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情人》何佳小百合

35、三十五

　　冯媛媛蹭的一下站起来，头脑中明里暗里走了三遭，不自觉气血上涌，这难道就是玉树没有拿到学位的原因吗？尹大川看上的是玉树的文章？肖天石不是拒绝了尹大川的要求？那玉树为什么还落得如此，一直认为肖天石不在人世了？一连串的问题困在冯媛媛的脑袋中，叫嚣着等待着答案。
　　冯媛媛来不及多想，她甩开抹布，换上出门的衣服，奔到傍晚的暮色中。
　　冯媛媛一面跑出小区一面给肖天石打电话，她知道，这个人可以解开所有的谜团。
　　三声提示音后，电话响起了：“你好，哪位？”刚刚倾诉完心结的肖天石声音很是轻快。
　　“是我，冯媛媛。”冯媛媛却语气沉沉，“肖老师，有几个问题我还想问你，一定要面谈才行，请你一定要找个时间见我，今天，现在，好吗？”
　　“这个……好吧，嘿嘿，大概你需要我补充一些东西。我在公司，你到莲花路吧！”肖天石倒也爽快。
　　“好！我打车来！”冯媛媛恨不得风驰电掣。
　　冯媛媛到的时候，肖天石在屋子中静静坐着喝茶，他也不让，就这样看着冯媛媛把一叠自己曾经熟悉的再不能熟悉的手稿扔在桌上。这是他最好的学生，也是他倾注了所有心血的学生的最好的作品。
　　“您一直是希望得到媒体的协助的，肖老师，我算明白了。”
　　肖天石笑了笑，不在意的换了下姿势：“怎么这么说？”
　　“您当初写举报信，后来又找到我们…….虽然是我们先联系您的！若不是您希望告诉我们些什么，就凭陈晓洁，凭我们这两个小女子，都没办法让你说出些什么的，肖老师。”冯媛媛语气中透着一丝悲哀。
　　“你还想知道些什么？”肖天石没有接着话茬。
　　“关于您和玉树的过节，我想知道，他为什么认为您已经不在世上了？还有，您不是拒绝尹大川得到文章吗？为何玉树最后没有拿到学位？”
　　肖天石沉默着，在心里盘算要不要把这件事的真相和盘说出。
　　冯媛媛看到这个情形，接着说：“邹玉树这些年过的很不好，他一直与世隔绝，现在才有点生气，我想他的这些年需要一个答复。
　　“谁知道你们又会把我的话传成什么样子？”肖天石抬了抬眼睛。
　　“可您是一直打算与我们合作的……我猜想您并不甘心在仕途上遭遇如此震荡。”
　　肖天石在沉默中摇了摇牙，握了握拳，终于，他慢慢的说：“你要保证我说的，除了邹玉树本人，你不外泄。我要录音，而且冯小姐，相信我有能力办些大家办不到的事情。”
　　“您这是在威胁我吗？相信我，肖老师，我是玉树的朋友，我也尊敬您，感激您带给他的一切，虽然他现在看起来并不圆满，但是这可能比他应该成为的样子要好许多了。”
　　肖天石有点点动容，放下了二郎腿，指着办公桌旁的椅子说：“站着干嘛，快坐。其实也没什么不能说的，我没有想到邹玉树一直认为我死了，我只是认为他和我断交了呢。是的，这么久了，应该把这件事情好好理一理了。还要从那年邹玉树完成毕业论文的那个春天说起，那时的他阳光、自信，他花了很多的时间在图书馆，演算，推理，没有其他的爱好，呵呵。”肖天石回忆的时候眼里也充满了阳光。
　　“他习惯于手写东西，完成了手稿后，给我看，我觉得应该马上给他把论文等到了校刊，这是他的成就，你知道学生是老师放出的海鸥，可以飞向比老师更远的海面，他去了，就是我去了……谁知送审的时候，尹大川也看上了这篇文章，那是个傍晚，我记得很清楚，尹大川找到我要这篇稿子，说让我润色修改，我的确是当场拒绝了。可谁知我以为事情就这样到此为止时，发现尹大川已经找了另外的人润色了稿子，发在了国外的刊物上，等于说他得到了这篇文章的第一次发表，玉树的东西再也不是新东西了，而我一直没有和玉树说这件事，也许……聪明如他，我怕毁了在他心中我的形象吧。”
　　冯媛媛插了句话：“您都说聪明如他了，那我相信玉树本是可以理解您的。”
　　“呵呵，”肖天石咧着嘴摇了摇头，他点了只烟，“你不知道一部论文对一个学者的价值。后来我找到尹大川，说邹玉树这个学生有多特殊，在没有经过我同意的情况下他怎么可以这样做，其实……我也是这篇文章的第二作者。尹大川面不改色的让我帮他摆平邹玉树，并许诺在竞争副校长的时候同样会帮我的忙。我当时就没有想到尹大川对我早就不放心了。我太年轻气盛。”
　　“您也太向往副校长这个职位了！”冯媛媛笃定的说。
　　肖天石笑着点点头：“但是现在什么都没有了。我后来找到邹玉树，和他说，他的东西并不是创新的，要他重新改，当时我们在一个公园里面，他反应很强烈，怎么也不肯相信他的研究成果已经没有新意了，他质问我为什么我以前没有说，现在才说。我说这个也是送审的时候别人发现的。邹玉树就问我要和这个理论相关的论文，我怕尹大川和我的联系被发现就拒绝了。那个国外杂志也很冷门，我相信邹玉树还没有看过。邹玉树平静了一会儿，问我是不是很需要一篇学术成就很高的论文，我想他可能怀疑是整个过程泄了密，我急了，我说你觉得我是这种人吗？可是我转念一想，自己也是间接的造成了这个结果，如果没有和尹大川的联系，他就不会发现这篇文章，要知道尹大川也是我请来做评审的。邹玉树发现了我眼光的闪烁，继续追问，都谁看到了他的论文，怎么送审的，谁是评委等等，我当时那些天压力也很大，不知怎么就对玉树说：‘孩子你怎么这么固执？以你的聪明才智换个题怎么了？你要是还坚持这件事不放的话，我只能让你明年再答辩了。’玉树当时十分激动，他不肯接受这个现实，我们又争执了几句，我血往上涌，居然晕倒了，醒来后我也没见到邹玉树啊！后来听说他病了，退学了。”
　　冯媛媛很惊讶：“不对啊，一定是邹玉树送你去的医院啊，他怎么能不知道您的情况呢？肖老师您再想想，当时您住院，有没有发生什么不对劲的事情，哪怕您觉得和玉树没有关系？”
　　肖天石也皱着眉头苦苦思索：“哦，对，对了，我去的时候因为玉树也没有经验，我后来发现把我的名字给弄错了，好像放到了其他人的身上……这个我想你还是问玉树吧。”
　　“您还记得把您的名字和谁的名字弄混了吗？”冯媛媛紧追不舍：“这个对于玉树很重要！”
　　肖天石凝神思索：“王兴邦，对，就叫这个名字。当时我去的是江南大学旁边那所医院。”
　　冯媛媛点了点头：“肖老师谢谢你，我这就拜托朋友去查下王兴邦和您当时的病例，这个我相信还可以办得到，看看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一周后**************************************************

　　冯媛媛在这一周里终于弄清了当时医院里的真相，原来那个叫王兴邦的男子和肖天石差不多年龄，突发脑溢血猝死了，一定是当时邹玉树得知这个消息，受不了打击而精神崩溃。冯媛媛面对着邹玉树的手写的毕业论文，心中默默的说：“玉树，是时候向你揭开这所有这一切了。”
　　正巧又到了周末，陈晓洁已经出院了，恢复的很好，但是为了陈晓洁更好的赶稿子，冯媛媛思来想去还是决定把她藏得再隐秘一点。她非常惭愧的发现，能够帮她和晓洁的人，只有邹玉树。她分明记得玉树在青浦的房子里是二层的，还有没有商用的空间。陈晓洁神经兮兮的瞪着眼睛问冯媛媛：“我去玉树那里搅合不会打扰你们两个？”冯媛媛拍了一下陈晓洁：“别随便说话，我们什么都不是，就是朋友而已。我相信玉树会欢迎你的，但是你也要像我保证，不把自己的研究能容对玉树说半个字，赶紧写稿，写完稿走人。”
　　“哈哈，放心吧，我订了去泰国的机票，等写完后，我给自己放个假。”陈晓洁一面收拾东西一面说。
　　冯媛媛迟疑了一下：“晓洁，那，远山是不是要回来了？”
　　陈晓洁愣了下，随即淡淡的说：“不管他。”
　　两个好朋友做了客车到了青浦，这时候已是中午，虽然已经九月，太阳依然很毒辣，冯媛媛很容易的就找到了邹玉树那家隐匿在小桥流水边的咖啡馆。咖啡味飘飘然从屋中传出，还有私语般的笑声传出。冯媛媛深吸了一口气，她不知道她把一切向玉树说明时，玉树会不会如自己想的一样恢复如初。当她们确认没有人跟踪后，悄悄的进了咖啡馆。一抬头，便对上了柜台后玉树安定而又有些躲闪的眼神。
　　“媛媛！”玉树怎么也不肯相信眼前这个牛仔裤、T恤衫的女郎居然是冯媛媛，身后，还跟着一个身材高大健壮，同样也是牛仔裤、T恤衫的女人。
　　“玉树！我们……有事求你，就来了。”冯媛媛不等玉树动，就到了玉树跟前。玉树抬眼望着二人，想起来后面的女人正是那天自己送去医院的调查记者陈晓洁。
　　“有什么事我可以帮忙吗？”邹玉树开心的说，“不如先喝杯咖啡，我们聊下？”说完便引着二人到一张木制桌子前，周安很有眼色的抬走了一把椅子。
　　玉树将点单往前推了推，示意二人点咖啡，冯媛媛和晓洁都点了拿铁，玉树向周安点了下头，冯媛媛能够清楚的感受到邹玉树专注的眼神。
　　“玉树，我来是想让陈晓洁在你这里住几天，她在写很重要的稿子，很快就会写完，在此期间，她不能再受到其他的干扰，我没有办法，只能找你。”
　　邹玉树淡淡一笑：“我当是什么事情，小事，正好我的二楼没有人去，她一个人在也方便，不如今天就住下，早点写完好啊！”
　　正在冯媛媛和陈晓洁都很感动玉树能这样爽快时，玉树又接了一句：“媛媛，不如，你也一起住在这里吧？你不是在休年假？”冯媛媛想了想还是拒绝了：“不了，晓洁是个宅女，能一天不出屋，我不行，我要是一活动，范围就太大了，会给你们带来麻烦的。”
　　“好吧，如果你坚持。”玉树失望的说。过了一会儿，玉树眼睛又亮了：“你们先去上面看下吧，楼上有独立的洗手间，一切都是全套的。要是有什么需要的告诉我，我让老张去准备。”
　　两个好朋友相视点了点头，玉树送二人到了楼梯口便上不去了，眼巴巴的看着两个女孩儿到了楼上。原来二楼别有洞天，黄花梨的桌子，厚实的布艺沙发，雕花的古床，现代派的灯，所有的一切都是古典与现代的融合，冯媛媛自己非常喜欢，而晓洁不在意这些，随意的把包丢在沙发上，对冯媛媛说：“邹二公子他？”
　　“放心吧，玉树是正人君子，再说，他上不来，你也别给他惹事，记住我们的约定。”说完便走了。
　　邹玉树依依不舍的送走了冯媛媛，他多么想告诉她，自己在布置楼上的时候，是按照她的喜好来的，可是，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呢？
　　而在路上的冯媛媛暗暗发誓，一定要在陈晓洁截稿的那一天，把一切都告诉邹玉树。
　　终于，5天后陈晓洁完成了所有的稿子，而冯媛媛思来想去，还是拨通了走龙树的电话：“龙树吗？”
　　那边邹龙树看到是这个女人，不知道她又想做什么：“是我，什么事？”
　　“龙树，我能明天请你去一趟青浦吗？我和玉树，要说点事情。”
　　“什么事，能不能先和我说？既然你请我去，必定有原因。”邹龙树用调侃的语气。
　　“这个……还是明天一起说吧，不过我要说的话，对玉树很重要，他应该知道，龙叔，否则对他来说并不公平。相信我，我不会有意伤害他的。”
　　“这……好吧，上午十点，我们不见不散。”
　　这一边，冯媛媛又给玉树打了电话：“玉树，明天我去找你，和你说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什么事情？现在不能说？”玉树轻笑。
　　“不能，一定要当面说。明天，我请求你歇业一天！”
　　“好，我等你。对了，晓洁说她明天也要走了。”
　　“对，我明天去接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