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易肆拾

2、初临（F）

　　我不知道自己从哪里来，不知道自己是谁。

　　我在黑暗中坐了很长一段时间，然后沉沉睡去。
　　醒来时发现黑暗不见，天光直射在我的脸上，有微风吹动了窗帘，这是……天亮了？
　　我茫然起身，身体迟迟没有动静。我不知道要做什么。
　　天亮了，然后呢？

　　在黑暗中浑浑沌沌的脑子此时见了光后清明了些……脑子？
　　脑子里白雾弥漫下的东西渐渐浮现，我开始理清脑子里的东西。
　　我是一个人，没有名字，也许有但想不起来。我了解了所处环境和一些常识，知道了现在是白天，之前身处的黑暗应该是夜晚，我在一所房子里。我一边慢慢消化着脑子里的东西，一边尽力想自己是谁。好似过了很久，想不起来，或许到了晚上就能想起来了。

　　我打量着自己身处的地方，这是我的房子？
　　我开始到处走动，把这个房子的各个地方都看了看，不是很大，由一间卧室、一个厨房、一个卫生间、一个客厅组成，大约50平，由一根牙刷、一双筷子、一个枕头等能看出只有一个人住。

　　这所房子给我一种非常熟悉的感觉，像是我住了很久的样子。
　　但又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自我醒来这种感觉就存在。
　　也许是因为我……失忆的缘故，我应当是失忆了。我忘记了所有事，和……所有人。我肯定有认识的人，我总不可能只认识我自己一个人。

　　我为什么会失忆？

　　不过真的是失忆吗？
　　昨晚我如没有自己意识一样空坐，今早醒时脑子也是浑水一般，就像是……我在慢慢了解自己的境况，脑子里的浑水在一点一点缓慢变清。
　　但，现在所想起来的这些都不能算是我的记忆，只是一些身为人必知的常识和概念。
　　失忆失去的是记忆，常识这些还是知道的，而我刚醒时什么都不知道就好像刚出生的人一样。
　　我是失忆吗？

　　算了，先确定自己的处境，这个房子得好好看一看，虽然那股不真实感更强了点，但我并不觉得这个地方危险甚至有些亲切感，也许在这里能找到一些记忆。
　　我总不可能本就是没有记忆的人。没有这样的人。

　　我突然感觉有一个重要的东西被我忘了很久……时间！
　　竟然把时间忘记了。
　　我快速地寻找手机，这个东西是人一般看时间的物品且人人必备。但是目所能及的地方没有，床头柜里也没有，里面只有几个充电器和其他杂物。奇怪，我不可能把手机藏起来也不可能没有手机，我思索着没有手机的可能，难道手机丢了或是坏了还没买新的？手机上有很多隐私信息，我想着找到它也许就能知道自己是谁了，计划落空。

　　我试着寻找其他可以看时间的东西，钟、平板、电脑、手表……终于，我在书柜最下面的柜子里找到了一部手机，一部黑色的诺基亚老人机
　　我摁了一下没反应，这部老人机应该待在这个柜子里很久已经坏了。这所房子里没有一个能显示时间的东西吗？
　　我想起了床头柜里的充电器，试一试，万一它只是没电了呢。

　　我拿着老人机走到床头柜边，蹲下来看了看老人机的充电口又看了看充电线的接口，挑了根合适的插进去再把充电器插进旁边的插座，此时我理应开机，但我不知道按哪里。我随手长按了一个键，有反应。
　　几秒后，界面先显示“正在充电”然后——13:09。
　　时间占据了中央的位置，下面还有一小行“2023.4.22”。
　　看到这个日期我突然想起了什么，但想起的又很快消失只留下淡淡的虚影，这个日子，对我很重要。
　　我拼命回忆刚才脑子里出现的记忆，4.22…

　　等等，不就是今天？！

　　今天，今天……今天我醒来，没有任何记忆，不知自己从何而来叫什么名字。
　　就好像一个刚出生的人。
　　今天是我的生日吗？

　　我站起身，肚子突然响了一声，我愣了下，这感觉有点奇怪。
　　先去看厨房和冰箱，饿的感觉有点难受。

　　冰箱比较矮小，我蹲下来打开，里面有一把挂面、几颗柠檬、一个三明治、两袋绿豆沙、几盒不一样的牛奶、几瓶不一样的饮料、一袋鸡蛋和……一个用白色盒子装的蛋糕。
　　看到蛋糕我的眼睛停住了，伸手小心地把它取了出来。
　　蛋糕挺大，盒子上标注着“九宫格环游世界动物奶油芝士慕斯蛋糕”。

　　生日蛋糕吗？难道今天是我的生日？可我一个人，买这么大的慕斯蛋糕既费钱又吃不完，难道我不是一个人过生日？
　　我仔细看了看这个蛋糕，九宫格九个口味，相当于九个不同的小蛋糕，我好像知道了一点：
　　甜食尤其奶油芝士比较腻，但不同的口味一起吃或许就没那么容易腻了。

　　蛋糕的生产日期是昨天上午，标注最好当天吃完。若说生日是昨天更有可能但蛋糕又一口未动……我细细端详这个蛋糕，发现盒子底部边缘有一点什么，我抹了抹，是奶油。我皱起了眉。蛋糕拿出来但没吃，为什么？

　　脑子里突然涌现了一些画面。
　　一双手从冰箱里温柔地拿捧出蛋糕，轻轻放到餐桌上，慢慢抽动蛋糕盒上面的蝴蝶结，拿走上面装餐具蜡烛的小盒子轻轻放在一旁，手指慢慢把方形的蛋糕拉出来，又拿起旁边的盒子拆开拿出了一根叉子，然后转身，走进了厨房。
　　下一个画面又是在蛋糕前，一只手拿起叉子正伸向蛋糕，突然停下。

　　画面里的那个人，应该是我，可我为什么一想到那双手心里就有一种莫名的感觉，尤其是想到一双腿走进厨房这种感觉更甚，就好像我的全世界马上就要被黑暗笼罩吞没，我很害怕。
　　我的心脏突然一阵抽痛，那个人真的是我吗？

　　我把蛋糕放回去，手放在心口，摇了摇头。
　　先把饭吃了，胃里难受的感觉消失了才好做接下来的事。
　　我有种预感，将这所房子看完后我就能恢复我的记忆。

　　我拿了挂面和一个鸡蛋走进厨房，拿起地上的锅接了水，拧动旋钮，没打燃。我想了一下，掰了掰身后的一个开关，这次打燃了。奇怪，我虽然还不知道自己有什么习惯，但我知道习惯是什么，如果我习惯关煤气阀门就不会先打火，那么关煤气阀门不是我的习惯，可为什么煤气阀门是关的呢？难道我突然发现煤气安全很重要？煤气阀门…开关…安全…脑子里一阵灵光乍现，刹那间，我想起来了。
　　画面里的那个人确实不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