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上而生》作者未时

6、新的起点

　　　　霍南樾喝上一口茶，说：“销售跟打仗一样，需要不断扩充兵力，团队人员该招还是得招，广布网才能多丰收。”
　　霍名臣拿出备好的简历递给霍南樾，说：“这是我最近筛选出来的一批新人，面试过，都还不错，你要不要再见见？”
　　霍南樾接过简历，一边翻看一边说道：“人你看着定就行了，关键还得看实战，有经验的大胆放出去让他们跑，新手就放项目上好好磨练磨练，优胜劣汰很快就能看出来。”这时，他忽然闸住了话头，目光停在最后一份简历上。他看了看，紧跟着放到霍名臣面前说，“这个什么情况？”
　　霍名臣把简历拿起来一看，正是夏禾那份，他随口说道：“哦，这个呀，从万东出来的销售助理想转做销售，周磊介绍来的。我见了，女孩挺机灵，长得也漂亮，我觉得可以培养培养。”
　　霍南樾闷声闷气地说道：“漂亮，光漂亮有什么用，公司那两个女孩怎么走的你都忘了。”
　　霍名臣笑笑说：“你说小雪和茜茜她们俩呀？都多少年了还没忘那。再说，人家男情女愿的这谁挡得住，我看你就是对女的做销售有成见。”
　　霍南樾在桌上点了点，说：“这些女孩，还真把公司当怡红院了，销售不好好做，倒先把自己给卖了。”
　　霍名臣咧嘴一笑道：“瞧你说的，多难听。这个真不一样，她一看就不是那种轻浮的女孩，稳重大大方方的，人家知道自己要什么。再说，你看看公司这上上下下，除了前台全是大老爷们了，严重阳重阴衰呀，添几个女同事也利于团队和谐嘛，这女销售要培养好了，比男的更容易出成绩不是。”停了一下，又说：“要不你都一起先见见？”
　　这时，施哲拿过夏禾的简历，仔细翻看了两眼，玩笑似地说：“老大还重男轻女呀。”
　　霍名臣“扑哧”一声笑了，茶水差点儿喷了出来。他擦擦嘴，拿眼斜睨着霍南樾打趣道：“老古板着呢。以前公司培养过两个女销售，电梯还没卖出去呢全跟着客户跑了，一顿忙活，权当白送。除了挂靠的几个女业务员，公司就再也没进过女销售，你说说，有这样的电梯公司吗。”
　　施哲说：“俗话说男女搭配，干活不累，这都是历来的经验之谈男人有男人，的长处，女人有女人的优势，阴阳互补才能发挥最大的作用。虽说公司业绩不俗，但企业大了确实该招几个像样的女业务填补填补空白，靠躺赢的女孩毕竟还是少数。”说着将夏禾那份简历往霍南樾面前推了推，说：“这个女孩我也见了，聊过两句，给人的感觉还不错，我觉得倒是可以留下试试。老大，您看呢。”
　　霍南樾呵呵一笑道：“我看以后有你们两个在我倒是可以提前退休了。好，那就按你们两个的意思办吧。女孩既然要招那就再多选几个，模样过得去就行，还得踏实够勤奋人才靠得住。”
　　霍名臣说道：“好，一会我就给人事部交代下去，以后这公司花花绿绿的多好看，看着都有朝气。”
　　就在这时，施哲的电话突然响了，他起身掏出手机朝霍南樾和霍名臣说：“客户的电话，我出去接一下。”说完朝门外走去。
　　施哲出去后，霍名臣看着桌上那些简历，说道：“这次招的人不少，都留在远州吗？”
　　霍南樾将手里那堆简历，左右手交替地看着说道：“留一半在远州就行，其他的放地市分公司。”当翻到夏禾那份时，他认真思考了下说：“这个就先调到恒阳吧。”
　　霍名臣一脸的惊讶，说：“放恒阳？那么远，就怕人家不肯呀。”
　　霍南樾郑重地说道：“电梯不比别的产品，安全、技术、专业和工程现场样样都得精通，一个新人没个两年的磨炼很难独当一面。恒阳是我们的根基地，市场成熟，更适合新人成长。”他想了想，略有深虑的说，“恒阳那边嘉业的项目已经到了关键时期，我想多派个人去配合陆杰，既然你们都说她好，那就先跟着陆杰好好锻炼锻炼。要是连这点困难都克服不了，就趁早别干了。”
　　霍名臣认真想了想，接着点头说道：“行，这事听你的，我抓紧安排，小夏那边应该没什么问题。”沉默一会，又说，“恒阳那边的业绩最近越来越不理想了，每年要求的台量就没达标过，更别提利润增长了。再这样发展下去，我们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市场迟早会被其他代理商挤下去。”
　　霍南樾长长叹口气说：“奇安的能力还是不行，当初把办事处交给他管理可能是我做过最错的决定。”
　　霍名臣说：“当初要是选陆杰当这个负责人就好了，现在整个恒阳办能扛起大旗的也就属他行，业绩和管理奇安哪一条都不占，他太书生气了，干事畏首畏尾没魄力，跟陆杰比还是差了一截儿。”
　　霍南樾说：“陆杰毕竟比奇安年轻几岁，那个时候还没有完全显现出过人的能力，选择奇安当恒远办的一把手也是那个阶段的需求。”
　　霍名臣笑了笑说：“最关键他还是你同学嘛，碍于这层关系不考虑他恐怕你也不放心吧。”
　　霍南樾盯了他一眼，说：“恒阳是我们起家的大本营，不同于其他地区，交给谁我都不放心。一个阶段说一个阶段的事，他要实在管不好，那就另外提个人上去。”
　　霍名臣立刻说道：“陆杰我看可以重点考虑一下。”
　　霍南樾一边倒茶一边说：“这次我把嘉业那么大一个项目交给他负责就有这方面的考虑，先走走看吧，有了好结果再说。”
　　霍名臣点点头说：“嗯，行。”他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说，“时间差不多了，中午还要给施哲接风，我先去处理几件事。”
　　霍南樾喝口茶说：“嗯，去吧。”
　　霍名臣刚走出办公室就迎面碰上了施哲，笑着说道：“得，原本是想给你安排个美女副手的，这下全泡汤了，只能怪你自己没那个艳福了。”
　　施哲笑笑道：“什么意思？”
　　霍名臣晃了晃手中的简历说：“唯一一个女孩儿也被老大安排去了恒阳，我是白白便宜了陆杰一个人才呀，呵呵呵。”停了一下，又说，“好了，你赶紧进去吧，先陪老大聊会，中午我们好好喝一杯，为你接风洗尘。我去交代几件事，走了。”
　　施哲明显愣了一下，不知为何，当听到夏禾被派离的消息时，他竟莫名感到一阵失落。那双纯净得又透着忧伤的眼神再次浮现在脑海，飘若无音地拨扰着他的心弦。
　　而当夏禾得知自己将被委派到恒远恒阳办时，她先是有些惊诧和犹疑，接着很快便释然了。她想，既然要改变，那就暂时抛下现有的一切，换个环境，重新开始，倒也干脆彻底，便欣然应允了下来。即使后来周磊不断打来电话并百般劝解也依然未能改变她这一决定。
　　9月10号这天，夏禾带上行囊和新的希望早早便坐上了赶赴恒阳的大巴车。远州离恒阳只有3个小时的车程，不到中午夏禾就已经来到了恒阳市中心。
　　居住的房子是周磊托办事处这边同事提前租好的，一套简洁干净的一居室，小区离办事处只隔了三四个街道，走路即可抵达，生活交通非常方便。
　　只用了半天时间夏禾就把小屋收拾得初具生活气息。这一片小小的天地在夕阳余辉的映射下显得格外静谧而温馨，回想这一个月以来的经历变迁，她不禁长长舒了口气，脚下一软，整个人都瘫倒在了软绒绒的床被上。她贪婪地享受着最后一抹斜阳，心中充满了无限遐想和期待。
　　正当她为即将开始的新的人生激动不已时，一阵急促地手机铃声突然响起。她几乎是跳着从床上下来的，她来到书桌前快速拿起了手机，屏幕显示是一个陌生的号码，她带着疑惑小心地接通了电话。
　　一个陌生的男声：“喂，夏禾吗？”
　　夏禾愣了一下，慢慢回道：“对我是，请问您是？”
　　电话里，男人的声音：“我是恒远恒阳办销售经理陆杰。”
　　夏禾的入职手续是在远州直接办理的，出发前，人事部就已经将恒阳办事处组织架构及人员情况做了介绍。除办事处主任谭奇安外，销售部负责人陆杰就是她的顶头上司。
　　夏禾立刻肃然道：“您好，陆经理。”
　　陆杰的声音：“是这样的，明天原本是你报道的第一天，现在临时有项工作要交给你去办理。”
　　夏禾没有过多的迟疑，马上应答道：“好的陆经理，您说。”
　　陆杰说：“我需要你做一份完整的恒阳市电梯市场调查报告，包括电梯品牌，产品型号，销售商以及详尽地使用反馈情况，信息越多越好。今天是9月10号，离国庆还有大半个月的时间，从明天开始你就先不用回公司了，专心跑市场，尽快把调研报告做出来，明白吗？”
　　夏禾脑筋急转，随即问道：“是整个恒阳市吗？”
　　陆杰说：“对，有多少带电梯的项目就统计多少，信息越多越详细越好。”
　　夏禾大脑快速旋转，然后答道：“明白了陆经理，我马上开始准备，一定在正式报道前把资料整理出来。”
　　少顷的沉默，陆杰才说道：“你记下我的手机号码，遇到问题你可以随时打电话给我，注意安全。”
　　夏禾心头一热，微微一笑道：“知道了，陆经理。”
　　那边电话挂断之后，夏禾理了理纷乱的思绪，重整旗鼓，便立即投入到了工作计划当中。
　　与此同时，恒远恒阳办销售经理办公室内，办事处主任谭奇安正背着手在屋内来回的踱着，见陆杰挂上电话，他忙说道：“那个新调来的销售？”
　　“嗯。”陆杰随口答了一句，顺手拿起桌上的烟盒轻轻抖出一根，他知道谭奇安不抽烟，仍客气地让了让。
　　谭奇安摆了摆手，笑笑说：“你这简直是辣手摧花呀，一个姑娘家人生地不熟的，家门还没进你就给外放了出去，也真够损的。”
　　陆杰吐了好大一口烟圈，说道：“没办法，人交到我手里想练出个模样来就得先学会吃苦。做市调是最能了解当地市场情况的一种方式，对新人来说也是成长最快的办法，一苦吃百利嘛。”顿了一下，又说：“这份资料很重要，嘉喜中心项目很快就会用到。”
　　谭奇安立刻警觉道：“项目现在什么情况？我怎么听说嘉业又找了个新股东进来？”
　　嘉业地产是恒阳本土有名的房地产开发商，目前正在规划建设中的嘉喜中心日后将成为全恒阳市最大的商业综合体。项目共分两期建造，二期是纯住宅区，一期则包含一座上下7层的大型商场，1栋五星级酒店和3栋甲级写字楼，电梯总需求量近300台，如今正在招标的一期工程就有180余台。整个项目不管从业务台量还是区位标杆意义，对任何一家电梯品牌厂商和代理公司都有着绝对重要的成交价值，以至于项目一开始就引来上百家电梯公司的觊觎和垂涎，四伏危机。
　　两年前，霍南樾在恒阳签下一个名为丽景湾的高端小区电梯项目，后因开发商隆昌置业资金链断裂，唯有卖地求生，便将丽景湾项目及其管理团队打包售与正在转型升级的嘉业地产。在项目出售前，建设单位以及部分供材商都已完成签订，这就使得恒远间接与嘉业形成了合作关系。有了这层基础关联，恒远在嘉业也就有了绝对的竞争优势。
　　看着过于焦虑的谭奇安陆杰心里不免有些好笑。要知道，当年在遴选办事处负责人时，他的能力一直在谭奇安之上，只因自己不是嫡系而被排挤了出来，最终被谭奇安坐上了主任之位。近几年，随着城市建设的急速发展电梯市场也陡然发生着变化，越来越多的电梯公司涌入市场，竞争愈发激烈。而发家于恒阳且早早就占据半壁江山的恒远在谭奇安接手后的几年中台量骤减，业绩也大不如从前，陆杰更是看他不上。但此时的陆杰却无心再管这些琐事，因为有更重要的发展机会在等着他。
　　他拿起桌上的手机看了一眼，漫不经心地说道：“嘉业在商业地产板块完全没有经验，嘉喜中心地块大，定位高，又倾注了嘉业几乎所有的财力和精力，项目要是能成功，嘉业也就一炮打响了名声。如果不幸做砸了，整个公司都得跟着陪葬。这关乎到嘉业能否转型成功，跻身高端地产行列，我想嘉业的老总们无论如何也不敢轻视，所以准备引进一家国内有名气的商业地产公司进行合作。项目资产重组，引入新股东也是必然的。”
　　谭奇安关切地问道：“知道谈的怎么样了吗？”
　　陆杰说：“应该有些眉目了吧，确切消息还不太清楚。”
　　谭奇安在房内背着手转悠了几圈，忧虑地说道：“原以为恒远在丽景湾项目上的合作优势，签下嘉喜中心应该是十拿九稳的事，这多个人就多份意见，真要有新的股东进来，局势上只怕会对我们非常不利呀。”
　　陆杰将烟头揿灭在烟缸里，嘴角微微一扬地说道：“你要有这种想法就太乐观了，有没有新股东加入，对整个竞争格局来说都不会产生太大影响。你放心吧，就嘉喜中心这场业务竞赛保证比你看世界杯还要精彩。”说完陆杰又拿起手机看了一眼，见依旧没有电话进来，心里慢慢起了焦虑。
　　谭奇安见他心神恍惚，不由得问道：“怎么了，有事？”
　　陆杰这才恍惚过来，一边拿烟一边说：“哦，等个电话，没什么重要事。”他拿起火机，顺势看了下腕表说：“呦，都6点半了，你今儿倒是难得这么清闲，没应酬？”
　　谭奇安被他这么一提醒，跟着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急道：“哪有时间啊，今儿你嫂子加班孩子没人带，不当紧地业务都推了。先就这么说，我得赶紧接孩子去了，没什么事你也早点回去。”
　　“好，我这儿接个电话马上也就走了。”陆杰正欲起身相送，谭奇安摆了摆手示意他回坐，便匆匆离门而去。
　　看着谭奇安的背影很快消失在门外，陆杰躺进大大的靠背椅中。他动作流利的滑动着火机，点燃了那支已经被他揉搓的松软发香的烟支，却仍然没有去吸，而是静静等它慢慢消燃。
　　等烟自然燃尽，桌上的手机终于响了。他扔掉烟头，一把将手机抓了过来，电话接通道：“喂？”
　　电话那端一个男人的声音：“你这会在哪儿？方便出来吗？”
　　陆杰思量片刻，说：“公司，怎么了？”
　　男人说道：“那件事可能有些变动，见面说吧。”
　　陆杰的心猛地一沉，继而说道：“好，你说个地方。”
　　男人说：“地址我短信发你，我现在也立刻出发过去。”
　　陆杰起身说道：“好，一会见。”他挂上电话，抓起车钥匙便匆匆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