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神抛弃的世界，我捡了》妄也梦

48、风平浪静

　　“你无需多做什么，在神之地生活的人都应该得到妥帖的照顾。”亚瑟包容着莫茵的疏离戒备的态度，温和地说着，“既然你选择加入神之地，我就应当庇佑你们——如果你同意，等你的同伴情况稳定下来后，我们就开始进行治疗。”

　　莫茵向前一步，又立刻止住，她握了握拳，最终道：“如果有能够延长巴里特寿命的方法，我愿一试。”
　　“那就让你的同伴再多休养几天吧，”亚瑟轻叹一口气，“因为过程会很辛苦。”
　　“我们会非常配合。”莫茵笃定道。
　　“那是再好不过了……”

　　次日，莫茵如往常般来大楼报道后，被安排进了一间空旷的隔间里。
　　一片洁白的空间里，只有墙上内嵌的电子屏里显示着时间。
　　在莫茵走进去后，房门关闭，四周寂静。她左右张望，不明白自己要做什么。

　　咻——

　　空间里气流的细微变化让莫茵敏锐地侧过头，一个白色的球体旋转着擦过她的眼前。
　　什么情况？
　　眼见白球撞到墙上后在地上弹跳，莫茵正欲往前一步，余光又瞥见一枚白球突袭而来，她又是一个侧身避过。
　　这是？！
　　不容莫茵细想，第三个、第四个球体从墙内快速飞出，丝毫不给莫茵喘息的机会。
　　莫茵顺利躲过一球，却被袭来的第二球打到小腿，踉跄着往前跪去——第五球、第六球、第七球击出……

　　十分钟后。

　　莫茵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任由飞来的白球砸在自己身上，虽然疼，但她躲也不躲。
　　“我累了！我真的累了！连续几十个球……好歹让我休息一下吧！”莫茵趴在地上奔溃地大喊。
　　像是收到了莫茵的请求，好一段时间都没有白球再飞出来过。
　　可等莫茵休息够了站起来的瞬间——无数白球再次从四面八方袭来。

　　“靠——！”

　　时间在汗水挥洒中流逝，当夕阳落下，房门重新打开时，莫茵已经是躺在地上，累得奄奄一息。

　　“从数据上显示，你的身体条件远胜于普通人，”机械体走进房间，电子声音人性化地充满了疑惑，“可为什么才过了一会你就体力不支了？”
　　“不知道，什么才一会？”莫茵大声地抗诉，“是整整七个小时！虽然我说过会努力，但这也太高强度了！”莫茵坐起身来，认真地对机械体说，“我觉得应该给我一点时间适应。”

　　机械体盯着地上的莫茵片刻，没有再追究，而是说道：“昨天来找你的人，又在楼下等你。”
　　莫茵听到这话，立刻从地上爬了起来：“任务结束了？我马上走！”

　　大楼下，西达尔鲁站在道路上静立等待，白色的老马站在他的身侧，闭着眼似乎睡着了。
　　莫茵朝西达尔鲁走过去，看见他怀里抱着个小盒子。而西达尔鲁见到莫茵，则是松了口气的样子。

　　“怎么了？”莫茵站到西达尔鲁的眼前，问他。
　　西达尔鲁没有说话，他把怀里的小盒子递给莫茵。
　　莫茵挑了挑眉，抬手接过。

　　“我总觉得……”西达尔鲁犹疑片刻，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是道，“你要仔细观察。”
　　“我会的，”莫茵摆了摆盒子示意感谢，“你要留在这多久？”
　　西达尔鲁蓝眼一抬，谨慎地回答：“我待会就走。”
　　闻言，莫茵有些惊讶，但很快她就笑了：“一路顺风。”
　　虽然只是交易关系，但西达尔鲁给莫茵的感觉，也算是难得的半个朋友。

　　西达尔鲁点了点头，转身叫醒了自己的老马，骑上后轻抽缰绳慢慢地朝城市外走去。
　　莫茵目送西达尔鲁一会，把盒子装进背包里，乘坐上机械体为她安排好的悬浮车，也离开了这里。

　　机械体设定好的悬浮车路线是停在莫茵暂住地的楼下，莫茵走进去到电梯前，等到悬浮车离开后，她又从里边走了出来，闲逛似地来到了路上。
　　没有通行手环，莫茵在神之地内能做的事不多，不过她今天要去的地方，仅仅是上次没能进去的咖啡馆而已。

　　这次莫茵不打算引人注意，她站在咖啡厅外等了好一会，在有人进去时迅速跟在后面一起走了进去。

　　咖啡馆内放着不知曲调的歌，客人们坐在椅子上惬意地交流着，对于莫茵的出现毫不在意。
　　一个机械体在吧台后调配着咖啡，等到咖啡完成，又有另一个穿着仆人装的机械体上前端起入托盘，为店里的客人送上咖啡。

　　莫茵左右看了一会，挑选了一个不起眼的位置坐下。

　　“我最近新买的十克拉祖母绿有瑕疵，真是令人讨厌，所以我又买了一个新的。”“培养皿的对照组不够，我还在想要怎么多弄几组来…”“新款的悬浮车看起来很酷，我已经迫不及待想要拥有新玩具了。”“最近合格的‘载体’越来越少，真是不知道怎么办…”

　　……

　　“亚瑟老师他怎么说？”
　　在一众杂乱的闲聊中偷听半小时后，莫茵忽然听到耳熟的人名，她顿时举目望去——是一对正从大门走进来的男女在交谈着。
　　莫茵赶忙打起精神仔细聆听。

　　“不知道，他说还要等一会……”年轻的女人苦恼地说着。
　　“哎……也真是难。”陪同进来的男人附和道。

　　两人落座后，在手环上虚点了几下，继续交谈了下去。不过后续交谈的内容中不再有关于亚瑟的事，话语间也充满着各种晦涩难懂的专业名词。
　　机械体为他们二人端上咖啡，两人喝着咖啡又聊了一会，咖啡见底时，男人看了眼手环说：“时间差不多了吧？今晚我还要回去，那组奇怪的数据没整理明白，我今晚会睡不着。”
　　女人点了点头：“行……”

　　“冒昧打扰，我刚才听到你们的谈话，你们也是医疗中心的人吗？”

　　两人听到这句话，疑惑地看向一旁，就见莫茵正友善地看着他们，言辞恳切：“我是最近才到医疗中心工作的，是亚瑟老师带的我……”
　　在听到“亚瑟”二字时，男人眼前一亮，原本浅淡的不耐烦变成了兴奋，他起身道：“你也是亚瑟老师的徒弟吗？在哪个科室的？”

　　“哪个……”莫茵侧目回忆一瞬，每次电梯打开时看到的名字——
　　“我在检测科。”莫茵笑着回答。
　　“啊——我正准备回去处理你们的数据，今天是来了什么奇怪的人吗？”男人皱眉道，“有个检测体反应能力的数值忽高忽低，根本不知道它是什么情况……”

　　莫茵心中一惊，心虚地游移了下眼瞳。
　　他说的，不会是我吧。
　　“我也不是很清楚，”莫茵讪讪地笑着，“只是我在旁边听到你们提起亚瑟老师，就想和你们了解一下他……”

　　男人和女人互相对视一眼，各自一言一语道——
　　“亚瑟老师是一个非常温柔的人，对待我们像朋友一样。”男人摸着下巴点了点头。
　　“在他手下做事你不用担心，老师人很好，去年……喏，他父亲加入了‘人类延续计划’，现在身体已经完全康复，这全靠亚瑟老师的研究。”女人热情地比划。
　　“是啊，前几天亚瑟老师公布了几个名额，不知道这次会是谁这么幸运。”男人感叹道。
　　女人看起来很羡慕的样子：“几十年的寿命阿……希望有一天能够排到我……”

　　听着两人的交谈，莫茵眼眸半垂，轻声呢喃：“这样吗……？”
　　“对——！”两人异口同声道。

　　打探到了情报，莫茵找了个理由离开了咖啡厅，此时屋外天色已暗，莫茵没有再继续闲逛，快速地回到了家中。

　　一片昏暗的室内，莫茵轻手轻脚地从玄关走到卧室，拉开紧闭的房门——里边的黑色身影仍静躺于床上，腹腔随着主人的呼吸上下起伏着。
　　莫茵赤足走到床前，专注地看着巴里特。

　　地下城市、安稳的生活、平静地躺在床上的伴侣，从进入神之地开始，这一切就变得不真实起来。
　　有时候莫茵甚至会觉得，这会不会只是一场梦？
　　可是精神会疲惫，身体仍在疼痛，巴里特也躺在床上沉眠不醒。
　　无论希望多么渺茫，她都得试一试不是吗？否则……
　　莫茵扩散的思绪，忽然被手心的炙热唤了回去。

　　莫茵眨了眨眼睛，发现是巴里特牵起了自己的手，一抬眼便对上那双赤金的竖瞳：“巴里特……”
　　巴里特起身一揽，莫茵整个人扑进了他的怀中，等到巴里特重新躺回到床上时，莫茵趴在了他柔软温热的肌体上。

　　面对敌人时极具威胁性的身躯永远只会柔软地面对自己，就连能够轻易撕碎敌人的利爪，也收了起来，只用指腹轻柔地顺着她的背脊。
　　被令人安心的气息包裹着，没一会莫茵紧绷的心弦像流水一样地散开了。
　　莫茵蹭了蹭巴里特的胸前，闷声问道：“你感觉怎么样？”

　　“呜~”巴里特温热的气息拂过莫茵的耳边，带着些许轻微的痒意。
　　莫茵低声笑了瞬，抬头看了眼巴里特，又摸了摸他的耳朵：“听起来好一些了，一直在等我吗？好乖好乖。”
　　巴里特低头靠近莫茵的发顶，轻轻地蹭了蹭。
　　莫茵轻抚巴里特的毛发，低声道：“你很快就会好起来的，很快……”
　　等到巴里特重新睡着，莫茵轻手轻脚地从他身上滑了出去。

　　要是以前，就算莫茵再怎么小心都还是会惊醒巴里特，可是现在，不知是吃过药的原因，还是他自身情况所致，直到莫茵离开房间，他都未曾能醒来。

　　莫茵走进浴室，在关上门检查一番后，才从口袋里拿出从西达尔鲁那取得的小盒子。
　　盒子通体白色，无任何多余的装饰，在抬手打开后，一抹银色光华流转其中。
　　一枚手环静静地躺在盒子里，莫茵曾数次见过它。
　　是神之地里人手一枚的通行手环。

　　莫茵没有接受亚瑟的赠予请求。
　　但她却自己悄悄地弄了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