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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识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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豫章侯见少女站在门口,迟迟未往前走,不免□□着催促:“若水姑娘,里面请吧?”
阴测测的声音配合着这森然的氛围,知岁不由得打来一个寒噤,四肢百骸,遍体生寒。
她捱下心中惊惧,强颜欢笑往里走。
每走一步,那些刑具就离她近一分。一瞬间,知岁似乎透过这墙上的一件件刑具,看到了一个个少女被蹂躏的情形。
墙上的铁锁禁锢住少女们的手脚,冰冷的长鞭和手腕粗的木棍使它们的身躯震颤,还有那不知名的液体和和铁球,每一样都令她们痛苦不堪。最后的最后,不是蹂躏至死,便是如北陵山庄的姑娘们一般被折磨得奄奄一息。
知岁袖中五指紧攥成拳,胸中愤懑波涛汹涌。
“美人儿,来,到这儿来,本侯我呀,今日就带你赴极乐。”
豫章侯示意知岁走到铁锁下。
知岁顺从迈步,刚一过去,便被豫章侯压在墙上“咔嚓”一声锁住了手脚。
知岁心下一沉——手脚都被绑住,袖中的信号烟花不仅放不出去,还很有可能被这变态发现。
为了不暴露自己,也为了拖延时间,知岁强打起微笑故意开口:
“铁锁有甚意趣?侯爷就没有更新奇的么?”
“哦?有趣,美人儿居然有自己的想法,好,那本侯便满足你。”
豫章侯说着,从墙上取下一个装着红色液体的玻璃瓶子。和一个盛着绿色液体的玻璃瓶子。
“这是什么?”
知岁看着那不知名的液体,一股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
豫章侯眯眼,细狭的眼缝中透出捕猎般的兴奋:“红色的这瓶名为媚骨生,你喝下去后便会飘飘欲仙,痴迷人欲。而这瓶绿色的,则叫做牵魂引,牵魂引与这红色的媚骨生相辅相成,只要谁沾上这牵魂引的气味,那么喝下媚骨生的人便会自觉地被此人吸引,受此人驱使。”
“简单来说,只要你喝下你瓶媚骨生,我再沾染上这么一丁点牵魂引的味道,那么你便会虔诚地匍匐在我的脚下,为我所用。怎么样?听起来是不是很兴奋?”
兴奋你个头。
知岁厌恶看着那两瓶药水,心中十分后悔自己方才的提议——早知道他有这么变态的药水,那还不如乖乖接受那些长鞭、木棍。
相比精神上的不受控制,她还是更喜欢疼痛地保持着清醒。
然而,豫章侯却丝毫没有给知岁选择的机会,他□□着拿起那两瓶药水:“美人儿,快同我一起进入温柔乡罢。”
知岁蹙眉,暗道不好,眼前的豫章侯已狞笑着离她欲来越近……
一刻钟前。
画舫不远处的小舟上,沈如白坐在船头目不转睛地盯着画舫上的动静,李侧则凝眸望着面前静默的湖水,脑中不自觉地回想着前几日在玉泉馆与若水衡相处的那个下午来。
那日他是在玉泉馆与若水衡相遇,临行前她恰好崴了脚,而他扶了她一把。
再之后……他就回到了王府,而知岁恰好不在府中,待到他进了她的院落,又刚好撞见她从后门偷溜回府。
李侧回想着,隐隐觉得不对劲起来。
太巧合了。
知岁回府的时间刚好和他是前后脚,她那么喜欢玉泉馆的烤鸡,应该记得当天便是楼春上府的日子。可她还是出府了,并且一出就是一下午,说明有比烤鸡更重要的事情。
回到府里走的也是后门,像是在刻意躲着他。
到底是什么事,非要瞒着他不可?
李侧回想着前几日知岁非要参与豫章侯一事的情形,心中顿感不安。
他深知沈如白在江湖游历许久,结识了不少会易容易声的江湖术士……
脑中再次闪过那若水衡崴脚的画面,心中的不安愈发强烈——知岁这厮不是正好崴了脚么?
一桩桩一件件回想过后,李侧的面上笼了一层阴霾。
沈如白不知李侧心绪已发生变化,一边盯着画舫上的动静一遍头也不回地喃喃着:“欸,子正,你猜还要多久若水衡会放出信号烟花?我猜过不了一刻钟画舫上保准会放出信号烟花。”
李侧皮笑肉不笑:“那可不一定,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嫂子这人,为人憨纯,她不露馅就不错了。”
沈如白想也不想便接话:“也对哦,嫂子那么蠢,这……哎,不对啊——”
说到一半,他猛地住了嘴,恍才发觉自己被套了话。
沈如白啊沈如白,你还真是说话不过脑子!
顷刻间,沈如白只感觉芒刺在背,他讪笑着一截截回过头去,只觉得身后的李侧眼神似刀。
李侧剜了他一眼,当下也并未与他过多废话,而是足尖点地,直奔那画舫而去。
临行之前,还不忘落下“回来再与你算账”这一句令人后怕的话。
沈如白哪里敢落后,连忙一个轻跃跟了上去。
画舫上都是京城里有头有脸的人物,身份不是朝中大臣便是京中权贵,皆领略过齐王李侧的威名,亦知李侧为人公正廉洁。与芮氏一党不对付。
于是乎李侧一冲上画舫,外场的权贵们见了这张脸,无一不神情惊变,刹那间连衣服都来不及穿了,丢盏弃鞋就开始跑路。唯恐被李侧抓到被参一本,断送了自己大好的仕宦生涯。
李侧哪里会放过这个好机会,只见他轻吹口哨,在岸边蛰伏已久的长丰和诸暗卫顿时如雨后春笋一般冒了出来。
船上的周朗见李侧突然而至,亦是一惊,还未回过神来,李侧已迈步逼近:“知岁在哪?!”
周朗听他如此说,便知伪装已经败露,连忙伸手往后指:“在里面!”
“外面交给你,我去找知岁!”
李侧丢下一句话,马蹄停蹄地往里赶。
越往里面,李侧面色便愈发难看,尤其是看到那些厮混在酒池里赤身裸体的姑娘仕宦们,他不由得指尖微颤,四肢生寒。
他不敢眨眼,唯恐自己扫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所幸,他一一看去,也未在酒池中看到赤身|裸|体的知岁。
房间的最里面,知岁已被豫章侯强行灌下了那媚骨生,几滴药水下肚,知岁便感觉自己头晕目眩起来。紧接着,她明显察觉自己感官都被放大了,最要命的是,她克制不住地狂笑起来,动作也开始矫揉造作起来。
见鬼!这变态的药好生厉害!
知岁心中咒骂着,虽然心中尚存一丝清明,但已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行为。
天,她不会今天在这里真的红杏出墙了罢,若是这样,那堂堂齐王岂不是被她带了绿帽子?
知岁这样想着,豫章侯已得意地凑到了她的跟前:“美人儿,感觉如何啊?是不是飘飘欲仙,如登极乐?”
极乐你个头!
知岁分明鄙夷不已,可面上却不由自主地娇笑着点了头。
豫章侯十分满意:“美人儿,你等等我,待我喷上这牵魂引,就能与你一同共赴温柔乡了。”
知岁心中警铃大作,眼睁睁地看着那豫章侯拿起那瓶绿色的药水,下一刻便要往身上撒。
知岁心死如灰,心想今日是逃不了要沦为这变态的“走狗”了。
她闭上眼睛不忍直视,就在此刻,“砰”一声巨响炸响在了耳边。知岁惊颤着睁开眼,面前紧闭的木门骤然被踢开,摇曳的灯影里模糊映出了一个高大熟悉的身影。
明珠烛火掩映在后,这个身影全身被金光笼罩着,酒池的雾气也萦绕在他周身,一瞬间,如同天神降临。
知岁赫然睁大双眼,只一眼,便出了李侧那张凌厉的脸,只是这张脸没了平日的一贯缄默沉静,眉眼里充斥着滔天的怒火。
豫章侯怔忪发愣,似乎是完全没想到有人会在此刻大逆不道的闯进来,他眼神不好,眯着眼睛竭力想看清楚面前的人,原本要去揭那‘牵魂引’的左手便也下意识地停在了半空中。
“大胆!竟然擅闯此地,你可知道本侯是谁啊!”
豫章侯看不清来人,有恃无恐地破口大骂。
李侧扬眉:“找的就是你,豫章侯”
低沉浑厚的声音幽幽传来,冥冥中渗着一股寒气,豫章侯瞳孔放大,不可思议地后退了两步:“李、李侧……是你!”
话毕,豫章侯一张肥脸已毫无血色。
他哆哆嗦嗦地挣扎着:“如今太后把持朝政,我可是太后的弟弟,若、若今日之事你当作没看见,今后我可保你在朝中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让我当作没看见?”
李侧鼻翼轻嗤:“芮盛,你欺辱本王发妻,今日我不就地将你处决,已经是对你最大的客气了!”
此言一出,知岁与豫章侯具变了脸色。
遭了,被李侧发现了!
知岁蹙眉,心想自己此番回去定然吃不了兜着走。
而另一边,被蒙在鼓里的豫章侯即刻把头摇成了拨浪鼓:
“发、发妻?”
豫章侯惊恐地摆手:“我、我没有动你发妻啊,这艘画舫上的都是官妓和他处掳来的女子……”
“是么?”
李侧挑眉看向一旁的知岁:“那她呢?”
“这、这是周朗带上画舫的啊,难不成……”豫章侯瞳孔皱缩:“她就是你的发妻?!”
说完似乎还是不可置信,凑近知岁面前求证似地追问着:“你、你就是齐王的妻子谢知岁?”
知岁中了媚骨生,娇滴滴地回了豫章侯一个笑脸:“正是”
豫章侯顿时有如雷劈。
“我、我真的不知道她就是你发妻谢知岁,是周朗把他带上来的。”豫章侯失神地喃喃着:“对,是周朗,你应该去找周朗才是!”
“别再狡辩了,此事你逃不了干系!”
李侧撂下话语,手腕轻动,手中长剑便直直地飞向豫章侯。
长剑近在咫尺,千钧一发之际,豫章侯笨拙地挪动身躯,侧身往旁边躲,慌乱之中,他的手肘撞到墙壁,手中的“牵魂引”便顺势往前飞了出去。
“牵魂引”泛着幽绿的光芒,方向直指知岁。
而知岁的手脚都已被铁锁捆缚,根本躲闪不及。
眼前那绿瓶就要撞向知岁,李侧眉心一动,轻跃至知岁身前,拔出腰间短刃劈向瓶身。
玻璃碰到利刃,顷刻分崩离析,而那瓶中的“牵魂引”亦溅了李侧一身。
瓶身粉碎,空气里顿时弥漫着一股馥郁的幽香,本就中了媚骨生的知岁闻到这股幽香,就像岸上的鱼见了水,不由自主地想吸入更多。
待空中幽香被空气吹散殆尽,沾染了’牵魂引‘的李侧便成了她渴求的“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