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行动/① ...
-
>>>EP 038
青砖墙壁上映照的身影伴随着哒哒的脚步声一晃而过。顺着楼梯慢慢往下，能够清晰闻到在这并不算特别年久的建筑地下却隐隐有着一股霉味，视线下撇，楼梯和墙壁相连的位置呈现出与灰色的石阶完全不同的墨绿色，毫无疑问那是因为长年潮湿而长成的青苔。
倒是对这些并不在意，埃尔文顺着通道继续往下。
脚步声随着越往下而逐渐清晰的回荡起来，且有规律的伴随着烛光微闪。很快他就走到尽头，随后也没有犹豫就朝右侧走去。看起来他似乎对这个兵团内的地下牢很熟悉，但这也是搬过来后的第一次启用，还是得益于昨晚已经来过一回，所以他这会儿才显得轻车熟路。
被带回来的女巨人就关押在前方。埃尔文察觉到随着接近空气中的霉味倒是消散了一点，不过又有别的味道混进来了——还是他很熟悉的血腥味。对此并未觉得有什么不对，他只是拿出怀表看了看时间，现在距离他昨晚从这里离开倒是过了有快八个小时了。
合上怀表，放好。
再往前走点，埃尔文就听到有水声。抬眼一看，前方地牢的最深处，站在铁栅栏前的利威尔正在洗手。
他看起来心情并不好，眉毛死死地皱成一团，昨晚换上时还干净的审讯衣上有着喷溅的、干掉的血迹，现在在暖色烛光的照耀下也是十分的明显。
利威尔也注意到了埃尔文。他用手帕擦干净手，看向朝自己走来的人时那原本不好的表情也没什么变化，随后等他将手帕翻转把有点湿的那面叠在里面放进兜里后，才开口道：“你事情都处理完了？”
“想要处理完的话大概就只能等哪天我退下团长位置的时候了。”埃尔文先语气轻缓地开了个玩笑，随后他看向旁边监牢里一点反应都没有的人，询问道：“情况怎么样？”
利威尔自认审问算是一把好手——虽然他从前也没有机会进行实践——更何况早在开始前便做好了对方不会轻易开口的准备，而面对这个杀害了他众多部下的敌人也没有心慈手软的必要，所以他甚至还对她用了刑。可不管怎样的刑罚她都受下来了，哪怕痛得额角青筋暴起、嘴唇都被咬得血肉模糊也不肯吐出一个字来。就这样从昨晚到现在。身体上的伤一次又一次恢复、痛苦也一次次加倍，但她仍旧盯着地面，一言不发。
“年纪不大，嘴巴倒是一条缝都撬不开。”仿佛冷光流转在那灰蓝色的眼瞳里，利威尔的脸上浮现出几分嘲讽来，“是条好狗。”
埃尔文闻言挑眉。
他面向那个四肢被固定的少女。她现在正垂着脑袋，金发随意地散落在脸颊两侧让身旁的烛光照不明她的模样。而她仿佛了无生机，又安静得如同早已死去。
看来的确是问不出什么来，哪怕是最基本的姓名。埃尔文这么想着，转而看向利威尔道：“我记得橘枝说女巨人从我们那里逃脱后是使用立体机动装置接近的艾伦…以她这个年纪，也就是这一两年才毕业的吧。”
利威尔立刻就明白这话什么意思。
他没说什么，只是脱下审讯衣就转身离开。
来到男生宿舍，这里还挺安静。按理说这个时间点也该到起床的时候了，但昨天回来便已是接近半夜，大家处理好各种事务后其实也才睡下没几个小时，现在还正是好梦的时候。
艾伦也是。
利威尔进到他所在的宿舍时一眼就看到了他。
正在靠窗的位置，与性格不同睡姿倒是还挺乖巧。不过除了三笠（？）大概也是没谁会对看他睡觉感兴趣的，更何况现在来人还是心情不佳的兵长，来找他还是有事儿，所以二话不说就走过去直接一脚踢在床脚上。
剧烈震动将艾伦晃醒，连带着跟他一起倒霉的是睡他上铺的莱纳。昨晚思绪万千久久没有入睡的人现在才刚睡着不久就被弄醒，他原地给来人表演了一个睡梦中来惊坐起，可惜观众只有一个。而且利威尔还只是随意地撇了他一眼，然后就在他震惊、不解又懵逼的眼神中看向几乎与他同样表情的艾伦。并道：“我给你两分钟的时间，收拾好就出来。”
艾伦整整花了一分钟的时间来确认他不是在做梦，而是真的看到了利威尔，而后的一分钟他是一秒都不敢耽搁，快速换好衣服就要跳下床，结果一个没注意还撞到了脑袋。上铺发现没自己事儿刚刚躺下准备再睡会儿的莱纳又被他这一下给吵到，还好大哥模样地伸着个脑袋来关心他，“没事吧？艾伦。”
“抱歉，吵醒你了。”艾伦迅速穿好鞋子，“我没事儿，你继续睡吧。”然后就一刻不停地往外走。
艾伦跟着利威尔一路往前，穿过长长的走廊、路过食堂，期间他无数次都想问问到底是要去哪儿、又要做什么，但余光瞥见走在前面一点的人并不好的脸色也就不好开口了。直到进入一处地下入口并顺着通道往下一直走，阳光被遮蔽、空气中开始泛起霉味，他之前被宪兵团关在地牢里的记忆闪回，甚至有那么一瞬间他都以为是不是自己犯了什么错又要被关起来，但等看到前方的埃尔文时他才意识到应该是别的什么事情。
那会是什么事情呢？
艾伦疑惑着。
前方利威尔和埃尔文碰面后互相交换了一下眼神。不过这个对视其实也没有太多的含义，真要细说的话大概就是一个在问“你留在这里问出什么了吗”，一个在回“如你所说，她的确是个合格的士兵”。
总之这个过程大概只有一两秒，随后埃尔文看向艾伦。等发现少年的脸上隐隐表露出几分疑惑来，他这才开口解释：“抱歉，艾伦。这个时间把你叫过来是希望你能帮忙辨认一下女巨人的身份，毕竟她一个字也不肯说，所以我们打算从其它的途径入手。”
“诶、是这样？当然没问题。”
艾伦此时还没意识到叫他来辨认意味着什么。他只是转身看向被关着的人，对方一直保持着低头的姿势，一动不动，因为看不太清他就又往前走了几步，墙壁上蜡烛的火光轻微闪了闪，也正是这时，低着头的人有了动作。
她抬眼，目光穿过发丝间锁定在看着她的少年身上。
而艾伦则是猛地睁大了眼睛。
女巨人被橘枝一招制服后艾伦并没有看过它的模样，因为那之后女巨人就立刻被束缚起来并遮住了面貌——而且当时很明显全身是血的橘枝更让他在意——而在回程的路上因为怕出什么意外对方一直都是由利威尔在看管着。所以这也是他第一次见。然而对方的脸却完全不让他觉得陌生，不如说这张脸在过去三年里他每天都能看到。
浅金色的长发、湛蓝的眼瞳，总是一副冷淡的模样也不喜欢与大家凑在一起。她看起来拒人千里，但他觉得这位同伴人其实也还挺不错的，他还从她那里学习过格斗术，并且在让的身上实践过。
而之前在选择兵团的时候她就与大家分道扬镳，前往了内陆成为了宪兵团的一员。
所以——
“为什么…你会在这里？阿尼…”
*
莱纳完全没了睡意。
尽管昨晚他东想西想睡得比别人还迟，但先是利威尔那一脚踢、再是艾伦那一脑袋撞，两人合力就将他那点瞌睡全给弄没了。不过没睡够也无所谓，反正今天一整天都是休息，他下午可以再去睡会儿。
醒了、又正好肚子有点饿，他就起床去食堂找了点东西吃。而在拿着面包回宿舍的路上，他看到了艾伦。
其实莱纳也很好奇利威尔一大早就来把艾伦叫走是做什么，更何况想要弄清在巨木之森发生了什么的想法一直都盘旋在他心里，他不知道阿尼到底是为什么没能将艾伦带走，所以也想趁着机会问问当时的情况。
“哟，艾伦。利威尔兵长叫你去做什么？我去食堂拿了几个面包，你要——”然而当他快步上前一把搂住艾伦的脖子，正以早饭为切入点开聊，却突然从那喃喃自语里听到那个再熟悉不过的名字。
“…阿尼……”
莱纳愣住。
其实从艾伦的口中说出阿尼的名字也没什么，毕竟也是当了三年的同期，虽然两人关系实在一般——主要是阿尼拒人千里之外——但前不久阿尼就去到了内地宪兵团，关系一般的两人分开后绝不会有什么联系，艾伦也没有任何渠道能够得知阿尼的近况。
那为什么他会念叨着她的名字？而且为什么偏偏是在现在、在阿尼才变成女巨人企图抓住他之后的现在？
莱纳不知道巨木之森里发生了什么才会导致阿尼没能带走艾伦。是因为被拥有“人类最强”称号的利威尔阻止了吗？那当时很明显的爆炸声和那阵飓风一样的气浪又怎么回事？武器…？明明没看到有携带什么武器才对，可如果是武器的话，为什么这次原本该是一次很普通的壁外调查会带上这种威力很大的武器？
莱纳心里很乱，但突然他想起了一个问题。
——在这次的壁外调查中艾伦所在的位置与他拿到手的阵列图中的标注得并不一致。
而且他不确定贝尔托特看到的那份上面标注的艾伦所在的位置是否与他这份相同。因为一般都是由他来联络阿尼，所以这次一拿到了阵列图他立刻就把上面标注的艾伦所在位置传递了过去，后来贝尔托特问起时他只说已经搞定了，却没有想要跟他确定一下真假。
后背冒汗，莱纳后知后觉地意识到或许第五十七次壁外调查就是一个陷阱。策划者似乎早就预料到他们会趁着机会去接近艾伦，所以才会携带武器不是吗？所以才会在中途调转方向而不是撤退…他们应该是一早就计划好在巨木之森反过来捕捉他们？那为什么就肯定他们一定会在这次壁外调查里行动……！
——“下次壁外调查，艾伦也会参加。”
记忆画面陡然闪回。
在选择兵团的那个晚上，前来游说他们这些训练兵加入调查兵团的埃尔文对他们这么说过。也就是在那之后，他和贝尔托特才确定要借着这次壁外调查的机会去将艾伦带走。
所以…对方的计划从那个时候就开始了…？
“喂…莱纳，你没事吧？”身体被摇晃，莱纳猛地回过神来。艾伦就在他面前，有些疑惑又带着点担心地看着他，“是没睡醒吗？也是，昨晚睡得太晚今天一大早又被我吵醒了。抱歉。”
“不…没事。”莱纳勉强地笑笑，“再说把我、准确说是把我俩吵醒的人是利威尔兵长才对。不过利威尔兵长叫你去做什么？”
一说到利威尔，艾伦又想起被关押在地牢里的阿尼。他沉默下来，表情的变化被莱纳看在眼里。不过转瞬，他就表情不自然地含糊道：“其实、也没什么…”
见艾伦不想说，莱纳自然不会继续追问。他只是跟艾伦一起回到男生宿舍，然后又分开去找到了贝尔托特，并将人叫了出来。
今日本部里安静得很。
大家基本都还在睡梦中，两人来到了偏僻点的地方，随后莱纳将刚才遇到艾伦后所引发的一系列猜想全都告诉了贝尔托特。最后，在伙伴越发惊讶的表情中，他掷出最后一枚炸弹，“利威尔一早就将艾伦喊走，我问去做什么了艾伦也不说。但是很明显艾伦回来后嘴里念叨着阿尼的名字看起来很不对劲，可是昨晚睡下之前他都很正常。贝尔托特，这只是我的猜想，但或许…阿尼已经被他们抓住了…”
“不可能！”几乎是在听清最后一句话的下一秒，贝尔托特立刻反驳。他瞪着眼睛在看莱纳，从说话的语气和微微抖动的嘴唇就能够看出他现在已经有些恐慌，“阿尼…他们应该没有能够抓到阿尼的手段才对。对付无垢巨人的刀刃对阿尼的硬质化皮肤没用，哪怕硬质化不能维持很久…但只要发现情况不对，阿尼绝对有办法能够脱身离开！”
莱纳自然知道贝尔托特说得在理，而且阿尼他也是了解的，但实在是回想这一次的壁外调查里又拥有着诸多疑点，而摆在他们面前的种种迹象都表明阿尼大概率是被抓住了。可仍旧还差实际证据。
莱纳有些烦躁地揉了揉眉心。
“如果他们把阿尼抓住，那肯定会将她关押起来。狭小的地下最合适…趁现在本部里还没有什么人活动，我们分头行动找找看。注意隐蔽，发现了地牢入口也别冲动，找好机会再进去探查。”
“…好。”
*
埃尔文借由艾伦确定了女巨人的基本信息后立刻就派人去清查是否还有人跟她有关联，而在等待期间，他叫来米可，并交给了他一个新任务——暗中监视地牢入口的情况。
虽然捕捉到女巨人的消息还在保密阶段，埃尔文也确定艾伦不会泄露出去，但之后一段时间他或者韩吉和利威尔会频繁出入地牢，这点异常肯定会被人察觉——毕竟地牢里本该什么都没有——不过一般来说大家也不会在意，但如果有谁对地牢表现出了过分的好奇或在意，那么就值得特别关注一下。
毕竟女巨人都是104期训练兵毕业，那她的铠之巨人和超大型巨人这两位同伴呢？或许也在104期里、或许前不久也加入了调查兵团。而现在骤然与同伴失去联系、且又不知道在巨木之森里发生的事情，那在这两眼一黑的情况下他们必然只能从近在身边的调查兵团入手企图探查出一点消息来。
虽然并不确定对方就在调查兵团里，但埃尔文倒还挺期待对方能够主动些，露出破绽来。毕竟如果到时候顺着女巨人身份这条线不能查出她另外两位同伴身份的话，那这好不容易得来的线索可就断掉了。
三天后，阿尼的相关信息被送到了埃尔文手上。
仔细看上面的内容没什么特别的，毕竟这应该是她编的。不过根据她所填写的出生地在玛利亚之墙南边的一个小村庄这点，又在104期内找到两个跟她来自同一个村庄的人。毫无疑问，这两人应该就是铠之巨人和超大型巨人。
而更幸运的是名为莱纳·布朗和贝尔托特·胡佛的这两人现在正在调查兵团内，并且两人近两天里还被米可和他的部下看到多次在夜晚时分出现在地牢入口过。
另外两名敌人的身份确认，埃尔文召开了会议。
会议讨论的是如何将两人抓住。
韩吉首先提出直接给两人的饭菜里加点料，先把人弄晕就OK。不过鉴于全团都是吃大锅饭，要单独给两人下药也不太行，如果让作为同伴的104期新兵去给两人送点下了药的食物也不是不行，只是这样的方法比较温和，如果对方一旦察觉到问题或者是在晕倒前变身的话那整个本部乃至托罗斯特都会遭受到重大破坏。
韩吉之后其他人的提案也都被否决。主要是这两人如果不能一招制服的话后续处于被动的就绝对是调查兵团，而且往长远了想就算把两人都抓住如果他们如同阿尼一样骨头硬什么也不说，那他们又能怎么办？所以稳妥点想要抓捕两人的话也不能在托罗斯特内行动，毕竟到时候造成的破坏绝对不小，那以这么大的损失换来两个只能看而暂时没有任何用处的敌人又有什么意义呢？
埃尔文沉思着。
要想对两人一招制敌，首先肯定得让对方放松警惕。可两人多次在地牢入口徘徊，大概率是察觉到了同伴被抓，毕竟当时在巨木之森里的动静那么大，而且如果对方两人之中有谁脑子不是很笨稍微将整个事件串联起来应该就能找到端倪、发现这次壁外调查本来就是陷阱。
那么现在他们应该会很警惕。
手指叩击在桌面上发出有规律的声响，好一会儿，埃尔文才十指交握、手肘撑在桌面看向分队长们和利威尔，“看起来我们的敌人似乎有些不知道接下去该怎么做。既然这样，就由我们来帮他们一把。”
埃尔文露出笑容。
他的心里已经有了一个冒险的计划。
一天后，当莱纳和贝尔托特还在犹豫着到底该怎样到地牢探查情况、并且如果阿尼真的在里面又该怎么救出来时，他们发现有人搬动了一些东西，还是往地牢里。这看起来是在做着什么准备。立刻意识到有问题，两人决定晚上再来看看情况。而当晚，他俩探听到埃尔文接到命令准备将阿尼送到王都的消息。
确定了阿尼真的被抓住，但事态一下又紧急起来。
如果阿尼一直被关押在调查兵团倒也还好，可一旦被送去王都，他们对那里并不熟悉，到时候才是会彻底失去阿尼的踪迹。如果这之后还想救回来，那基本是不可能的。
贝尔托特急得走来走去。虽然他平时看起来还挺稳重，但说到底也只是个十几岁的孩子，而且阿尼身为他的同伴又还是一直暗恋着的女孩子，本来被抓住就已经够让他焦心但现在事情的发展却还要更加对他们不利。
他怎么能不急？
他怎么可能不急。
莱纳一直沉默着，直到贝尔托特坐下来有些颓废一样地抓着头发，他这才开口：“埃尔文知道了阿尼的身份就必然会顺着这条线查下去，当初加入训练兵团我们填写的出生地都是一样的…我估计距离他知道我们身份的时候也不远了。”在贝尔托特诧异的目光里，他又道：“或许他已经知道了。”
“那他为什么还不动手…”突然，贝尔托特意识到什么，他诧异道：“你的意思是阿尼要被送去王都的消息是他故意散出来让我们探查到的？”
“不排除有这个可能。从第五十七次壁外调查是个陷阱这点就能看出埃尔文是个极其精明的人，而且他极会揣摩人心。这次他大概没有把握能够抓住我们，如果在这种情况下、又是在城内将我们逼急会造成重大损害，到时候没抓到我们他更会被问责，所以干脆用阿尼把我们引到远离人群的地方再动手更合适。”
“可是他怎么确定我们一定会去救阿尼？又怎么能确定一定能抓住我们？”
“因为他敢赌。”莱纳肯定道：“就像第五十七壁外调查一样，他放出消息引我们去，他也是在赌我们会去。而且以他制定的计划来看，混淆艾伦所在位置、又以士兵们来拖住阿尼找人的脚步，他更是在用那些士兵的性命来赌能够抓住阿尼。他的确是个疯狂的赌徒、不，该用毫不在意部下性命的恶魔来形容他才对。”
闻言贝尔托特沉默了几秒，随后道：“所以我们一定要去救阿尼，对吧？”
“对。”莱纳回答得十分肯定，“不过是我去。”
贝尔托特一愣，“你要单独行动？”
“因为我需要你要去做另外一件事。”
·
作者有话说
第38章 行动/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