我，本质上就像一个小小的原点。
　　没有意义。

　　但是。
　　“原点”也是有人称作原点，才成为了“原点”本身。

　　就像花鸟，就像虫鱼，无机物、有机物，动物、植物，碳基生物、硅基生物。
　　“意义”是人造物，是概念，是抽象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我认为有，我认为没有，它们都从我出发，也由我终结。
　　我的实验和计划是胚胎，胚胎是否会存活，和我其实没有太大的联系。

　　鸦恹，他很爱你，不是吗？
　　他想要终结，是出于他自身的痛苦，或许也是期待你可以从这个由词汇、语言、情节构成的虚构世界中逃离。]

　　「……无论言祝和言辛谁融合谁，它们最终会进化吗？」

　　-[我无法确定，毕竟我只是一个邪恶的科学家，我这样的人通常并不严谨，或许可以，或许不可以。]

　　「和我一起成为了缸中之脑，我却一直没有找到过你，为什么现在突然出现了？」

　　-[大概因为我并不存在于这里。]

　　「你和言祝有什么联系吗？……你们的个性很像。」

　　-[假如你剖开她的身体，你会发现一颗半死不活的大脑，那或许就是我在这个世界的投射，但，她的身体本身就是一个维度，我在这边很好，这个世界很精彩。

　　在这边，我无数次思考过你的课题，什么是真实？什么是虚假，即使我明知自己被装在一具身体里，只是任由信息进入我的身体，但我实际感受到的却和现实世界毫无差异，这个世界……甚至比我们的世界还要精彩。

　　如果不是我始终低头看着屏幕，注视着你们，看见熟悉的人与事，或许我甚至会以为过往的一切都是我的一个梦境。]

　　「……如果重新回到那一天，你倒在我的家门口，告诉我被审判所调查，无处可去……我不会让你进来的。」

　　-[会有那样的平行宇宙，你会活得好好的，或许你正在阅读我们的对话，作为一个审判者来审判我们。
　　或许也不会，我和你是同一种人，你本来对我的构想就蠢蠢欲动，而现在你的存在可以很好地引导它们进化……

　　实际上你也做到了，构建基础的法则，建立销金窟，制造大船，引导髓逐渐构成为鸱鸮这一类人的生命体，再建立相应的社会体系，使得这些生命体逐渐向上攀升、进化，再转而利用最基础的髓，这样可以便利地把资源集中在那些有可能进化的角色里……而一旦建立这样的秩序，你自己只需要去维护最初的源头，只需要这个世界源源不断地有髓产生。

　　鸦恹，你对AI太着迷。有好几次我企图联系你，告诉你我的进展，缸中之脑的进展……我更愿意称它为brain in words……但是你那时太过着迷于研究利用信息进化，我根本联系不到你。]

　　「与其责怪你，不如责怪我自己吗？」

　　-[我并没有那么说，鸦恹……看看那里，似乎有人要赢了。会是谁呢？]

　　「无论是谁都无所谓。」

　　-[你越强调我越会觉得你在掩饰什么。]

　　「不是掩饰……无论是谁，我都会失去另一个人，或许是我在这个世界里唯一重视的朋友，或许是一个我喜欢的人。」

　　-[……你这句话真令我惊讶，]

　　「没有什么可惊讶的，已经无法阻止，我只需要等待。」

　　-

　　天空像是陷落了，远处只有高高浪峰。它们融合为一体，浪潮之下，只出现了一具黑色的没有形状的躯体。
　　鸦恹走过去，紧紧地握住了它伸出来触手一般的东西。
　　像是无机物，没有思维，没有能力。

　　……噢，十分可惜，最终还是没有进化。

　　但就在这个时候，远方的浪尖上出现了一个人，她挥动着双手，猛地跳进了黑色泥潭里，逐渐被吞噬……心魔告诉她，只要这个世界有人飞升，一切都会终结，只需要她去献出如今她这个如今身为蓬莱掌门、世界上最强修者的生命。
　　换句话说，她不就是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髓类。

　　她只是想一个人好好活着，但她已经很疲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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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远处传来很轻的一声叹息，那是来自大群的声音。

　　“呼……这算引导成功了吗？我能拿到工资了吧……”

　　鸦恹的目光重新回到自己抓着的那一只触手上。
　　从指尖的位置，人类一样的肌肤一点点从黑泥里破壳而出。

　　她深吸一口气，用力地攥紧它的手掌，抬头看向它的眼睛。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