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红叶森林之争 其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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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前，杜氏集团是当地的知名企业，老总的大女儿杜珈正是风华正茂的二十六岁，已经开始接手家里的产业，她在金融方面的天赋得天独厚，几乎是天选的继承人。
然而毫无征兆的末世突然来临，父母没有捱过第一波能量影响，变成了没有理智的丧尸。杜珈亲手让父母已经没有温度的身躯停止了活动，带着才八岁的弟弟一路逃亡。虽然过程九死一生，但杜珈总是坚强乐观地面对一切，为年幼的弟弟撑起了一片天。一年后，杜珈觉醒了精神系异能，靠着这个能力加入了一个小队，并且跟队里的一个水系异能者相爱了。
“姐姐和姐夫都是很好的人，为了不让我觉得被抛弃，连约会都会带上我，不过我也不好意思打扰他们，就会偷偷跑远一点玩……我知道，是我拖累了他们。”
欧阳墨看出他确实相当愧疚，安慰道：“你还是个孩子，他们照顾你是应该的。”
杜雩摇摇头：“不止是这样，他们原本有机会去蜉蝣城的，他们之间的配合默契非常高，虽然两人都是B级异能，合作起来甚至能打败A级异能者，如果他们去申请蜉蝣城的名额，很大概率能通过。但是……”
欧阳墨心下了然，替他说完了剩下的话：“但是蜉蝣城不接收任何外来普通人。”
杜雩垂着头轻轻点了点下巴，欧阳墨也只能默默叹息。
寄蜉蝣于天地，渺沧海之一粟。蜉蝣城，末世后的唯一城市，渺小的人类最后的根据地。
在这个绝大多数人都挣扎在生死线上的时候，蜉蝣城里的居民仍然保持着曾经的文明和秩序。他们拥有各种系统的管理机构，如异能者培育机构、生存技能训练营、异能研究所、资源交易站等，但是想要进入这样的一座城市，必须是A级异能者或者拥有可以打败A级异能者的能力，并且遵守蜉蝣城的规定和秩序、能保质保量地完成城市中心发布的各种任务。
虽然进入蜉蝣城的难度很大，但一旦拥有了居住资格，不主动违反规定，就再也不用担心生存问题。而且在蜉蝣城生下的孩子即使是普通人也不会被赶出去，而是送去研究所进行异能引导，辅助异能觉醒，实在觉醒不了的，也可以从事文员、后勤工作。
在末世，大部分人的愿望都是能拥有一个蜉蝣城的居住资格，却只有A级异能者拥有这个权利。只有少数顾虑着普通人亲属，或者不愿意受管束的A级异能者才会放弃这种机会。
“虽然他们没说，但我知道，他们是为了我才放弃了这个机会……我偷偷逃走过，当时我想，要是我死了或许姐姐就不用这么辛苦了。那天，姐姐找到我后，第一次打了我。明明挨打的是我，她却先哭了，我们两个就在那里哭成一团。”杜雩露出无奈的笑，像是在嘲笑自己的幼稚，但神色里满是怀念和温情。
欧阳墨非常理解他的感受，当初文灏多次受到蜉蝣城的招揽，却执意放弃，那时他也觉得是自己连累了文灏。
“后来，姐姐怀孕了，周围的人都劝她找个治疗异能的人流掉，但是她希望那个小生命诞生，她希望这个世界上有更多跟她血脉相连的家人。”
所有人都希望那个孩子平安降生，可惜，天不遂人愿，在她即将临盆的时候，能量场出现了波动。
欧阳墨记得很清楚，那次波动使得变异动植物情绪暴躁，并且再次出现了丧尸潮，造成了大量人员伤亡。杜珈的丈夫也不幸在那场波动中丧生了，留下了刚生产完虚弱的杜珈、年仅十岁的杜雩，和嗷嗷待哺的婴儿。
据杜雩的描述，杜珈在生产后就变得沉默寡言甚至易怒，把婴儿交给了杜雩照顾，经常不见人影，就算不出任务也不愿意跟他们呆在一起。欧阳墨推测，杜珈极有可能因为妊娠反应和丈夫去世的打击患上了抑郁症，然而在有限的条件下，不仅无法治疗，还要顶着巨大的压力独自养育两个孩子，加重了她的病情。
“但偶尔姐姐心情好的时候，还是会跟我们说说话，带我们去外面散散步。可是四年前，那个小队里来了个新的精神系异能者，比姐姐的能力更强，跟其他人的配合度更高，他们跟姐姐说，如果她坚持带我们两个拖油瓶的话，就只能让她退出……”
在末世，每一份物资都弥足珍贵，就算两个小孩花销不多，长久以往也是一份支出。如果是成年人，还能做些普通的体力劳动或后勤工作抵消，可他们偏偏又是两个只能勉强照顾好自己的孩子。
杜珈毫不迟疑地选择了退出，离开那个小队之后，辗转了好几个可以落脚的地方，但那些地方要么不需要她的能力，要么已经自顾不暇无力接收，每个地方都待不长久，两个小孩也因为物资匮乏而愈加虚弱。
“有一天晚上，姐姐突然叫了我的小名，抱了我一下，然后说，以后绝生就交给我了。第二天，姐姐就带着我们到了尖刀小队，从那以后，姐姐就彻底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再也不会正眼看我们。”
欧阳墨拍拍他的肩膀，等他情绪好些了之后问到：“那你的脸是怎么回事？”
“进了尖刀小队后，姐姐跟队长和几个副队都相处得很好，所以哪怕他们不喜欢我们，也不会把我们扔掉。但是姐姐却越来越讨厌我们了，或者说，是讨厌我这个害她变成这样的罪人……有一次任务很顺利，找到了很多物资，一个男人送了我一块面包，在我道谢的时候，姐姐却突然踢了我一脚，把面包还回去了，说我这种……废物，不配吃面包。”
杜雩的眼眶发红，深呼吸了一下继续说道：“那个男人帮我说了几句话，但姐姐更生气了，把我的脸按在泥地上，说……我很丑，看见我的脸就恶心。后来姐姐看见我的脸就会生气，所以我只能这样往脸上抹东西……”
欧阳墨轻声安慰着压抑哽咽的青年，思考着杜珈行为发生巨变的缘由。就算她患上了抑郁症，那也只会让她丧失一部分感知外界情绪的能力，降低自主意识的积极性，不会让性格改变得这么彻底。除非，她是故意表现出这种态度。
而且，为什么偏偏要辱骂杜雩的外貌？从杜雩干净的半张脸来看，他跟他姐姐的眉眼极其相似，长期的饥饿困苦让他双颊消瘦、肤色苍白，气质也十分怯懦。但尽管如此，也能看出他长相非常清秀，无论如何都跟丑不沾边。
难道，问题就出在容貌上？
欧阳墨的眼皮跳了一下，轻咳了一声：“没事了，你把脸擦干净吧，你姐姐那边我会跟她解释的。”
“可是……”
“没有什么好可是的，难道你希望你姐姐永远用这种态度对你吗？”
欧阳墨少见的严肃语气让他噤了声，缓慢地摇了摇头，又对他郑重地道了谢：“真的非常感谢您，如果可以的话，请您务必允许我姐姐留下来，拜托了！”
送走了青年，竟然已经是欢迎会的尾声了，许多人都放纵过了头，醉得一塌糊涂。
欧阳墨走进大厅，微笑着卷起一叠文件敲了敲白板：“好了，开心也开心过了，明天早上七点准时出发，八点前要到达红叶森林外围。”
底下一片哀嚎：“不要啊墨哥！”
“现在已经凌晨一点了，就不能再晚一个小时吗？！”
“求放过！”
“墨哥我们错了，再也不敢了！”
……
等到声音小了，欧阳墨才继续说话：“谁让你们喝到现在的，不长长记性就不知道收敛，七点准时，迟到的这个月多十瓶防御水任务！”
说完便丢下了这群东倒西歪的醉鬼，径直往他的办公室兼卧室走去。在跟杜雩聊天的时候，他就收到了司命发来的消息，西洲派人去了黑曜。
如果他们合作的话，对火炎来说可不是个好消息，必须做好最坏打算。
西洲是个实力强劲的老牌组织，基地在火炎西北边，双方距离不过几十里。他们规模比火炎还大不少，不过大部分时候比较低调，不主动惹事，跟火炎也没什么重大过节。
但是黑曜就不一样了，他们是去年新成立的组织，却成长得飞快，而且这种成长几乎都依附于首领郁寒鸦一个人的力量。郁寒鸦此人虽然很年轻，却城府极深，性格阴沉寡言且心狠手辣，不管是杀变异动植物还是杀人都非常果决从不犹豫。他的异能到底是什么至今都没人下定论，只能看出是空间系的异能，具体能力无法得知，因为他杀人的速度实在太快了，传言每一个知道他异能的人都死了。
然而这样的一个人，却不知怎么的跟火炎莫名不对付。
一年多前的外出考察，欧阳墨和文灏跟大部队走散了，不过以文灏的实力单独行动也没有问题，两人就没有急着汇合，而是继续完成任务。
他们进入了一个溶洞，取当地的植物样本、菌类样本、土壤样本和水源样本，溶洞里能量充裕但生物活动并不强烈，这里很可能有什么限制生物活性的物质。
溶洞很深，他们大约走了一百来米才到头，里面光线非常暗，空气潮湿而阴冷，岩壁却满是干燥而粗糙的苔藓。终点是一片水潭，里面的生物基本没有变异，看起来跟末世前的水潭别无二致，欧阳墨对这里的环境非常感兴趣，研究记录了很长时间才离开。
然而正要出溶洞的时候，洞口突然跳进来几个人，他们一身血腥伤痕，看起来经过了一番苦战。
其中一个异能者撑起了能量屏障，外面传来震天动地的吼叫声——来自一群变异棕熊。
他们好不容易稳下了能量屏障，才发现溶洞里居然有人，一行人震惊的同时做好了应战准备。欧阳墨无意跟他们起冲突，拉住了同样打算动手的文灏。
“大家冷静一点，我们都是人类，外面的棕熊群才是我们的敌人，在这里斗得两败俱伤，只会让它们白捡一顿午餐。”
对方并没有放下戒心，一个穿皮衣的瘦子嚷道：“谁知道你们会不会等我们能量耗尽再偷袭，宁可错杀不能放过！”
文灏有点不耐烦：“你这话说反了吧，是我们先进了溶洞，本来在这里待得好好的，你们引来了一堆棕熊堵住了洞口，还觉得我们不怀好意？我还怀疑是你们故意引来棕熊来跟我装可怜呢！要是你们现在道个歉，说不定我还能同意让你们加入火炎。”
“你们是火炎的人？”几人神色微变。
“是又怎样。”
打头的几个这才探查了一番他们身上的能量场，一个身上能量几乎充足到溢出，一看就是A级往上，而另一个却毫无能量，是个普通人。
“听说火炎二把手就是个普通人，整天跟在他们老大屁股后头……不会就是你们吧？”几人露出了轻蔑的笑，显然觉得带着一个累赘的文灏不是他们的对手。
瘦子掏出一把棘轮小刀把玩着，露出痞笑：“要是不想让这位娇嫩的二把手受伤，就把身上的东西都交出来吧！”
文灏手背青筋暴起，欧阳墨扶额摇头。
他们太低估文灏的力量了，哪怕是一对多，对他来说也只不过多几个步骤的事情。虽然异能者在等级划分里只有A、B、C三个等级，但不仅不同等级有着巨大的差距，连同一个等级里的个体差异也非常大。
蜉蝣城给出的标准里划分了这三个等级，可他们内部也同意极小部分A级异能者实际上应该算作S级，不过他们不会公开这条信息，公开对他们并无好处，还会平白给一些没有加入蜉蝣城、自己组建基地的强大异能者造势。作为唯一城市，他们并不希望哪个异能者壮大到组建起另一座城市。
这就导致了一个比较奇怪的现象，有一些A级异能者并没有比B级强出太多，而有一些A级异能者却能顶得上好几个同等级的异能者，文灏就是后者。异能的威力在不同的人手里也有着不同的效果，而文灏绝对是其中的佼佼者，且不说他的火系异能使用得炉火纯青，光是被能量加强的□□力量就够他们喝一壶了。
文瀚心情不好出手凌厉，几人很快就被他揍趴下了，不过他并没有下死手，只是让这几个小年轻明白祸从口出这个道理。几人哎呦哎呦地叫个不停抱头求饶，再也没了那副嚣张跋扈的样子。
欧阳墨闭目养神，过了一会文瀚回来叫他：“走吧。”
“那些熊是怎么回事？”
“那群不怕死的，要钱不要命，抓了小熊取胆汁被发现了。等会试试赶走，不行就只能杀了。”
两人走到洞口，一个黑色身影却神兵天降一般出现在他们面前。
来人身材高大挺拔，穿着一身方便活动的纯黑色运动服，优越的倒三角身材和长腿却让这身衣服显得很不普通。他的面孔年轻而俊美，眉眼深邃鼻梁高挺下颌线条锋利，如果现在不是末世，估计会被经纪公司抢着签约。
然而他脸上满是跟年纪不符的阴沉和冷漠，灰色的眸子锐利而冷酷，凶狠的目光直直地射向他们。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红叶森林之争 其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