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第三十九个春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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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辄注意到春迟的视线，也看了一眼自己的纹身。他轻轻摸着那线条构成的蝴蝶，滚烫的，就像真摸上了春迟似的。
他开始想，是不是这五年来每个孤独的夜晚，他都是摸着蝴蝶感受着春迟才能入睡。
“纹身没有褪色。”齐辄开口说道。
春迟点了点头，将手上的毛巾递给他：“擦擦汗吧。”
齐辄接过胡乱往身上拂了拂，就没了动作。突然，他的手机响起了消息提示音。他打开一看，居然是刘水的消息。
刘水：「忙完了吗？我来了望水镇，聊聊你的情况吧。」
齐辄：「行，池子边见。」
他将毛巾还给春迟，把自己的衣服将就套了上去。齐辄抿唇小声笑了一下，又撩开衣服的下摆，露出那纹身来。
齐辄指着纹身说道：“蝴蝶还在。”
春迟坐在沙发上，看着那美丽的花和蝴蝶，只觉得他身后又浮现出了一轮圆月，提心吊胆地期望着下一个春天。
“二八月要过了。”齐辄望着窗外飞过的燕子感叹道。
春迟想，是啊要过去了。夏天就要来了，蝴蝶的栖息地又在哪里呢？
他又能在哪里呢？
按照计划他应该在六月二十号离开，可现在遇见了齐辄，春迟想为他活下去，能活一天算一天。只是这天地广阔，人人都有一片栖息之地。春迟却没有，他只是在这红尘中流浪，走到哪里算哪里。
小蝴蝶的花总会枯萎，春迟也只能靠爱活着。只要有一口爱吊着他，春迟就能多活一天。
“我有点事，先走了。明天带花来看你。”
春迟点了点头，跟在齐辄的身后看着他走出去。望着他的背影，春迟不禁喃喃道：
“我想有月光落在你身上，于是伸手去抓。但你给了我一束花说：‘小蝴蝶，你为我停步好不好？’”
“你给我花，给我月，给我你的所有。”
“你只要我。”
门前的荒草已经被清理干净了，但春迟的心里却乱成了一团。二八月要过了，那他呢？过了这段日子他又该如何？
春迟不知道。
他总觉得这段时间就像是一场梦，他不敢去多想，生怕一下就戳破了这幻境。或许根本没有齐辄这个人，或许这一切都是他的幻想。
这些时间太过美好，那是除爷爷外，春迟见过第二好的人。
今天齐辄的话却突然让春迟没由来的心慌了一瞬，二八月是一个很特别的时间，齐辄说过，他曾经就叫他二八月。
春迟很难不去多想，或许二八月就是梦醒来的关键。他不想醒，也不想过二八。他想和齐辄生生世世纠缠，一辈子沉沦不醒。
齐辄从春迟家里出来时，回头看了一眼春迟。他斜靠着门上，无端给人一种很疲倦的感觉。他却还是笑着看齐辄走远，看他一点一点走出自己的视线，离开自己。
他的忧郁自那远山开始蔓延，轻涉过梧桐树的叶子，率先抵达那刚换过叶子的黄桷树处。池塘里的鱼争先着跳出水面，只为了那一口氧气。
要下雨了。
明明刚刚还是个艳阳天，一转眼天色就阴了下来。可这是望水的二八月，这里从来不缺雨。
它莫名其妙，人也莫名其妙的，一会阴一会晴。
齐辄到的时候，刘水已经等在那里了。今天他穿了一套很正式的西装，脸上还戴着个金框眼镜。看上去与小镇闲适的风格格外不搭，来往的老少男女目光都要在他身上停留一会。刘水倒是接受良好，大大方方地站在那里，任由他们看。
“你找我有什么事”"齐辄坐到他的旁边问。
刘水扶了扶眼睛，清了清嗓子，争取以最好的状态来面对这个棘手的病人。做好了所有的准备，他才开口说道：“你最近怎么样？有想起什么吗？”
“没有。”齐辄摇了摇头，“我还是没有印象，就算我把笔记翻了很多遍还是不行。”
“一点印象都没有吗？”
“我只知道我过得不好。没有春迟的日子里，我过得很不好。我很想他。”齐辄隔着衣服描着心口上的纹身。
其实春迟不知道，齐辄不止纹了一处。在他的胯骨上还有一个英文单词——“Pluto”
Pluto是被太阳抛弃的星球，这里黑暗冰冷，只有一颗名为Charon的卫星，他们始终保持着相同的自转速度，在这空洞的宇宙里，彼此相伴。
齐辄是Pluto，春迟是Charon。在这冰冷的人世里，是春迟将他拉出黑暗，教他爱，带他爱。
“我过得不好。”
刘水无奈地笑了笑，不管是什么时候的齐辄都是一样的，只要一问春迟的事情，他就陷入了自己的情绪里面，怎么也不肯配合。
“你想记起来吗？”刘水问。
齐辄怔愣了一下说：“可是我都从日记本上知道了啊。”
刘水僵硬地扯了扯嘴角，继续说：“我是说那日记本以外的事情。”
“没兴趣。”
所有和春迟有关的事情都已经记录在日记本上了，他都知道了。至于其他的，对他而言并不重要。
“我知道你是她的侄子，我也知道她想我忘记所有，回到一切都还没有发生的时候。请你替我转告她，已经发生过的事情是无法抹去的。”
刘水笑了笑：“我可是正规的心理医生，不做这种没有医德的事情。”
“齐辄，我是你的心理医生，你的意见才是第一位。”
“那你能不再联系我吗？我觉得现在挺好的，没有需要你的地方。”
“这你说了不算，毕竟是小姨请的我。”
齐辄不再说话了，只是站起来就要走。刘水还在他的身后大喊道：“我下周再来。”
齐辄不回话，把手机拿了出来，迅速找到刘水的微信迅速拉黑。
离开小镇中心的齐辄随便走着，不知道为什么就走到了铁轨口。
门口立着一块指示牌，牌子朽烂了大部分，剩下一个豁口。上面有一块被雨打湿了的纸板，用黑色记号笔写着“前方铁轨，请绕行。”
字迹已经有点淡了，齐辄顺手就从牌子后面掏出一只笔，补上了缺失的笔画。
写完他才反应过来，这字和自己的一模一样，自己的动作也太顺手了。这时，齐辄才明白原来这牌子是自己写的。
他想起日记本里的话：“我守在铁轨上，等着我的春天光临。我常常出现幻觉，眨眼间总能见到他。要是真的是他就好了。”
在那些没有春迟的时间里，他总是在等待，等奇迹，等人，等自己。
齐辄走到铁轨上的高台，站在春迟往下跳的地方向下看。大半的望水镇都在眼里了，两边的山逼挟着，山风阵阵地吹，里面裹着一把刀似的，让他遍体鳞伤。
齐辄躺在高台上，看着天上的云卷云舒，他伸手想要留住一片云，却看到有一只蝴蝶落在他的眼里。
一只、两只、三只……越来越多的蝴蝶往齐辄扑来，而他心甘情愿的被淹没，沉沦在着蝴蝶海里。
在这个时候，他脑海里只有一句话：
“我请你为我留下。”
“我求你留下来。”
“我求你爱我。”
作者有话说
第39章 第三十九个春天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