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rz》拉格朗日的猫

2、二

　　小白脸……？

　　寂静。

　　空荡荡的、破损的地铁车厢。曾经的拥挤，仿佛只是幻觉——说不定不是幻觉。

　　若非情况实在诡异，琉琉差点不能控制自己的表情。

　　她抬眸看向正站在她身前的、惨白的朋克风少年。疑惑与茫然，盘旋在少女的心中。

　　刚才，他确实是说的，‘小白脸’……吧？

　　这是什么，他的名字吗？

　　会有人的名字叫做小白脸吗……？

　　自称‘小白脸’的朋克少年安静的站立着，残存的车灯，放射着炽白的光。令车厢里不至于陷入黑暗。

　　少年被这灯光映射着，光影令他惨白的面庞，映上了一层柔光，于是他仿佛也有了一点极微少的生气。

　　察觉到琉琉的注目，他俊美的面容，便再度展露出一个微笑。

　　——在面对着琉琉的时候，他似乎总是在笑着。

　　“……这样。”
　　良久，琉琉开口了，少女小心的控制着表情，只是尾音还有些紧张的轻颤。
　　她重复着少年的话，显然思绪甚是混乱：“你叫做，小白脸啊……”

　　“……”
　　少年垂眸凝望着她，过了片刻，他才微笑着点头。

　　“是的。”
　　[小白脸]温和的回应：“这是我的，固名。”

　　固名？

　　“并不是姓名。”

　　像是看出了琉琉的疑惑，少年——小白脸微微摇头。

　　他的语气很平淡：“但既然‘我们’被这样称呼了，也就接受了这个说法。”

　　琉琉瞬间屏息静气。

　　我们——这显然是区分阵营的说法。

　　但谁会是这惨白的、自称[小白脸]的少年，需要区分的对象？琉琉可一点不觉得，她能跟这位小白脸，一并归拢到‘我们’里去。

　　少女的额角沁出了细细的冷汗。

　　快说话。

　　她在心中疯狂的催促着自己。

　　必须得说些什么，就算恐惧海面下的冰川，也得先把这看似风平浪静的局面维持住了……糟糕！对面的[小白脸]已经在蹙眉了，他——

　　满地碎裂的玻璃中，忽然，[小白脸]走了过来。

　　随着距离拉近，他身高上的压迫感便显露了出来，阴影覆盖在琉琉的身上，惨白的手也朝着琉琉伸了过来。

　　琉琉悚然！

　　下一秒，一个柔软而冰冷的触感，贴在了琉琉的脸颊上。

　　[小白脸]弯着腰，在琉琉恐惧的注目中，从口袋中拿出了一方叠得十分整齐的白色绢帕，轻轻的擦去了少女额角湿漉漉的汗珠。

　　“还好吗，”他雾霭般的蓝眸里，仿佛流露着担忧的情绪，“别担心，[列车]已经离开了。”

　　“……”

　　直到[小白脸]收回手，少女依然保持着原先的姿势，一动不动。

　　半晌，琉琉才弱弱的：“谢谢……”
　　——没有被伤害。
　　若非情况实在诡异，琉琉简直要生出一种她不识好歹的感觉，可她无法忽略这少年话语中的违和感——

　　列车已经离开？但，他们明明正在地铁车厢中。

　　[小白脸]的声音，便是在此时响起的。

　　“你需要我吗。”

　　顿时，琉琉那乱窜的思绪全部收束了。

　　少女愕然的：“什么？”

　　灯影如雾。

　　雾气朦胧了[小白脸]的轮廓，少年的声音轻柔，仿佛只是在很平常的：

　　“我是[小白脸]。”

　　琉琉的眼睛睁得圆溜溜的：“所、所以……？”

　　惨白的少年微笑了起来。

　　“所以，我可以属于你。”

　　他注视着琉琉，温和的又询问了一次：“你需要我吗？”

　　几乎是下意识的，琉琉脱口而出拒绝道：“不需要。”

　　话音落下，琉琉的脸色便是一白。

　　拒绝得太快了。

　　少女忐忑的抬眸，便见[小白脸]却只是低垂着眼眸，他雾霭般的蓝眸，静静的凝视着琉琉。

　　视线相触，[小白脸]展露出微笑。

　　“好。”
　　他轻声道。

　　这句话说完，他便向后退开——是面朝着琉琉，倒退的方式。灯光映照着他，光影自他的发稍覆没，逐渐将他的半张面孔吞噬。

　　忽而，[小白脸]轻声的：

　　“如果，你需要我了……”

　　光与暗在他的脸上扭曲着，满地碎裂的玻璃，折射着融化的倒影：“就呼唤我吧。”

　　少年轻轻的弯起嘴角，展露出笑颜：“我——”

　　“我一定会——”

　　“——来到你的身边。”

　　扭曲的光影，如冰消雪霁。

　　只一瞬间，琉琉视线之中，[小白脸]的身影，便如被擦去一般，陡然消失。

　　琉琉的身体，如被抽走支柱的积木，猛然向后倒去，她踉跄着，浑身脱力的砸到了已经变了形状的地铁车门上。

　　少女小声惊喘着，倚靠着车门，努力的平复着心情。白色的小挎包砸到了手背上，但她却感觉不到痛。

　　冷汗如泉涌一般，湿濡了发丝。啪！琉琉抬手，按住了额头。

　　消失了……凭空的！

　　掌心投下的阴影覆住了视线。琉琉疲惫的合上眼，一种新鲜的铁锈味，便是在此时，传入了她的鼻端。

　　起先，这气味只是一丝。

　　几秒之后，铁锈味陡然浓烈，仿佛一团密不透风的膜，朝着琉琉铺面压来。

　　变化之剧烈，简直就像是——

　　某种原本遮蔽着它们的东西，被拿开了。

　　什么味道？

　　琉琉放下手，有些疑惑的睁开眼睛。

　　——如潮水一般，遍布了整个车厢的红色，映入了她的视线。

　　少女放下到一半、悬停在半空中的手，如死了一般，僵在那里。

　　冰冷的气息从她的口中吁出，她的胸膛，开始因呼吸而起伏，越来越剧烈、越来越剧烈——

　　无声的惊喊，如滚滚的雷，震颤着颅骨，是——

　　血。

　　满地的……血！

　　不，不止是遍地……过道上、座椅上、天顶上……人类喷涌的血和残肢碎肉，涂鸦一般，涂抹得整个车厢到处都是！

　　只有琉琉所在的、这以她为圆心的，直径约半米的小小空间里，干干净净的。

　　少女浑身上下，一丝血也没沾上。

　　“——！”

　　琉琉如被扼住喉咙，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她颤抖的直起身，目光恐惧的巡梭着，目之所及，全部都是扭曲的尸体。

　　冷汗滑过脸颊，如雨般滴落在琉琉的手背上。

　　刚才她所感受到的挤压，居然不是错觉吗！是真的有大量的乘客，挤在车厢里？
　　然后，被连同车厢一起，像一个毛巾那样，轻轻一拧——

　　血腥味蒸熏着，琉琉失魂落魄的站立，不能再留在车厢里了！她在心中催促着自己，脚却像是被钉住。

　　那道脚步声，便是在此时响起。

　　哒、哒——

　　在死一样的寂静中，在车门外似乎无边无际的黑暗里响起。

　　由远至近，沉稳平静，平静得近乎……肆意。仿若并非行走于炼狱般的黑暗与血泊中，而只是在散步。

　　以至于琉琉呆立两秒，才猛然意识到——

　　有人……在靠近这个车厢？！

　　哒。

　　脚步声，停下了。

　　下一秒，琉琉对面的、两扇扭曲得几乎融在一起的金属车门，如一块破烂的木板那样，猛然飞起！

　　巨响掀动风压，琉琉的发丝全数飞起，她愕然的睁大眼睛，便见扭曲的车门迎面而来，几乎是擦着她的身侧飞过去，轰然砸在积满血泊的车厢中！

　　鲜血飞溅而起，黑暗争先恐后的从被踹开的车门中挤进来。狂风与冷气一并涌入，带来窒息般的冰冷。

　　随即，无论是车顶放射的炽白光线，还是车门外无边无际的黑暗，都被统统劈开。

　　一道纯黑的……近乎纯黑的人影，踩着黑暗，踏入了这满是鲜血的车厢。

　　这是一名极高大的男性。

　　他穿着黑色的挺括制服，唯有领口、袖口与收紧的腰带，是极纯粹的暗金色。

　　切割成同一大小的黑色宝石，镶嵌成纽扣，一直扣到最上端。武装拘束带穿过顶肩，却没有悬挂任何武器。

　　漆黑的军帽压在他的发丝上，帽檐投下的阴影，覆盖着他大半张脸，瞧不清面目。

　　一枚铁质的领章，抵在他的喉间，冷光展锋，如铁与火。

　　“你——”是谁？
　　琉琉不由张口，下意识的询问着——

　　话还未说完。

　　右耳，连同几乎半个脸颊，忽如被刀割一般，撕裂般的剧痛着！随后轰鸣的声响，才在少女的耳边响起。

　　琉琉的声音，如被截停的流水，瞬间收稍。少女耳中嗡嗡，僵硬的移动视线。

　　一根黑色的防爆警棍，几乎是贴着她的耳尖，插入了她身后的车门中。

　　灯光苍白的射下，踏入车厢中的人伸出手——戴着白色手套、不露出一丝缝隙的手，握着警棍的前端。

　　浸没在阴影中的面孔，居高临下的俯视着琉琉。

　　“小姐。”

　　他说：“闭嘴，闭眼。”

　　“……”

　　琉琉一秒不到，应声闭眼。

　　少女的眼睫颤动着，只觉俯视的目光，如有实质一般，巡梭着打量她，仿佛要将她剖开观察。

　　十秒、二十秒……时间仿佛被无限的拉长。

　　不知过了多久。

　　如墙的阴影，终于移开。

　　随后是一句：“睁眼，呼吸。”

　　琉琉又一秒不到，应声睁眼。随即感觉窒息的疼痛感，几乎灼烧了整个胸腔。

　　她小口的呼吸起来，视线眩晕着，便见一双黑色的军靴——

　　在少女再度吓得屏息之前，漆黑军靴停顿片刻，便像是让出空间一般，踩着鲜血，走到了被踹开的另一侧金属门旁。

　　门外的黑暗将他半个身体吞没，而后他拿出了一个类似对讲机的小黑盒子。

　　啪——

　　一道荧光，从这个小盒子上射出。

　　“02！”

　　随即，一个急切的人声从小黑盒里传了出来：“02，你在哪？接通讯啊！我草，通了——”

　　一些嘈杂的声音响起，先前的人声嘀咕着：“怎么刚好这个时候，这不是被听见——”

　　滋滋——

　　人声被切断，大约一秒后，声音再度从小黑盒里传出，只不过显然换了个人。

　　“02，请汇报您的坐标。”

　　新的人声同样称呼这穿着黑色制服的人为‘02’，但相比最初的声音，明显要恭敬许多。

　　顿了顿，人声询问道：“您没有穿防护服，请问，是否需要清洁因子？若您需要，请回复所需的量——”

　　“不需要。”

　　02打断人声，似是回复，又像是漫不经心的命令：“带上救护装置。”

　　“什么，救护？您——”

　　在通讯器对面的人声继续骚动之前，02开口道：“停。”

　　他的语气十分随意，但通讯对面的人声，跟琉琉的反应一样，一秒闭嘴安静。

　　待车厢里安静下来，02继续道：“我没事。”

　　他戴着白色手套的手，握着漆黑的盒子，仿佛是很随意的，看了一眼琉琉：

　　“是这里有个——幸存者。”

　　小白脸……？

　　寂静。

　　空荡荡的、破损的地铁车厢。曾经的拥挤，仿佛只是幻觉——说不定不是幻觉。

　　若非情况实在诡异，琉琉差点不能控制自己的表情。

　　她抬眸看向正站在她身前的、惨白的朋克风少年。疑惑与茫然，盘旋在少女的心中。

　　刚才，他确实是说的，‘小白脸’……吧？

　　这是什么，他的名字吗？

　　会有人的名字叫做小白脸吗……？

　　自称‘小白脸’的朋克少年安静的站立着，残存的车灯，放射着炽白的光。令车厢里不至于陷入黑暗。

　　少年被这灯光映射着，光影令他惨白的面庞，映上了一层柔光，于是他仿佛也有了一点极微少的生气。

　　察觉到琉琉的注目，他俊美的面容，便再度展露出一个微笑。

　　——在面对着琉琉的时候，他似乎总是在笑着。

　　“……这样。”
　　良久，琉琉开口了，少女小心的控制着表情，只是尾音还有些紧张的轻颤。
　　她重复着少年的话，显然思绪甚是混乱：“你叫做，小白脸啊……”

　　“……”
　　少年垂眸凝望着她，过了片刻，他才微笑着点头。

　　“是的。”
　　[小白脸]温和的回应：“这是我的，固名。”

　　固名？

　　“并不是姓名。”

　　像是看出了琉琉的疑惑，少年——小白脸微微摇头。

　　他的语气很平淡：“但既然‘我们’被这样称呼了，也就接受了这个说法。”

　　琉琉瞬间屏息静气。

　　我们——这显然是区分阵营的说法。

　　但谁会是这惨白的、自称[小白脸]的少年，需要区分的对象？琉琉可一点不觉得，她能跟这位小白脸，一并归拢到‘我们’里去。

　　少女的额角沁出了细细的冷汗。

　　快说话。

　　她在心中疯狂的催促着自己。

　　必须得说些什么，就算恐惧海面下的冰川，也得先把这看似风平浪静的局面维持住了……糟糕！对面的[小白脸]已经在蹙眉了，他——

　　满地碎裂的玻璃中，忽然，[小白脸]走了过来。

　　随着距离拉近，他身高上的压迫感便显露了出来，阴影覆盖在琉琉的身上，惨白的手也朝着琉琉伸了过来。

　　琉琉悚然！

　　下一秒，一个柔软而冰冷的触感，贴在了琉琉的脸颊上。

　　[小白脸]弯着腰，在琉琉恐惧的注目中，从口袋中拿出了一方叠得十分整齐的白色绢帕，轻轻的擦去了少女额角湿漉漉的汗珠。

　　“还好吗，”他雾霭般的蓝眸里，仿佛流露着担忧的情绪，“别担心，[列车]已经离开了。”

　　“……”

　　直到[小白脸]收回手，少女依然保持着原先的姿势，一动不动。

　　半晌，琉琉才弱弱的：“谢谢……”
　　——没有被伤害。
　　若非情况实在诡异，琉琉简直要生出一种她不识好歹的感觉，可她无法忽略这少年话语中的违和感——

　　列车已经离开？但，他们明明正在地铁车厢中。

　　[小白脸]的声音，便是在此时响起的。

　　“你需要我吗。”

　　顿时，琉琉那乱窜的思绪全部收束了。

　　少女愕然的：“什么？”

　　灯影如雾。

　　雾气朦胧了[小白脸]的轮廓，少年的声音轻柔，仿佛只是在很平常的：

　　“我是[小白脸]。”

　　琉琉的眼睛睁得圆溜溜的：“所、所以……？”

　　惨白的少年微笑了起来。

　　“所以，我可以属于你。”

　　他注视着琉琉，温和的又询问了一次：“你需要我吗？”

　　几乎是下意识的，琉琉脱口而出拒绝道：“不需要。”

　　话音落下，琉琉的脸色便是一白。

　　拒绝得太快了。

　　少女忐忑的抬眸，便见[小白脸]却只是低垂着眼眸，他雾霭般的蓝眸，静静的凝视着琉琉。

　　视线相触，[小白脸]展露出微笑。

　　“好。”
　　他轻声道。

　　这句话说完，他便向后退开——是面朝着琉琉，倒退的方式。灯光映照着他，光影自他的发稍覆没，逐渐将他的半张面孔吞噬。

　　忽而，[小白脸]轻声的：

　　“如果，你需要我了……”

　　光与暗在他的脸上扭曲着，满地碎裂的玻璃，折射着融化的倒影：“就呼唤我吧。”

　　少年轻轻的弯起嘴角，展露出笑颜：“我——”

　　“我一定会——”

　　“——来到你的身边。”

　　扭曲的光影，如冰消雪霁。

　　只一瞬间，琉琉视线之中，[小白脸]的身影，便如被擦去一般，陡然消失。

　　琉琉的身体，如被抽走支柱的积木

---

作者有话要说：　　卡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