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847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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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P 031
101期训练兵毕业时，正值847年初夏。
虽是夏天刚到，但依照现在正午就能够攀升到三十二三的温度来看，今年也只怕会很热。
调查兵团内讨厌夏天的人不算多，但大家绝对都一致性地讨厌夏天进行壁外调查。毕竟想想烈日在头顶高悬，整个大地都被高温炙烤，哪怕人是在马背上能够在疾驰时吹吹风也还是难受得很。
不过因为今年有新兵入团，之后需要花费一点时间来让编入队伍里的新兵们熟悉与队友的配合联动外加各种指令，差不多下次壁外调查也得等到快初秋的时候。
还真是感谢新兵们呢。
橘枝见到新兵正好是结束训练从后山回来的时候，她一整个人脏兮兮的、手脚部分衣服都因为术式的原因给炸没了，身上还有些血污，怎么看都像是个从灾区逃出来的难民。
新兵们自然被她吓了一跳，还好领路的同伴很给她面子，向新兵介绍说她是调查兵团核心人物之二。
调查兵团核心人物之一肯定是作为大脑的埃尔文，这位头脑精明的团长首创的长距离探索阵大大减少了每次壁外调查的人员伤亡，而橘枝所拥有的反转术式在这基础上又让一些没有立刻死掉的人拥有了存活下去的机会。尽管她有时候也会来不及赶过去，但大多时候还是没问题。所以说她是核心人物之一也没毛病。
新兵们不知道橘枝的能力，所以也不明白眼前这个不知道去做了什么才能把自己造得跟个难民没区别的人到底有多厉害才能被称为是调查兵团的核心人物，但他们还是规规矩矩又乖巧地喊了一声“前辈好”。
除了队伍最后的那个少年。
他看起来十五六的年纪，模样生得乖巧，但眉目间却透出一股子叛逆的味道来。橘枝当然不在意这孩子到底尊不尊敬她，她只是想之后他去的队伍里的老兵们可能会对他有些头痛也说不定呢。
新兵分好队时，利威尔也拿到了他的任职文书，即日起他就是分队长了。
升职固然是件值得高兴的事情，毕竟每个月能拿的钱也会涨，但对利威尔而言更让他高兴的还是分队长能够拥有一间单独的房间。
说实话他烦在澡堂洗澡很久了。当然一群人在一起洗澡都不是什么大问题，重点是偶尔遇到几个发疯的在打打闹闹，洗澡水会泼到身上来。那种时候他发誓是真想把他们全揍一顿。后来为了避免这种问题，他干脆选很晚的时间去洗。
反正他也睡不着。
橘枝是在利威尔让她陪着一起去选房间的时候知道他升职消息的。她开心得仿佛升职的人是她一样。毕竟她知道他有慢性失眠症，一天都睡不了几个小时，而在宿舍那样的大环境里，本来就不容易睡着，又有舍友们无意识弄出来的一些声响，只怕更不容易休息好。但分队长有单独一间房，哪怕还是睡不着，能在安静的环境下稍微眠一会儿也不错。
房间很快就选定了。
不过搬进去前还需要先打扫卫生。毕竟是很久都没人住的，到处都是灰尘和蛛网，所以按照利威尔的洁癖程度来看不打扫到满意为止是绝对不可能会搬进去的。
但打扫卫生这件事被橘枝代劳了。
利威尔拿到任职文书的那天也一起拿到了小队成员的名单。其中有三人都是新兵，仅有的一位老兵还是跟他并不熟悉、从别的队长死亡的小队中分过来的。这个才刚组建成的队伍里成员都互相不熟悉，所以为了在下次壁外调查来临前让这只队伍能够变得井然有序地合作起来解决巨人，他开始将更多的精力倾斜过去。
橘枝体谅利威尔，所以让他安心忙活小队的事情，自己就帮忙打扫房间。没有叫伊莎贝尔和法兰一起来帮忙，因为房间也并不算很大，所以只她一个人花费了一个下午的时间就仔仔细细地打扫干净了。
搬进去之前，因为以前一直在用的一些日用品都很旧了，正好可以趁着这次换房间就换掉，所以利威尔抽空和橘枝顺路就坐本部采买食材的马车一起出去了。
橘枝把这次出行当做是约会来看待，一路都很高兴。等到了托罗斯特区，和采买队约好汇合时间后她就赶紧拉着利威尔往集市跑。
集市内摊贩众多，什么想要的都能在这里买到。
两人一路走走停停、挑挑选选的，先将毛巾之类的必需品收入囊中，又去选购床单被褥。
摊主很热情地接待两人。他又极会察言观色，见利威尔手里拎着的东西基本都是成双成对的就判断了两人的关系，随后发现做主的大概是橘枝，便拿起一块花纹繁复漂亮的床单给她看，并且大力推荐。
橘枝倒是很喜欢，但是要用的人不是她，所以她转而看向利威尔，“会不会很花哨呀？”
“还不错。你喜欢吗？”
利威尔一句话问得橘枝有点懵。毕竟这是给他买的不是她啊，但没等她说什么，摊主极为有眼色地开口道：“看得出来您的丈夫对您很好，很尊重您的意见。顺便一说这款花样的床单最近很流行哦，有很多新人夫妻都会选择来布置新房的。”
说橘枝和利威尔是新人夫妻是看两人年纪似乎都不大，虽然摊主不能肯定两人就一定结婚了，但能一起来采购双人用品的就算是恋人那感情也肯定好啊，所以就算他说两人是夫妻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反正又不会挨骂挨揍的，而且有时候这样还能哄客人开心，立刻就掏钱了呢。
不得不说商人的脑筋是厉害。
橘枝没料到摊主会把她和利威尔错认为夫妻，但她也的确没有生气，毕竟他们肯定会走到那一步的。不过现在还是恋人，所以她还是小声回了句：“还没结婚呢。”
摊主大叔是没听见橘枝的话，只一个劲儿笑着等待她的下一步。但她身旁的利威尔听见了。
“会的。”他突兀地就开口。
“什么？”
橘枝没反应过来。
但利威尔先是把她手里的床单递给摊主示意包起来，随后身体一转面朝向她，“我会娶你。”
恋人之间总是情话最好听。但对利威尔而言，他只是在对她陈述事实。陈述一定会实现的事实。
“我们以后会结婚，成为夫妻。”
而她也从不怀疑这些话的真假。
购置的物品很快就放进了打扫干净的房间，而在利威尔搬进去的那天，橘枝也搬进去了。
说来橘枝得知利威尔升职拥有单独的房间后也从来没想过要跟他住一起——虽然以前在地下街他们就住一间屋隔壁房来着、又虽然他们现在是恋人关系住一起也没什么——但采购物品回来的那天，走在回宿舍的路上他就突然问她要不要搬过来一起住。
什么一起？
住一起？
住一间房睡一张床的一起？
说实话橘枝当时大脑就宕机了。
她像是被他的询问砸晕了，用了一个晚上的时间才让自己恢复正常，然后隔天，她抱着打包好的东西找到利威尔，眼神亮晶晶又十分期待地说了句“我准备好啦”。
而看着她一晚上速成的黑眼圈，利威尔大概能够想到她昨晚到底是怎么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的样子了。
关于两人住一起这件事，伊莎贝尔表示在宿舍没人跟她聊天了会有点寂寞，不过问题不大反正随时也能见面。倒是法兰，将利威尔拉到一边，颇为语重心长地说了句“要节制”。这句话肯定是关心，但最后他还是得到一句“想要我把你脑子里的废料全给踢出来吗？”这种绝对危险的警告回复。
橘枝和利威尔住一起的消息也很快在本部里传开，但大家也没什么太大反应。毕竟从两人加入调查兵团开始就被看出了端倪，后来又终于成为恋人，那身为恋人住一起有什么问题么？当然没问题。
*
虽然橘枝以前在地下街就跟利威尔生活在一起了，但说实话她还真没见过在自己房间里的他到底是怎么样的，虽然多少能够猜到一点，但现在能够亲眼看到当然还是又激动又期待的。
但两人刚回房间，利威尔就着手准备洗澡去了。
单独的房间里备有浴室，现在，他终于能够好好地泡个澡了。
众所周知，利威尔严重洁癖。
以前因为是在大澡堂所以多少还会控制一下洗澡的时间，但现在拥有了独立浴室，那他可就不客气了。不过他是泡澡泡舒服了，橘枝等他等得也快要睡着了。
不过虽然已经在彻底睡着的边缘反复试探了好几回，可一听见浴室门打开的声音，她还是一个鲤鱼打挺就坐起身来，然后朝人看过去。
这不看不要紧，一看是立刻就感觉心口中了一箭。
橘枝一直都觉得利威尔好看。
从相遇时的第一眼开始。
他肤色偏白，五官立体又深邃，灰蓝色的眼睛她总用海来形容。虽然因为眉毛弧度过平而看起来总是在生气一样，但当他安静地、或是垂眸注视着什么的时候，他只需要坐在那里，就能够吸引人的目光。有时候她甚至觉得用“绮丽”来形容他最合适。
而现在，刚泡完澡的他脸颊微红、或许是身体没有完全擦干，白衬衫有些地方贴着肌肤、被打湿透，领口并不像白日里那样扣好，水珠顺着侧脸、喉结往下滑，最后隐匿在胸前。
橘枝觉得自己现在的心跳超级快，但偏偏他又朝她看过来——被水汽蒸腾过的眼睛像是被雾气包裹的海，明明四处雾蒙蒙一片，但如果仔细去看，就会发现那仍旧是透彻的蓝。而当烛光摇曳在眼波中，又仿佛是在海面浪开了一整个落日傍晚的霞色。
——简直动人心弦。
“怎么了？”刚泡完澡利威尔的声音甚至还有点哑，他看向从他出来后就一直盯着看但半句话不说的橘枝询问着她的异样。
橘枝艰难地企图将每分钟至少超过一百二的心跳控制一下，又努力地让自己看起来跟平常一样，但她张了张嘴，看着越走越近的利威尔，最后还是干脆放弃地直接双手捂脸往床上一倒，然后整个人顺着一滚就面朝墙壁。
利威尔完全不知道她怎么了。
正要再询问，却听她的声音有点闷闷地传过来。
“刚洗过澡的利威尔先生…也太犯规了吧……”
愣了一秒，大概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利威尔看着难得一见害羞到面壁的橘枝，眼角染上一两分笑意。
他也不再说话，只是等待她自己调整好情绪。但好一会儿，见人都还没个动静，他才道：“要不要帮我擦头发？”
“要——”橘枝几乎秒答。
然而当她转过身来才发现其实就在这短短的时间里利威尔已经把头发擦干得差不多了，她反应过来，但看毛巾都被递过来，就还是接过了。
屋内安静下来，只有毛巾与头发摩挲的声音。橘枝的心跳在不知不觉间平静下来，她注意到利威尔的头发似乎长长了不少，所以提醒道：“利威尔先生，差不多到剪头发的时候咯？”
利威尔也觉得差不多是该剪了。
“明天剪。”
头发基本干完，橘枝说了声“好了”之后就拿着毛巾进到浴室。
现在轮到她洗漱了。
而等她再出来，发现利威尔已经将椅子拉到床边，正在看书了。
利威尔睡前会看书，这橘枝是知道。不过现在她突然想起——利威尔先生好像是不睡床的？
利威尔的确不睡床，他还在地下街的时候就养成了在椅子上睡觉的习惯。
虽然这并非是个好习惯，也很奇怪。
这下橘枝就郁闷了。
她回到床上，看着正安静看书的人，虽然想起利威尔是不睡床了，但还是忍不住问：“利威尔先生就在椅子上休息吗？”
利威尔知道她的意思，目光都没从书上离开，只是反问：“挤在一起不热吗？”
完全忘记现在正是夏天的橘枝：“……”
问得很好下次不许再问了。
更郁闷的橘枝倒头睡，但怎么也睡不着，最后整个人就跟烙煎饼一样在床上翻来翻去的。
利威尔被她吵到眼睛了，只能将视线从书上移开。
“如果睡不着可以出去跑几圈。”
橘枝咕噜一下将自己烙过来，郁闷地跟利威尔对视，“不要。利威尔先生也说了嘛，会很热。”说完，她又咕噜一下将自己翻过去，面对着墙。
这下利威尔只能无奈地起身，坐到床上去。
察觉到他弄出来的响动，橘枝翻了个身，正好跟他对上视线。
利威尔表情平常，将书翻过一页，“快睡。”
但橘枝蹭到利威尔身边。
她的脸颊贴着他的肩膀，目光直直地看着他问：“等我睡着了利威尔先生又要回椅子上吗？”
正有这个打算的利威尔：“…不会。”
橘枝知道他不会骗她，所以立刻一改刚才郁闷到烙煎饼的模样，乖巧地躺好，顺便还说了句“晚安”。
利威尔只回她一句“快睡”。
橘枝的确很快就睡着了。
大概也就十分钟左右，利威尔察觉到身旁人的呼吸变得又浅又均匀。瞥了一眼，正侧卧着睡得正香。
他又掏出怀表看了看时间，的确也不早了。所以将书合上放下，又去吹灭蜡烛回到床上。
他轻手轻脚地躺下。
黑暗和寂静中，一切感官都变得更加敏锐。
利威尔还没有睡意，但他闭上眼睛，如同每个晚上那样尽量放松神经，看看能不能快速进入睡眠。
但因为失眠症的影响，而且第一次睡床并不习惯，他一直都清醒着。
所以，他也察觉到她靠过来了。
这张房间里本就备有的床其实并不宽，大概睡两人也就将将好，此时利威尔感觉到身旁的橘枝有了动作，他本以为是在翻身，但直到她的脸颊蹭到他的手臂时才意识到她应该是往他这里挪了点过来。
不确定把她挪开会不会吵醒，所以也就随她了。
但没一会儿，等人脑袋都蹭到他怀里了，他才意识到果然还是该把人挪开的。
毕竟这天热，两人贴一起才是真的烙煎饼。
但听着橘枝近在耳边的呼吸声、又听着她仿佛梦呓一般小声念着他的名字，利威尔又觉得虽然贴在一起有点热，但也算还能接受。
夏季夜晚短暂，虫鸣声响。
利威尔睡得晚但醒得早。
醒来时橘枝还在他怀里，两人隔着衣服肌肤相贴的地方都被汗濡湿。而再看怀里的人脸颊有点红，大概因为天热闷的，但奇怪的是就这样她也还是坚持不懈地就蹭在他怀里睡。
而且还睡得挺香。
没法，利威尔只能充当人形抱枕继续再眠会儿。反正也还早，不是么。
*
利威尔成为分队长之后变得挺忙的。
白日里橘枝基本不能跟他有什么单独接触的时间，因为他大多时候都在忙着训练新兵队员。她偶尔空闲的时候倒是会去他那儿看看情况，然后就会发现面对她时总是眉目温柔的人正冷着个脸把新兵训得苦不堪言。
而且值得一说的是之前她看到过的那个模样乖巧但看起来有些叛逆的新兵少年也分到了他的队里，但如今却一点没有当初那个样，反而目光坚毅、不管被自家队长怎么训都努力去达成标准。
橘枝有点好奇，所以询问了利威尔怎么让那个少年服气的，然后得到了“直接揍”的回答。
橘枝：“……”
这很合理。
除了训练新兵，利威尔还经常要去参加作战会议。
这天，会议从傍晚一直开到了深夜。
利威尔回来时橘枝都快睡着了，不过听到响动她还是努力跟困意做斗争，想让意识稍微清醒些。
利威尔把外套挂在了进门的衣帽架上，再往里就看到正跟困意做斗争的橘枝在床上扭得跟个麻花一样。说起来以前不知道，但自从两人住在一起后他倒是发现了她身上的一些还挺有趣的小事情。
像是爱说梦话——晚上睡不着他就听她说梦话，偶尔还能通过说的话拼凑出她正在做什么梦，等第二天再精准地把她昨晚做的什么梦说出来，然后就能够看到她把眼睛瞪得圆圆地一边夸他厉害一边问他怎么会知道。当然，他不会跟她说是从梦话里听来的。
又像是睡觉只要找准了位置基本特别老实——现在她大概已经习惯了一定要挤在他怀里睡，不然就是等睡着后挪开也还能再蹭过来。有天晚上他试着想看看她到底能多有毅力，结果就是不管挪开几次她也总能再蹭回来，而且如果挪开的次数多了，等再蹭回来后她只会挨得更紧。
橘枝最后还是没能战胜困意，但利威尔并不在意，只是看她明明困得不行还嘴里小声念叨着什么就将坐到床边去。将她黏在嘴角的头发移开，然后再弯腰去听她在说什么。不过因为声音太小，他也没听出来个什么事儿来，但等她说完后却还是轻轻嗯了一声来回应她。
等确定橘枝睡着后，利威尔才起身去洗漱。
隔日，又有会议。
不过今天只是通知下次壁外调查的时间确定下来，又顺便向各队伍中有新兵的分队长询问一下训练情况。等结束会议，利威尔一秒钟都不多留，赶紧就走。
但脚程并不慢的他还是被后走的埃尔文追上了。
虽然之前有过节，但就现在来说利威尔跟埃尔文的相处还算融洽。毕竟也是上司，多少要给点面子，更何况这么久来一直跟随着埃尔文的决策走，他所展现出的领导能力足以让人认同并信服他。
两人一起走了一段路，期间埃尔文更仔细地询问了利威尔队伍中的新兵、特别是那个叫哈特·罗萨德的少年。他是101期毕业训练兵首席，的确有关注的必要。
“一个麻烦的小鬼。但现在状态还不错。”
“看来把他分给你是对的。”
埃尔文看人总是很准。
那几个新兵的资料比人更先一步到达他手里，不过仅仅只是从基本资料也判断不出什么，所以在新兵入团的那天他算准了时间在回办公室的走廊上遇到了他们，然后凭借一些细微的表情变化粗略分析了性格，再结合资料，最后将他们分别分配到合适的队伍里。
哈特·罗萨德就被分给了利威尔。
一个以首席身份毕业、有些自视甚高的年轻人，真要跟地下街出身的实战派人员相比，那还真是差远了。
身旁的人露出笑容，利威尔突然有些不爽。
他多少也能猜到埃尔文在笑什么。倒也不是觉得他的做法不对，正相反，这决定是对的，但他就是讨厌这种任何事都被算计周全的感觉。虽然作为调查兵团的团长埃尔文能够拥有这样的能力更好，但这多少会让他想起曾经被算计的时候。
毕竟在他俩仅有的一次正面交锋里，他几乎输得一塌糊涂。
两人分别前，埃尔文送给利威尔一颗种子。说是偶然找到、不知道放了多久的，他自己也不养花，干脆就送给利威尔。
利威尔拒绝，因为他也不养花。
“但从地下街到现在，你倒是把她爱护得很好。”这个“她”说的谁不言而喻。随后也没等利威尔说什么，埃尔文轻笑着把种子扔给他，“或许我们调查兵团的福星会对养花有兴趣呢？如果不是，你可以再拿给我。”
橘枝的确对养花有兴趣。
利威尔把种子拿回去后她就立刻去找了花盆来种上，并且把花盆放在了窗台上。
她想，等花开了就能装饰房间，很好。
利威尔看她这么有兴致倒也不多说什么，只是提醒她记得浇水。橘枝当然应好，不过在这之后有时候她忘记了还是他在帮忙浇水。
种子发芽是在壁外调查结束后。
两人一回来，利威尔就琢磨着打扫卫生，橘枝肯定也会一起打扫，不过她先去看了看花盆。
虽然因为这几天都在外面所以没能浇水，但种子依旧很顽强地冒出一点嫩芽来。
橘枝很高兴地叫利威尔来看，等人过来后，她伸手轻轻碰了碰嫩芽，然后期待地道：“它会开出什么样的花来呢？”
利威尔过来陪着她看，“你喜欢什么样的花？”
橘枝想了想没说，反而问利威尔又喜欢什么样的。
不知怎么的，对上那明亮的眼睛，他突然就想起第一次见到时她的样子——除去更显得稚嫩外，基本与现在没有任何区别。
而埃尔文的话也在耳边响起。
——“但从地下街到现在，你倒是把她爱护得很好。”
橘枝喜欢利威尔这件事在她加入调查兵团后没多久就被人看出来了，但是鉴于那个时候利威尔对人的态度实在算不上好，有些人就疑惑她为什么会喜欢他。后来旁敲侧击地询问了两人的过往，她们好像又明白了。
如果说王都是盛开正艳的花，那地下街只能算作是其下的污泥坑。尽管很多人从来没去过，但多多少少都有所听闻，那里是世界上最罪恶的地方，打架斗殴、杀人越货的事情比比皆是，没有谁能够在那样的环境中生存下来却手中干干净净，出生在那种地方的人仿佛天生心肝都是黑的。
而在那样的地方，利威尔庇护了橘枝整整四年。
然后，他将她带到了众人面前。
那她是什么样的呢？
——纯善、天真，又有些小孩子心性。但仍旧信念坚定，不畏惧困难、敢说敢做。她其实与任何一个普通人都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
所以呢？
她为什么会喜欢他呢？
疑惑的人不确定。但她们更不知道，他该花费多少心思才能让她从黑暗的地下街里走出来后仍旧拥有一双明亮透澈的眼睛。
“利威尔先生，你想好了吗？”
橘枝的声音响起，垂眸的利威尔看向她。
埃尔文说他将她爱护得很好，但其实他并不觉得自己有做什么。
初秋的风还带着点夏日的燥热。
他伸手将她脸颊边的头发别到耳后，目光认真又轻柔。
“本来的样子，就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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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第31章 847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