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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雁去无归(一) ...

  •   (温吞自卑公主辛柔&寡言少语侍卫少榽.)

      “五公主!快跑!别停下!”

      身后的厮杀声笼罩着辛柔,她一个劲儿地往前跑,跑到腿部渐渐没了知觉,一个跟斗栽倒在地,她挣扎着要爬起来,但却渐渐被无边的黑暗吞噬。

      辛柔猛地睁眼,入目的是自己的宫殿,她揉了揉眼睛,扶着腿撑坐起来。

      又做噩梦了。

      辛柔已经习以为常,但每次做噩梦的时候她总还是害怕。

      “公主,您醒了吗?”

      进来了一位身穿素紫色布裙的丫鬟,名唤水苏,是辛柔的贴身婢女,她有些担忧地朝辛柔走来。

      辛柔摆摆手:“无碍,少榽呢?”

      水苏帮着辛柔站起,复又将她扶到轮椅上,这才答道:“奴婢也不知,方才便没见到少榽侍卫了,公主且等等,奴婢这就去寻他。”

      辛柔点点头,等水苏出去后,便自己借着轮椅上轮子的力将自己推到茶桌旁,倒了杯茶解渴。

      干涩的喉咙得到滋润,辛柔顿觉舒服些了,她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腿,又联想起方才的梦,情绪便又低落下去。

      辛柔的腿是在八年前受的伤,那时辛柔才八岁,而大雍发生了一场战乱,宫中也是一片混乱,叛军肆意屠戮,烧杀抢掠,无恶不作,辛柔的腿就是在那场战乱中受的伤,太医曾说她的腿是可以好起来的,只是辛柔因为当时年幼,留下了心理创伤,始终克服不了心理障碍,拖了这么多年,也就放弃了恢复的执念。

      正出神着,水苏便带着少榽进来了。

      “参见公主。”

      辛柔闻声抬眸,正要问少榽方才去哪了,便见少榽行礼的手微颤,她眉头轻皱,推着轮椅过去。

      “少榽,你的手怎么了?为何一直颤?”

      名唤少榽的侍卫抿着唇一言不发,却悄悄将手背到后面去。

      辛柔看着眼前这个少年,越发觉得不对:“少榽,说话。”

      然而少榽只是扯了个笑容道:“无事。”

      辛柔拉过他的手,少榽一怔,想要抽回来,但辛柔已经将他的袖子拉开了,一旁的水苏倒吸一口凉气,惊呼道:“公主,这......”

      只见少年的手臂上到处都是伤痕,有的甚至连里面的肉也翻了出来,少榽皮肤偏白,此刻的伤痕便显得更加触目惊心。

      辛柔皱紧眉头:“是常嬷嬷打的?”

      少榽抽回手,没说话。

      辛柔继续问道:“今日怎的罚得这般重?”

      少榽还是沉默着,正想安慰说自己没事,辛柔便又开口:“她知道我昨日出宫了?”

      少榽这下是彻底没说话了,辛柔一看便心下了然,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愧疚感顿生。

      她是大雍的五公主,人人都说她是大雍皇帝最疼爱的公主,但是雍帝除了给她锦衣玉食的生活,便再也没给过什么了,从不曾主动关心她的生活起居,不曾过问她的腿健康与否,也未曾教她为人处世,就是流入寒凝殿的物资被下人私自克扣了也不知晓,而辛柔的母妃早逝,辛柔自己也因为腿的原因变得有些自卑,因此宫里人都觉得五公主最是软弱无能,谁都可以踩上一脚。

      但她毕竟是五公主,若是磕了碰了,下人难免要遭罪,所以每次辛柔一犯错,罚的便是水苏或者少榽,常嬷嬷是宫里的老人了,威望极大,这些年罚了他们不知多少次。

      少榽原先姓林,但林家因为谋逆,被满门抄斩,而少榽当年还小,辛柔又正巧因为自己的性格不曾交友,便求着雍帝将少榽救了下来,成为她的贴身侍卫。

      想到这些,辛柔叹了口气,将少榽拉到一旁,找出伤药给他上药。

      “少榽,是我错了,我或许当年救下你后应将你放出宫去,而不是留在我身旁,我没能力护着你,害你这些年白挨了那么多次罚。”

      少榽开口道:“不是你的错。”

      为了方便辛柔上药,少榽便蹲下身子。

      辛柔小心翼翼地给他上药,生怕弄疼了他:“少榽,你不想笑便不要笑,挨了罚本就是笑不出来的,你不用为了安慰我,逗我开心,就扯出笑容来难为自己。”

      “常嬷嬷这次做的实在是过了,你这怕是十天半个月不能拿剑了,你放心,我会替你报仇的。”

      辛柔帮他上完药,又将袖子小心翼翼地卷了下来,笑着拍了拍少榽的肩。

      少榽摇摇头:“你也会挨罚的。”

      辛柔祥怒:“少榽,你这是不信任我吗?再不济我也是个公主,我为主,她为仆,而且对外好歹说的是我是父皇最疼爱的女儿,她也不敢拿我怎么样,你放心好了。”

      辛柔让水苏将常嬷嬷喊了过来,少榽有些无奈,但还是什么都没说,默默拿起了剑站在辛柔后头。

      不多时,水苏便带着常嬷嬷进来了,常嬷嬷一副奉承地快步走到辛柔跟前,扭捏地行礼:“奴参见公主。”

      辛柔板着脸,学着方才少榽的模样一言不发,就让常嬷嬷一直这么蹲着。

      常嬷嬷眼珠滴溜溜地转,脸上却显出不耐地神色,大声地又行了一礼:“参见公主殿下!”

      辛柔冷笑一声:“嬷嬷真是好生威风,在宫里待的久了连行礼都不会了吗,是哪个不懂事的丫鬟教嬷嬷这样扭捏的姿态?”

      常嬷嬷迅速扫了一眼辛柔的脸色,见辛柔脸上盛满怒气,心里慌乱了几瞬,便“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哀嚎着:“老奴冤枉啊。”

      辛柔并不打算就这么算了,厉声道:“昨日我私自出宫,是我的错,但是我就是出宫也不需要向您报备吧?您有什么事直接来问我便是,将少榽打成那样是什么意思?我的人还轮不着你一而再再而三地罚!”

      话音落地,屋内一下子变得死寂,水苏惊讶地抬头看了一眼自家主子,又很快低下头去,少榽也忍不住瞥了一眼辛柔,然后又不自觉地握紧了剑。

      跪在地上的常嬷嬷战战兢兢,在心里嘀咕着五公主何时变得这般有骨气了,但略一思索,立马讨饶道:“公主息怒,奴也是怕公主在外遇到危险,少榽侍卫虽然武艺高强,但总有护不住公主的时候,公主若是出了什么事,陛下也是饶不了我们的,老奴真的冤枉啊!”

      辛柔挑挑眉:“哦?那这么说我还要感谢你了?”

      常嬷嬷连连摇头,忙道不敢。

      辛柔冷哼了一声:“嬷嬷莫要将手伸的太长,若再有下次,我就是再没权力,也定要面见父皇,赐你死罪,”她顿了顿,道,“私自出宫我自会领罚,你可以下去了。”

      常嬷嬷巴不得赶紧离开,听到辛柔的话后,利索地说了几个“是”,就退下去了。

      眼见常嬷嬷走的没影了,辛柔的气焰一下子消了,她长舒一口气,水苏见状,立马倒了一杯水给她,打趣道:“公主何时变得这般能说了?”

      辛柔抿了一口水:“我刚刚表现的还行吧?”

      辛柔第一次这样子训斥下人,训斥的还是在宫里待了许久的常嬷嬷,她到现在都有些惊魂未定。

      水苏笑道:“您表现的可好了呢,我方才都被您震慑住了。”

      辛柔这才放下心来,微微笑道:“你们放心,我不会再让你们随意受人欺凌了,我们都能好好地在这里活下去。”

      水苏点点头,少榽敛下眸子,将剑握得更紧了些,在看见辛柔笑颜的那一刻,情不自禁地也扯了扯嘴角,淡淡地“嗯”了一声。

      接下来的日子里,辛柔更加认真地对待功课,管理寒凝殿的事务,时不时还会让水苏和少榽推着她到御花园走走,晒晒太阳,寒凝殿的下人听说了常嬷嬷被辛柔怒斥的事情,对辛柔产生了一点敬畏之感,常嬷嬷也因为辛柔的转变收敛了一些,寒凝殿一时间终于消停了一段日子。

      水苏也因自家主子变得愈发开朗而感到高兴,时常跟辛柔讲一些有趣的事,带着辛柔做腿部的复健运动,辛柔也十分配合她。

      少榽看着辛柔的情绪日益好了起来,也不自觉地笑了笑,默默替她开心着,自己更加刻苦地练起剑来,希望能好好地保护她。

      就在他们都以为事情在往好的方向发展时,老天偏偏不让他们如意。

      这日,辛柔带着水苏和少榽在御花园里放纸鸢,正玩得开心,迎面便碰上了三公主辛稚。

      三公主辛稚是所有公主里最刁蛮任性的一位,只因为她为皇后所出,长得又备像皇后,皇后便十分溺爱她,养成了她这副无法无天的模样。

      “哟,这不是五妹妹吗?先前听说五妹妹责骂了伺候了你许久的嬷嬷,然后又变得十分开朗,我还不信,今日一见,竟没想到真是如此。”

      水苏牵着风筝退到辛柔后面,在心里为辛柔打抱不平,面上却不敢显现出来,少榽听到这话,不免皱起眉头,眼神戒备地看着辛稚。

      辛柔抬眸看了一眼辛稚,淡淡道:“恕妹妹腿脚不便,无法给姐姐行礼。”

      辛稚轻蔑地看了辛柔一眼,察觉到有人在盯着她,顺着视线看去,便看到站在辛柔一旁的少年,身着侍卫服,随意扎了一个高马尾,眉目冷峻,眼里戒备明显。

      辛稚看得一时呆住,跟少榽对视几秒便回过神来,缓缓露出一个笑容,辛柔有种不祥的预感,只听辛稚下一秒道:

      “妹妹身后这侍卫倒是生得不错,只是区区一个侍卫,也敢这样放肆地盯着我吗?”

      辛柔皱眉,悄悄拉了一下站在一旁的少榽,少榽领会到辛柔的意思,恭敬地朝辛稚行礼:“卑职有罪,望三公主责罚。”

      少榽这样低眉顺眼的样子让辛稚颇有成就感,辛柔也接下去道:“是妹妹教导无方,姐姐莫要怪罪。”

      辛稚轻轻笑道:“既然如此,那妹妹不妨将这侍卫送我,我带回去好生管教一番。”

      辛柔下意识拒绝道:“不行!”

      辛稚眼眸犀利,微微歪头瞧她,辛柔勉强笑道:“他在我身边待了许久了,若是突然离开,恐怕我会有些不习惯。”

      辛稚若有所思,就在辛柔以为她要松口的时候,便又听她道:“那便让我带回去管教几日,管教好了再给妹妹送回来,妹妹安心,姐姐定帮你将这不知死活的侍卫管教好了。”

      辛柔心下一紧,还要开口挽回,便见一旁的身影动了动,少榽的声音响起:“卑职甘愿受罚。”

      辛稚满意地笑了笑,令身后的侍卫压着少榽走了。

      辛柔呆呆地坐在轮椅上,少榽回头望了她一眼,示意她不用担心,但是辛柔还是渐渐红了眼眶。

      为什么,为什么还是护不住他呢?

      水苏急道:“三公主的舅舅可是监察司里的人,监察司里的刑罚数不胜数,三公主自小便耳濡目染,惩治下人的手段也十分狠辣,她若是用这些刑罚来惩治少榽侍卫,少榽侍卫若是受不住可如何是好。”

      辛柔心下一沉,无力感铺天卷地地袭来,她愣了许久,最后也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走吧,我们回去了。”

      接连几日都见不到少榽的身影,辛柔的人脉太少了,打探不到少榽现在的情况,她越来越慌乱,睡眠也越来越浅,常常坐在床榻上,盯着门外看,一坐就是一整夜。

      饭也吃不下去,肉眼可见的削瘦了,她本就身子骨不好,这一来二去便得了重病,急得水苏里里外外地请太医,一时之间竟惊动了雍帝。

          

  • 作者有话要说:  或许有一些内容看不明白,但没关系~下一章会有解释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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