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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8、其辜0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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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楚低着头:“那日我是胡乱跳的,早已忘了。我给公子跳其他的舞吧。”
说完,她从座位上起来,走到庭院中央。
她跳起阿娘在宴会上,常为客人表演的舞。
柔美、绮丽、媚曼。
动作很精致,但与那只舞相比,少了超逸、坚韧、力量,以及在壮阔天地间恣意挥洒的独傲风骨。
纪修眉头逐渐皱紧:“别跳了,和上次差太多。”
楚楚温顺地停下:“是”
那只舞自然是最好的。艺术若不能表意抒情、证心明志,而只为了逢迎讨好、追名求利,就是技巧再高超,有形无神,哪里能好看得起来?
没有心的舞,如何打动别人的心?
被要求去取悦他人,那只舞她不愿跳,也跳不出。
楚楚回到纪修身边,被他一把拉到怀里。
纪修抚上她的腰,口吻戏谑:“你忘了?”
楚楚转过脸,避开他的审视:“是”
她感觉到腰间的手逐渐收紧,又慢慢松开。
“那伺候我喝酒吧。”纪修将桂花酒壶拉到近处。
“是”楚楚从他怀里坐起,倒了一杯桂花酒递到他唇边。
纪修却没有张口喝的意思,只凝视着她:“这样喝,要你伺候什么?”
楚楚举着酒杯有些迷惑。难道是让她用嘴渡给他?
可这不就是吻吗?纪修允许她吻他?
楚楚看向纪修,摸不透他的意思。
纪修面上平静,隐约有些不耐。
她只好喝了一口酒,搂住纪修脖子,凑向他的唇。
纪修左手扶住她后背,接住她。
两唇相触,桂花酒甘甜醇和的香味弥漫开,纪修右手按住她后脑,将她口中的酒液吸吮殆尽。
深度的品尝,极致的亲吻。
等楚楚软在他怀里,纪修放开她,正色端声:“继续。”
她缓了一会儿:“公子,这样恐怕会失了酒原本的滋味。”
纪修没回答,仅冷睨着她。
楚楚只好拿起酒杯,又饮了一口,迎上纪修的唇…
两刻后,酒壶里的酒少了过半。
她感到些许的醉意,一个没稳住,她将酒喂到了纪修的下巴,酒滴落入他胸前的衣服。
楚楚急忙用衣袖替他擦拭,纪修瞥了她一眼,抱着她站起,向房间走去……
四个多月后,腊月二十,将近新年。
上午
楚楚还缩在被窝里,冷冬天,她也没事要做,便懒得起来。
这几个月,纪修平均四五天来一次,可这么久了,她仍没有怀孕的迹象,应是身体在军伎营损伤太过。
如果不能有孩子,她将无法离开这里。
其实纪修对她说不上坏,但他那张与纪衡相似的脸,总在不经意间提醒她之前遭遇过什么。还有那日行刑的场景,她越想忘,印象就越深。
唯有离开这儿,她才能脱离噩梦。
可现在,希望越来越渺茫。
当她向纪修提出找个大夫,给她看看身体时,纪修眼神便立刻暗下来,掐着她脸颊说:
“你就这么想离开?楚楚,记住你只是个侍女,别把自己当主子了,还敢给我提要求?”
当她向纪修提起,要改变军伎营规矩的事时,纪修便勾起意味不明的笑,抚上她的腰:“我觉得你服侍得还不够用心。”
她不知道还要撑多久,她快撑不下去了。
她在被子里把自己蜷成一团。
这时吱呀一声,房门被打开,她回头望去,见纪修走进来。
他前日才来过,且一般都在晚上,今天怎么这么反常,上午到这儿?
纪修走到床边坐下:“都上午了,怎么还睡着?”
楚楚从床上坐起:“公子来了。”
纪修将她垂在肩前的发丝拨到后面:“一天好吃好喝的,也不用做事,你为什么老是恹恹的,还瘦了许多?”
楚楚低下头:“对不起。”
纪修捏住她的下颚,将她拉近,眼含薄怒:“对不起什么?”
楚楚也懵了,她也不知道啊。
不过她还是认真思考了一下,恭声回答:“浪费了公子的食物,对不起。我这个样子让公子不开心了,对不起。”
纪修紧紧抿着唇,手从她下颚滑到脖子握住,似乎想要掐死她。
她可以清晰感觉到,纪修手掌的温度和力度。
片刻之后,纪修的手并没有收紧,反而放开了她。他的面上恢复平静:“起来穿衣服,陪我上街。”
他从衣柜里拿出各种色泽鲜艳的衣服,大红的斗篷、浅黄的上衣、丁香的裙子,华丽温暖。
楚楚将他扔在床上的衣服一件件穿好,一刻钟后,随他出了门。
这是她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逛街。
纪修和她坐在马车上,来到了大概是乌南城最繁盛的街,宽大平整的道路又长又直,各种店铺林立在两旁,有卖对联年画的、糖果点心的、绸缎布料的…
快到过年,很是热闹。
楚楚和纪修在每一个店铺里都呆了很长时间。
主要是她没来过,便想把每一个陈列的商品都仔细地看一看。
纪修站在她身旁,并不催她,但凡她伸手去碰的东西,纪修都会买下,放到马车里。
她和纪修又进了一个很大的糕点铺,里面各式各样的糕点让人眼花缭乱,可惜她一个也不认得。
她站在点心前有些心动,却不敢出声问,怕因自己的孤陋寡闻让别人笑话,失了纪修的颜面。
旁边纪修突然拉起她的手,对掌柜说:“掌柜的,把这些点心都简单介绍一下,然后一样拿一块,价格就按最贵的算。”
掌柜是个四十多岁的方脸大叔,听后笑着拿出一个木盒:“好嘞,公子。这是绿豆糕,细腻微甜,这是桃酥,香浓酥脆,这是茯苓饼,软糯滋补…”
掌柜边介绍边夹点心放入木盒,很快就装满了。
楚楚提着点心盒跟纪修走出铺子,她抬头看向纪修的侧脸,由衷而言:“公子,谢谢你。”
不光因为他给她买的东西,更为了乌南城的百姓。
街上商贸红火、人流众多、气氛喜庆,完全看不出半年前城池易主的战乱之象,甚至可能比之前更好。
纪修没有因乌南城里的民众,曾是属于敌国的繁荫人,就欺压迫害他们。纪修把他们当成自己的人民去管理,这是他的仁心。
不过短短半年,就将乌南城的秩序重建,治理得井井有条,这是他的才能。
他值得别人的爱戴。
若他与纪衡无关,该有多好。
纪修转头回视她,眼里浮起细微的笑意,如深潭拂晓,清透鲜活起来:“谢人,要有诚意。”
随后他略俯身,将脸侧在她面前,等她亲他。
楚楚愣了一瞬,便吻了上去,吻在那道长刀疤处。
很柔、很轻、很遗憾。
纪修手握住她腰,气息紊乱,末了他站直对她说:“你的谢礼,还算合心。我们吃饭去吧。”
她和纪修来到一个庄丽的大酒楼,刚进门,前面走着的一位穿胭脂红衣的姑娘,突然脚下一滑,将要跌到纪修身上。
纪修伸手扶住她:“姑娘小心。”
红衣姑娘站定一看,脸颊绯红:“多谢公子。公子也来就餐?酒楼里桌位瞧着都满了,正好小女子有预订,公子不如一起?”
纪修听后停顿一瞬,随即看向她:“楚楚,你认为呢?”
楚楚突然被问到,有些懵。
纪修为什么要询问她的看法?
这位胭脂红衣姑娘,容貌姣丽,又有意相邀,纪修应当不会反感。再加上桌位都满了,若是单独等位,他会不会不快?
他没有拒绝,想是愿意的,所以才问她,想让她同意?
楚楚小心开口:“如此最好不过。”
岂料话音刚落,她就感觉纪修眼神一寒,凛冽逼人。
不过转头的一瞬便恢复正常,他对那位姑娘温雅开口:“姑娘好意,在下心领了。只是突然想起一件要事,不得不先行告辞。”
说完纪修拽着她胳膊,回到马车上,冰脸抿唇,一语不发,显然盛怒至极。
楚楚看到他的样子,知道自己说错了话,战战兢兢地等着。
“武七,回府。”纪修突然吩咐驾车的侍卫,然后将点心盒子打开递给她:“吃,到家前吃饱。”
楚楚不明白他什么意思,她从木盒里拿出一块点心,掰开递给他,想消解他的怒气。
纪修捏住她的手腕:“我劝你,不要在这个时候招惹我。”
楚楚被他寒戾的眼神吓到,贴在角落,按他的话,把点心塞进嘴里。
点心的味道,她是一点也没尝出来。
回到那个院子,纪修将她拉进屋内,他好似恢复了平静,细心地将她脸颊两侧的碎发捋到耳后:“为什么要那么说?你想让我和别的女子坐一起?”
楚楚心中忐忑:“我以为,那是公子想要的。”
毕竟他先英雄救美,然后美人投桃报李,怎么看都是一桩良缘好事。
毕竟她对于他,只不过是个暖床的侍女。
“我想要的?”纪修转头避向窗外,楚楚看不到他的表情,只能看到他的唇在轻颤。
随后他猛地踹了下旁边的椅子,捏住她下颚,眼里愤怒中又有破碎之意:“楚楚,你真是蠢得要死。”
楚楚被纪修的动作吓了一跳,还未等反应,纪修便已经咬上了她的脖子。
像追捕猎物的猛虎,凶狠利落,直击咽喉。
然后开始撕咬。
楚楚脖侧有尖锐的疼痛,背后又被纪修的手按住,无法挣脱,她心魂俱飞:“公子,公子。”
她被纪修反复无常的态度惊到了,纪修不会真要咬死她吧。
纪修听到她的呼喊,缓缓松开她,伏在她耳边,音色隐忍:“去找金铃处理伤口,半个时辰后再回来。”
“是”楚楚心有余悸离开房间。
金铃看到伤口又惊又恐:“公子莫不是属狗的吧?”
楚楚在心里默默同意。
等半个时辰后她回来,纪修已上了床,闭着眼睛,似乎睡着了。
楚楚只好脱掉衣服,也往床上躺去。
纪修说过,身为他的侍女,必须呆在离他最近的地方。
她刚躺下,纪修就揽住她的腰……
之后的一个多月,纪修每隔两三日,就带她上街出游。
正值新年,玩乐活动众多,她之前极少参与的热闹气氛,都一一体会。
而纪修千方百计让她变胖这件事,终于有了成效。
这天楚楚和纪修坐在马车上,正往回走。
她突然感觉头晕得不行,浑身无力,随着马车一个颠簸,朝前跌去。
关键时刻,纪修伸手将她拉进怀里:“怎么了?”
楚楚倒在他怀中,没力气直身,声音虚弱:“公子,我头有点晕。”
纪修摸了摸她的额头,吩咐驾车的侍卫:“武七,去医馆。”
行了约一刻钟,马车停下来,纪修抱着她走进医馆:“大夫,快看看她怎么了?”
二人坐下,一个白胡子的大夫搭上她的手腕,为她诊脉,片刻之后,大夫抚着胡子微笑道:
“恭喜公子,夫人有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