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神抛弃的世界，我捡了》妄也梦

49、天使恶魔

　　一周后，莫茵带着巴里特来到了医疗中心的顶层。

　　亚瑟静坐于办公桌后 ，他的视线停留在显示器上，片刻后，亚瑟严肃的神情一松，笑道：“这次的检查结果很好，你同伴的情况已经稳定下来，等一会就可以安排接受改造。”
　　“好……”莫茵呼出一口气，缓道，“非常感谢。”
　　亚瑟笑意更甚，轻语道：“听说这些天检测科给你准备了不少工作，辛苦你了。”

　　莫茵想起最近几天各种奇怪的测试，虽然身体会很累，但比外面安全许多，而且楼内还提供免费不限量的食物，这是末日以来莫茵进食最稳定的一段日子了。
　　莫茵诚实地摇头：“不，这里很好。”

　　亚瑟轻触手环：“不管怎么说这都是一件辛苦的差事，为此，我准备了一件小礼物答谢你，希望你会喜欢。”
　　随着亚瑟的指尖落下，站在他身后的机械体立刻从胸腔里拿出来个小盒子，恭敬地递到莫茵的眼前。
　　亚瑟摆手示意：“打开看看？”

　　莫茵垂眸看向眼前这个眼熟的白色小盒子，抬手拿起来后打开——里面果然是神之地的通行手环。

　　“我还是觉得你有它会方便许多，”亚瑟慷慨地嘱咐道，“另外，我在这个手环里预支了你的部分薪水，等到改造结束后，你可以让机械体带你去商场逛一逛，买些自己需要的东西。”
　　“多谢。”莫茵合拢盒子，快速脱下背包就往里塞去。
　　“不试试吗？”看着莫茵利落的动作，亚瑟体贴地问道，“还是不会戴？我可以帮你。它戴在你手上，应该会很漂亮。”说着，亚瑟站起了身。

　　莫茵装入背包的手一顿，从背包里拿出盒子，“不用，我自己可以。”莫茵拿出手环戴上，“很漂亮，谢谢。”
　　“很高兴你能喜欢。”亚瑟愉悦地笑起来，往电梯方向走去，“那么接下来请允许我带你去休息室等待，我带你的同伴改造结束后就可以……”
　　“可以让我跟着一起去吗？”莫茵的视线紧随亚瑟，缓缓地握紧手腕上冰凉的手环。
　　亚瑟步伐一顿，回过身来，温和地道：“当然可以，那我们就一块去观察室等它吧。”

　　三人乘坐电梯下行，电梯内的控制面板上，高亮的灯光很快从“顶层”跳转到了“中层”，随后电梯门开启。
　　门外是一条笔直而狭长的通道，一路走到通道尽头，静立着两扇门，门牌上分别写着“操作室”与“观察室”。

　　操作室外，早有机械体在此等候，它面对巴里特，刻板地道：“请随我来。”
　　巴里特跟随在莫茵身后，对机械体冰冷的指示漠然置之。
　　莫茵转过身去，轻抚他的面庞：“跟它去吧，巴里特……配合他们的要求。”
　　巴里特将莫茵不舍的面容映入眼中，他低声应了一句，低下头来轻轻地抱了抱莫茵后，才跟着机械体走进了操作室。

　　随后，莫茵跟随亚瑟走进隔壁的观察室。

　　在观察室内，房内的四个角落都站着一个人影，他们手持枪支，皆对着亚瑟恭敬地行礼。
　　虽然四人形似人类，外表逼真，但莫茵还是一眼就辨别出，他们都是机械体。
　　这也是莫茵进入神之地后，第一次见到枪械武器。

　　观察室内除了这四名保镖一样的机械体，在中间还摆放着一张沙发和茶几，透过茶几前的玻璃墙面，能够观察到操作室内的景象。
　　亚瑟走到沙发前示意莫茵：“请坐在这观看，改造很快就会开始。”
　　莫茵却是摇了摇头，径直走到玻璃窗前，想要更近距离地守着巴里特。
　　可等到她走到窗前，观察室内还是空无一人，巴里特不知道跟着机械体去了哪。

　　“你的同伴还要做一些准备，” 见莫茵似乎打算站着观看全程，亚瑟也来到玻璃窗前，率先解释道，“等做好准备以后，转化就会开始，你的同伴会得到改变，我想你会开心的。”
　　莫茵瞥一眼亚瑟，见他神色诚恳，只好先观察操作室里的情景。

　　与观察室不同，操作室内摆满了各式电子设备，在中间还竖立着两个巨大透明的圆柱形舱体。其中一个舱体套上了黑色的外壳，另一个舱体则敞开着大门，像是在准备迎接“客人”的到来。

　　“其实我很欣赏你，”亚瑟在一旁赞许道，“你很坚强，也很强大，是一个非常有潜力的人。”
　　莫茵眼眸稍垂，神色平静：“为了生存而已……”

　　交谈间，操作室内的门忽然拉开，巴里特从门后走了出来，他的四肢被锁上了粗壮的手铐，像一名犯人被两名机械体押了进来。

　　莫茵惊讶不已，转头质问亚瑟：“这是什么意思？”

　　“放轻松……”亚瑟摆了摆手，“在改造之前，我们要先给他注射‘导液’，转化的过程会有些痛苦，这只是为了防止人兽暴走的措施——如果途中它破坏了‘转化舱’，那么改造就失败了。”

　　“失败”的后果是什么不言而喻，莫茵只能按捺住自己焦躁的心情。
　　这里和外面的世界不一样，资源充足，不愁吃穿。没有人贪图他们的血肉，甚至还毫不吝啬给予……也许，是自己多虑了。
　　也许……

　　莫茵将视线重新转回操作室内，发现巴里特已经进入到转化舱内。
　　在巴里特进入舱体后，密闭的舱内开始注入进大量的透明液体，不一会巴里特便安静地闭上了眼睛，像是睡着了一般。
　　等到液体填满了转化舱，亚瑟轻点手环片刻，巴里特的舱体四周伸入数根粗大的针管，每一条管道内都装满着奇怪的液体——是一种黑蓝色，又泛着紫光的细小沙粒。

　　莫茵看着舱体中的颜色，眉头轻蹙。
　　总觉得这个颜色曾经在哪里见过……

　　不等莫茵细想，四根粗大的针头很快扎入进巴里特的身躯，管内的液体开始迅速下降。
　　舱体中的巴里特挣扎了一瞬，而莫茵也在这一刻，隐约地感受到一种奇异的活力——那是巴里特的感受，正通过精神链接，传递给了莫茵。

　　“你看，它正在吸收‘导液’，”亚瑟在一旁详尽地为莫茵说明，“‘导液’能够最大程度的激活你同伴的细胞活力，让它重新恢复生机。”

　　随着针剂里的液体全部注入到巴里特的体内，一种隐秘的欢愉通过精神链接传达给莫茵，此刻的巴里特像是一眼枯泉在被注入连绵不绝的水源，每一个细胞都因此充盈起来。
　　巴里特是真的在变好……
　　莫茵被巴里特的状态所感染，也高兴地勾起了嘴角。

　　“接下来，开始转化。”

　　随着耳边亚瑟温和的声音响起，异变突生。
　　巴里特猛地睁开了眼，双目赤红似乎很是痛苦。
　　而莫茵大脑也出现瞬间的恍惚，她晃了晃脑袋，有些站不太稳。

　　一双有力的手托住了莫茵的肩。

　　“你要不去休息一会？转化的过程会有些难熬。”亚瑟轻声劝道。
　　莫茵摇了摇头，径自站稳否决了亚瑟建议：“我没事……”
　　“他似乎影响到你了？”亚瑟对莫茵的表现显得十分好奇，“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人兽能够影响到驯兽师。”

　　什么……意思？
　　莫茵的思绪逐渐混乱起来，她不能清晰地去思考对方话里的含义。
　　眼前的景象也在变得模糊，天旋地转，莫茵无法去确认巴里特的情况。

　　不对，感觉……不对。

　　“可能是你的人兽比较特殊，他似乎是后天才变成的合格品。”亚瑟呢喃的声音，忽远忽近。

　　合格品？
　　这已经不是莫茵第一次听到这个词了。
　　是什么意思？
　　恍惚之中，一声轻响，似乎有人打开了门，走进了操作室。

　　莫茵使劲晃了晃脑袋，眼前隐约能看到在玻璃的另一边，出现了一个男人的背影。

　　男人背对着莫茵，他站在转化舱前观察了一会，说出了一句话——
　　“情况如何？准备好了就开始抽取。”

　　话语间的意思还未能理解，可听到对方声音的瞬间，莫茵只觉全身的血液仿佛在倒流，她的大脑空白，整个人僵在原地。

　　“哐！”
　　莫茵双手砸在玻璃上，神情变得异常暴怒，再说话时，每一个字都在咬牙切齿：“是你……！”
　　一个她永远都不会认错的——恶魔的声音。

　　十五年前，乐园。

　　在与巴里特建立链接之后，莫茵被单独关进了一间密闭阴暗的屋子里。
　　整整三天滴水未进、粒米未沾，年幼的莫茵身体又负伤，几度陷入昏迷之中。

　　“哗啦——”
　　一盆凉水从头顶淋下，莫茵从混沌的黑暗中惊醒。

　　“把她带出去。”
　　未能睁开眼时，莫茵感觉到有冰冷的机械体抓起了她的臂膀，将她拖了出去。

　　“呼……呼……”莫茵努力地喘着气，试图看清楚眼前的景象，她有一瞬间能看到自己腾空的双脚在一直往前移动。
　　疲惫不堪的莫茵很快坚持不住，再一次闭上眼睛陷入了沉睡。

　　……

　　“啪！”
　　火辣辣的疼痛从后背一路灼烧，直鞭挞在脆弱的神经上，莫茵一声闷哼，疼醒过来：“唔！”

　　“嗷呜——！”凶悍的狼嚎声近在咫尺，似乎恨不得立刻咬杀敌人。

　　莫茵却能捕捉到愤怒之下的急躁与关切，这种认知让她对声音的主人不自觉地想要亲近。
　　随着意识聚拢，视野渐明，莫茵看清了声音的主人来自牢笼内的黑色人兽，他正凶狠地龇着牙——冲着她的身后。

　　“嗯，它对自己的驯兽师有反应。”亵慢的男声传入莫茵的耳中，她几乎是立刻反应过来身后的人是谁——
　　是在异种秀上用电击器将巴里特击倒的男人，他还对莫茵轻薄而亵慢地褒奖了一句“做得好”。
　　令人厌恶。

　　没等莫茵挣扎起身，一双微凉的手贴上她的脖颈，随即狠狠掐住。
　　莫茵呼吸一滞：“呃——！”

　　男人在莫茵的身旁蹲下，示威般地摇晃她的身体，“看到了吗？这就是你不听话的下场……劣质品就是劣质品，连自己的主人都保护不了……你要好好发挥自己的用处，懂吗？不然就会连同你的主人一起被处理掉。”男人说着，轻飘飘地提起毫无反抗能力的莫茵，甩向前方。

　　莫茵闭上眼睛，准备接受撞击而来的疼痛。
　　可疼痛没有预期而至，她撞进了一双柔软的大手中。
　　莫茵睁开眼睛，对上了人兽倾低的金色竖瞳——巴里特用双手接住了她的身体。

　　“谢……”
　　话未能说完，两眼一黑——莫茵又一次晕倒，倒在了巴里特的手里。

　　等到莫茵再次醒来时，周着的环境又发生了变化。她在一间狭小的透明隔间中醒来，身下是柔软的肌体，口中血腥味异常浓重。

　　“嘿，嘿！你醒了？”

　　谁？
　　莫茵艰难地转动头颅，发现隔间旁毫无隐私地关着另一个人类——是一个女孩。

　　“他们给你打了针，但是你一直没醒。你的人兽……他把血喂给了你，伤口好了又割开，已经喂好几次……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我……”沙哑的声音自莫茵喉咙中吐出，满嘴的血水顺着她的嘴角滑落，莫茵呆愣了半晌，抬头看向抱着自己的人，“巴里特。”
　　“呜。”巴里特小声回应，轻轻拢着娇小的莫茵抱在怀里，目光十分眷注。
　　“谢谢你，”莫茵伸手轻轻搭在巴里特的手臂上，“但是下次别这么做了。”
　　巴里特歪了歪头，又倾低蹭了蹭莫茵。
　　“呼……”只是说了一句话、抬了一下手就用尽气力，莫茵萎靡地躺在巴里特怀中，一时半会都不想再动了。

　　“你好好休息吧……”女孩说着，话语中有着不忍，“也许下次见面，我们就会是敌人了。”

　　为什么呢？
　　莫茵心生疑惑。

　　像是能听到莫茵心中的疑问一般，女孩继续说道：“被分到罗允浩这里……生死全看他的心情，只有进入排行榜，才会被高层注意到，让他有所顾忌……”

　　罗允浩，是谁？

　　“罗允浩就是一个恶魔，我们在他眼里，什么都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