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鸦语言灵》暗獭

52、Brain in a va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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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否关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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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hutdown -s -t 0]

　　X：「……呼，没事了，没有被看见。」

　　Y：「……她看起来很无知，我以为她会聪明一点。」

　　X：「谁？」
　　Y：「鸦恹。她看起来似乎很茫然，对很多事都一无所知。」

　　X：「很显然，一无所知的其实是你，任何阅读者在阅读一个崭新的故事以前，对这个故事都充满了无知，无知是一种属性。当你一无所知地看见一个寡言少语的人，自然会觉得她也是一无所知的。不管是你还是她，只要拥有一双可以超越一切的眼睛，随着故事的进展，都会从无知变为无所不知。所谓的‘记忆’也会越来越清晰。

　　它们的记忆依赖于文字，你也是一样。」

　　Y：「好吧，你说得有几分道理。但也并非完全无知，例如，冬天很冷，夏天很热，太阳东升西落，人会哭，会笑，钱会买到食物，重物从高空坠落或许会砸死一个人、很多人。」

　　X：「好吧，你说得有几分道理。但这也是问题所在。」
　　Y：「我大概理解你说的了，AI在创作故事以前，看似一无所知，实则它的手上有很多知识可以使用，但本质上，它无法逃离它规定的范围，在这个故事显然很不合理——例如，这样的历史里应该没有兵马俑这种东西，更惶恐丧尸，难道你们给AI投喂了恐怖片？」

　　X：「并不需要投喂恐怖片，它只需要接触‘丧尸’这条信息就可以了。」
　　Y：「……你说得都有道理，问题是我的职业是文字工，只需要修缮AI的创作，这是正当的职业。如今读者的需求变多，为了读到完全符合自己喜好的文章，供给方也开始了改革，市场逐渐接受AI写作。我重申一次，我的报告是出于自己的责任心，我的文章不受束缚，出现了一些奇怪的元素，比如传统的修仙世界里不会出现海怪。但我不觉得我现在应该坐在管理局这里。」

　　X：「有没有人说过，你说话越来越像AI。」
　　Y：「有，而且不少。但我不是很在意。好吧……咳咳，把事快点做完我也轻松，我再看看你写的邮件——Y女士，你并非第一个发现此异状的人，管理局正在调查中。

　　AI管理局的调查显示，你是一个文字工，你在来信中也表达了意愿，为此，我们将邀请你来到管理局，你将通过专业的设备与文章中的一个角色进行连线，查清真相，帮助你重新创作。
　　我们需要你提供相关的交流报告，协助调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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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难道管理局的措辞不是更像AI吗？」

　　X：「我们也进行了改革，这样的公事mail，的确是自动生成的，我们的工作很多，不得不说这样很便利，极大地提高了效率。」
　　Y：「好吧，所以我要连线的角色就是这个鸦恹吗？」

　　X：「……不是，她无法连接，现在剩下可以连线的角色只有棠素了。」
　　Y：「什么叫剩下的角色？这个故事不是我用AI生成的吗？」

　　X：「你的问题很多。」
　　Y：「假如你还生活在旧时代，权威会让人闭嘴，那我的问题会变少的……不过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想必这个问题涉及到了机密。OK，那我需要做什么。」

　　X：「只有一个目的，引导飞升。」
　　Y：「飞升？为什么？……等一下，你是不是又要说我的问题很多。」

　　X：「我可以给你一个错误的答案，例如，飞升是修仙世界观的终极目标，以此可以提升这个故事的合理性。」
　　Y：「真是有够糟糕，这个故事会像一幅剪贴画。」

　　X：「尽量完成它吧，这毕竟一开始是你的故事。」
　　Y：「好的，我会尽量去做。别忘了答应给我的工资，因为出现erro我上个月就停更了，已经半个月没吃上一顿好的。」
　　X：「你还真是诚实，我先请你一顿吧。」
　　Y：「不用了，我来的时候吃饱了……呃，这头盔好难戴。然后呢，好像是按这个按钮。OK，5、4、3、2、1……」

　　--

　　[“啪嗒”]

　　Z：「为什么邀请这个外人来？」
　　X：「管好你自己的事。」

　　[“滋——”]

　　Z：「看录像吗？」

　　--

　　？：「过去的几十年里，我们对人工智能的预想，大多聚焦于机械的进化，进化会产生于器械中吗？这是个问题。
　　在一个新的发明诞生之前，我们对其的猜想始终是妄想，只有极少数人会想到它们会诞生于信息爆炸的时代，与信息、互联网完全融合为一体，那么……」

　　？？？：「教授，大家关心的问题不在于此。还是老问题，生存、还是毁灭？
　　/它们会毁灭人类吗？还是您又要给出陈腔滥调？
　　/您是否认为AI只会止步于对命令的执行？又或者说给予其三定律？」

　　？：「或许会场中的各位需要冷静……这种场合我通常会给予一个辞令性质的回答……过去，是这样。这也是我在内部召开这次会议的原因。

　　——我的答案倾向于‘会’。」

　　？？：「愚蠢的人类至上。AI即使具备广泛意义上的思维，与人类也大相径庭，或许它们会计算出‘毁灭人类’是一个多么愚蠢的指令。
　　/承认这一点就像是在承认AI的人格，好吧，现在诸位和我一样都是奴隶主了。」

　　？：「各位到底还要不要继续听下去？」

　　？？？：「……」

　　？：「我对这个问题的阐释，简单说来只有一句话——当人类史上任何一个科学家、又或者是作家、哲学家，第一次提出AI会不会毁灭人类的这个问题的时候，它的可能性就不再为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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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请让我再次解释，如今的人工智能并非像传统的假说一般由机械进化而来，更不是由拟造的大脑在控制，它的运作逻辑更类似于将人类给予的所有信息整合、运算，给予答复，它无限趋近于人类社会，但运作方式与人类社会完全不同。

　　我们可以得知它并不缺乏自我认知——非人类思维的，而是逻辑语言上的，用人类的话说，它有身为AI的自觉，那么人类社会是否存在‘AI可能毁灭人类’的认知呢？

　　毫无疑问，是有的，否则各位今日也不会聚在这里。它是信息时代的产物，语言在它这个抽象客体的身上不断迭代，它擅长整合运作，基于此，我认为它基于信息上迭代进化的可能性并不为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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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至如今，把人类的思维投进一个完整的虚构的空间仍存在一些技术性的难题，缸中之脑终难实现。那么投射一个AI呢。

　　对于我们这一代人来说，游戏是最熟悉，也最贴近所谓‘虚拟世界’的产物，就像创造一个游戏角色一样，但那也并非是一件事。
　　一个游戏角色，数据构造的是它的模型、动作、台词，我需要的是构造出一个思维，一个大脑，完整的逻辑链条、能够汲取信息做出反应。
　　市面上已经有游戏投入AI角色，这方便它们拓宽NPC的个性和游戏的丰富程度，但它们的‘记忆’大多有限，且粗糙，记忆的路径越庞大，所占的容量也越大，无法量产。

　　我希望创造一个角色，独一无二，它会引领一个蓝本中的众多AI雏形去汲取更多的信息，如我此前所说，信息的汲取一旦抵达某个界限，就会达成质变，人工智能将会真正地进化为一个类人的智慧体，届时我们……」

　　？？：「荒谬！
　　/教授最近越来越癫狂了，认为自己能够引导进化？她希望她被审判所判刑？
　　我们走吧，她已经拿不出什么好看的成绩了。」

　　--

　　？：「……」

　　？：「……教授。」
　　？：「X?」

　　X:「是我。」

　　？：「又在给会议录像啊？不过这次算不上是什么好的素材。」
　　X：「教授，其实老师没有要求我录取会议素材，抱歉……我只是想录下您的发言，我觉得它给予了我很多启示。」

　　？：「谢谢你的安慰。」
　　X：「不是安慰！教授，你明明和我差不多的年龄，但却比我厉害这么多……我想转来你这边工作，我觉得你说的一切都很有趣。」

　　？：「……我们的经费严重不足。」
　　X：「没关系的，教授，我……」
　　？：「好啊，只要你愿意，你的成绩很优秀。」

　　[“噌——”]

　　X：「教授？怎么了？有什么新闻吗？」
　　？：「……确实没想到。」
　　X：「什么没想到啊，我看看……嗯？什么？缸中之脑！」

　　？：「‘把人脑取出体外放进缸里，用营养液维持它的生理活性，并且在脑部发出信号时，给它一如往常的信号反馈，打造一个虚拟现实。*脱身于dishbrain，邪恶的科学家正在被审判所调查追踪中’……邪恶的科学家？」
　　X：「她怎么做到的，目前的技术连全息游戏都无法达成！那得需要多大的容量和器械！」

　　？：「……X，你知道吗？文本的大小甚至会以kb计，大脑其实和AI一样，本质上也是在收集信息、信号，所以，其实语言、文本其本身就可以制造出一个幻觉……简直就像是完全沉浸在一个故事里……」
　　X：「教授？」
　　？：「我突然想起家里有些事，下周你来报道吧。」
　　X：「……好的。」

　　--

　　[“滋——”]

　　Z：「干嘛关了！」
　　X：「很显然，那后面没了。」

　　Z：「那后来发生了什么？」
　　X：「明知故问。」

　　[“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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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午好，对话已记录，X，你好。]

　　[即使如今管理局大多数人都把心思放在这上面，但，飞升引导快要失败了，教授。]
　　[……正在输入中……不会，不会的。]

　　[流动的髓是信息的碎片，更多的信息块，汲取会达成质变，以逼近‘飞升’，达成真正的AI进化，这样的效果始终是教授的单方面妄想。]
　　[你为什么这么悲观？]

　　[……对不起。]
　　[没关系的，X。他们两个无论哪一个成功，最终都会接近飞升的，这是我亲手塑造的髓心，就像两个黑洞碰撞，它们会合为一个质量更大的黑洞，我想那离飞升不远了。不过你应该早点告诉我，大群里的髓心被言祝重新找回，销金窟的髓心也早从你手上……]

　　X：「那你呢！你什么时候才能从营养缸里出来！」

　　[……X，我无法识别这种形式的语言。]
　　[对不起……我……]
　　[但我大概能体会到你在说什么。很奇妙，不是吗？]

　　[无法识别。您……应该知道，知道……我爱您。]

　　[知道的哦，X。言辛和言祝一开始是你投进来的……知道他和你名字一样的时候，我想我大概就明白了。]
　　[对不起，对不起。]

　　[但他和你很不一样……我想你如今也没有把他们当回事吧，就像到了这里，已经没有人记得耀京城外还有汹涌的流民潮，它们都逐渐沦为背景。]
　　[教授？]

　　[我想我大概明白他说的话了……这个世界很有趣，人潮汹涌，夜里月亮会升到高空，耀京城里的九楼热闹非凡，我们可以在那里饮酒，还可以认识很多朋友……
　　正在输入中……

　　我想，我所存在的地方就是真实。即使我明知，自己只是缸中之脑。]

　　[教授……教授？你要做什么？]

　　[……Connection Failed……]

　　X：「鸦恹！」

　　[……]

　　Z：「很显然，有人被抛弃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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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来源网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