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怨》枫恕·落沙

1、第一章

　　第一章

　　他不知道她是谁，只记得在那个雨夜，她那一袭白衣，——她救了他。她给他地方住，给他饭吃，教他识字，教他练武，把他训练成一个无情无欲的人。她总是带着复杂而诡异的笑，总是用柔美却带着冷冽之气的声音说话，总是笑着看他的痛苦、满意地看着他流血……他恨她，却又离不开她……

　　“从今天起，我会把你的眼睛蒙上。没有我的允许，你永远都不能摘下来。”柔美的声音却带着冷冽的气息，是一种诡异的组合。
　　“是。”看来只有七、八岁大的黑衣男孩，垂首应着。平静的声音，平静的面容，没有丝毫的不愿，却让人感到他年轻的不驯。
　　站在他身前的绝美少女盯着男孩，突然笑了，将一块黑巾蒙上他的眼，并柔声说道：“把你的不驯收起来，那只会让人心生厌恶。”
　　“是。”男孩依然垂首应着，丝毫为动，却少了方才的不驯之气。
　　少女满意地笑了。
　　“记住，没有我的允许，你不能摘下黑巾。”
　　男孩垂首不语。
　　一块黑巾，如此简单地切断了男孩和花花世界的所有联系……
　　她总是如此残忍，总是只给了个残酷的开头，却从来不给结尾……

　　“把饭菜端过来。”绝美少女坐在椅子上悠闲地喝着茶。
　　“是。”黑衣男孩在门外垂首而立，听到少女的吩咐，立刻转身摸索着去厨房端来了饭菜。
　　眼睛上的黑巾，使他不能视物，却激发了他的听觉和嗅觉。以他对此处的熟悉，他很顺利地把饭菜端到了门口。却忘了门槛，一个不稳，就把手中的饭菜打翻了。他不慌不忙，默默地蹲下，默默地摸索着收拾，也在等着她的命令。
　　“这些饭菜是你的。”绝美少女看着黑衣男孩被碎片割破的手指，美眸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随即又冷声道：“收拾好后再端另一份来。”
　　“是。”黑衣男孩终于收拾好，转身离去，却又不小心被门槛跘了，再次跌倒。他依然默不吭声，默默地收拾。
　　鲜红的血沾了雪白的瓷片。
　　男孩起身，欲向厨房走去。
　　“把这些饭菜倒了。”少女突然道。沉默了一会儿，“我不希望再看到同样的错误。”
　　“是。”黑衣男孩依然是平静的应着，没有一丝表情，——即使“倒了”意味着他没有饭吃了。——径直向厨房走去。
　　不久，男孩又端来了一份饭菜。——没有一丝错误，只是鲜红的血沾染了洁净的瓷盘。
　　绝美少女恍若未见盘中刺目的鲜血，满意地吃着饭菜。

　　夜。
　　“过来。”绝美少女柔声说着，却不带任何感情。
　　黑衣男孩依然垂首立着，默默地，凭着自己的听觉，走向声音的来处。
　　绝美少女突地把男孩搂在怀里。
　　黑衣男孩总是平静的脸上忽而现了挣扎的神色，手脚有些微的抗拒。
　　“别挣扎了。你知道你不能抗拒的……”绝美少女的声音很柔很柔，仿佛将人包裹在一片柔软里，醺人如睡……
　　黑衣男孩突地一怔，渐渐恢复往常的平静，无力地偎在绝美少女的怀里。
　　是……他无法抗拒……即使她是如此残忍地折磨他，他依然无法抗拒在她怀中的那份安然……
　　他渐渐睡着了。沉睡。
　　绝美少女轻轻执起男孩的手，——布满伤痕的手，——细细地摸索着。
　　沉睡中的男孩因细微的疼痛而轻轻皱起了眉头。
　　少女纤细而修长的手指，搭上男孩的眉头，柔柔地抚着，——眉头终于舒展开来。少女从怀中拿出一瓶药，打开是扑鼻的清香。她把它均匀地涂在男孩的手上，很仔细，很仔细的，不留一丝空隙。
　　少女满意地看了看他的手，又凝神看着他稚气的、毫无防备的睡脸，笑了。——充满怜惜。
　　只是那晚的夜太深，月太暗，他在睡，没有人看见她的笑，没有人看见她笑中的怜惜。没有人……
　　天亮以后，她又是折磨他的恶魔。

　　绝美少女牵着黑衣男孩的手，站在一间小屋的前面，
　　少女望着小屋，依然是那柔美而带着冷冽之气的声音，“你的正前方有一间小屋，里面有一只狼，”少女松开男孩的手，“进去，杀了它。”
　　“是。”男孩依然是平静回答，径直走向小屋，推开门，关上。最终隐没在黑暗中。
　　小屋中传来了声声凄厉的狼嚎，随着大风在山谷中回荡。
　　绝美少女的脸色未变，直直地立在风中，复杂地盯着小屋。
　　……
　　两个时辰后。
　　黑衣男孩仍未出来。
　　绝美少女神色一敛，听着已虚弱许多的狼嚎，向小屋走去。
　　骤然的明亮让恶狼惊恐地倒退了几步，一双惊恐的眼紧紧盯着绝美少女。
　　绝美少女看着已倒在地上的浑身沾血、眼睛上却依然蒙着黑巾的男孩，锐利的目光扫向恶狼。恶狼又惊恐地后退。突然，一道银光从少女的袖中射出，在还来不及看清是什么的时候，已隐没在恶狼的身体中。狼连一丝唉叫都未发出，就已倒在地上，死了。
　　绝美少女抱起男孩，走出小屋。
　　鲜血染红了雪白的衣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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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床上的男孩渐渐转醒，发出痛苦的呻吟。
　　少女看着男孩，修长的手指轻轻地在男孩滚烫的脸上划过。
　　冰凉的感觉让男孩渐渐平静，露出满足的笑。
　　“明天继续。”
　　轻柔的声音，宣布着最残酷的事，飘入男孩渺远的梦境中。
　　男孩没有惊恐，只是发出满足而带着稚气的低喃：“嗯……”
　　残忍也好，冷酷也罢，至少，终是有一个人陪在自己的身边……
　　男孩的心飘得很远，很远，落入了一个美丽的梦境……

　　雨。夜。
　　寂寥的大街上躺着一个男孩。
　　男孩的衣服残破不堪，间隙中露出道道血红的伤痕。
　　大雨冲淡了男孩身上的血，凌虐着男孩残败的身体。
　　细微而急促的呼吸声。
　　男孩微睁着眼，盯着只有三步之距的地上的馒头，眼睛闪着不屈的光。他奋力地移动着自己的身体，不顾裂骨撕肉的疼痛向馒头抓去。仅一毫之差，——没有抓到，他却已失了最后的力气。不想放弃，却不能。任雨水凌虐，等待死亡。
　　大雨中，突兀地出现了一个雪白的身影。雪白的长衫袭地，却似乎未曾沾染一丝的雨水。雪白的身影，为他撑起了一片晴天。
　　男孩看见了一张年轻的女子的脸，一张绝美的脸。——他永远都不会忘记，那个雨夜，那张绝美的、带着复杂神色的脸。
　　然后，男孩昏迷了。
　　恍惚中，他感觉自己被卷进一个温暖而安全的怀抱；恍惚中，他听到了那飘远而柔美的声音……
　　“从今以后，你叫暗夜……”

　　“暗夜。”绝美少女抱着男孩，柔声唤着。晕黄的烛光下失一双温柔的影子。
　　“嗯。”男孩如婴儿般地蜷再少女的怀中，面容一片平静与安然。
　　“明日我教你武功。”
　　“嗯。”
　　三年了，他待在她的身边三年了……
　　受尽了折磨，她要教他武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