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衙小食堂》乐乐大王

66、第66章

　　自从那日赵芷柔离开了小食堂，昔颜便再没见过她。

　　三日后，顾洵如约将赵芷柔送至码头。

　　临走时，昔颜再三思量，还是选择不去码头送了。

　　便托陈思将一包她亲手做的点心，交到赵芷柔的手上。

　　说来也是奇怪，那日昔颜将话与赵芷柔说开后，不止赵芷柔，连顾洵也没再来过小食堂。

　　昔颜曾好奇地问过陈思此事。

　　陈思说这事，他还真问过顾洵。

　　顾洵说来到清渊县多日，除了刚开始吃了不少酒楼饭菜，当地小吃却并未尝过。

　　因此，这些日子，顾洵总是出去吃。

　　早上，顾洵就在附近的小摊子，豆腐脑、烧饼、丸子、馄饨，每天不重样。

　　中午和晚上，就在附近的小吃店，阳春面、粉蒸肉、焖饼、煎包，也是一日一样，日日换着吃。

　　这么多天下来，顾洵才发现，清渊县小吃，跟京城比起来，样式还真是不少，味道也符合标准的北方人咸鲜口。

　　渐渐地，顾洵已有十余日未去过小食堂，也未与昔颜打过照面。

　　换了一种吃饭方式，顾洵从未再吃过救心丹，也从未发作过心绞痛。

　　顾洵甚至已经适应了这种生活。

　　当然，这些在昔颜看来，倒也无所谓，反正只要干活给钱，给谁做饭不是做，少一个人，还省点工夫呢。

　　这一日，外头晴空媚阳，午后的金色阳光洒到厨房的窗子上。

　　昔颜收拾完午饭，小憩了一会。

　　睡醒后，树上的蝉鸣，依旧在昔颜耳边响个不停。

　　朦胧间，昔颜算了算日子，已经五月初三了，还有两日便是端午节了。

　　蜜饯倒是早早就腌制上了，但包粽子的糯米还没买。

　　看了看外面的骄阳，昔颜心想，等日头下去，集市也收摊子了，明日再买糯米，时间太仓促。

　　狠狠心，昔颜最终决定出门，去码头集市买糯米。

　　出了县衙后门，昔颜沿着墙根的一溜阴影，小步前进，生怕头上的高阳发现她的行踪。

　　好容易接着墙遍阴影走到集市，昔颜后背的衣服，都快被汗浸透了。

　　昔颜用手遮在眼上，望了望集市的情况。

　　虽说下午烈日当空，可这个集市毕竟靠近码头，人来人往，依旧如织。

　　米铺在集市的最里面，站在集市门口的昔颜，这时太想吃一块雪糕降降温了。

　　只可惜，这个时代还没有雪糕。

　　昔颜望梅止渴般咽了咽口水，准备一冲到底，买了糯米抓紧回小食堂去乘凉。

　　“阿颜，怎么这个点儿来了？”

　　谁知，一个声音突然喊住了她，昔颜回头一看，竟是她常去买菜的那家大婶。

　　“我来买点糯米，这不马上端午节了嘛，回去准备包些粽子吃。”

　　昔颜便跟大婶说话，便用衣袖擦了擦额头上的细密汗珠。

　　“快进来，我这有刚从井水里捞起来的西瓜，先来吃一口，消消暑气，再去买糯米也不迟。”

　　看到大婶如此热情地招呼她，昔颜最终没有抗住冰凉凉西瓜的诱惑，双腿自动调转方向，跟着大婶进了菜摊后面的凉棚。

　　阴凉下的木桌上，一个圆滚滚的绿皮纹西瓜，刚刚被切开两半。

　　那水灵灵红透的瓜瓤，在昔颜看来，就是夏日里最诱人的美丽色号。

　　大婶手起刀落，干脆的咔嚓声传来，半个西瓜变成了五六块尖尖角的瓜块。

　　光看着那尖尖的鲜艳瓜瓤，昔颜的眼睛就已经解暑了。

　　“来，阿颜别客气，尝一块，脆甜！”

　　接过大婶递来的一角西瓜，昔颜道完谢，连忙一口咬了下去。

　　凉凉的西瓜汁，在昔颜口中瞬间爆开，唇齿间到处都是甜甜的味道。

　　看着外面骄阳似火，坐在阴凉处，啃着脆甜多汁的西瓜，昔颜这才感觉，人生不过尔尔。

　　“对了阿颜，最近我常见顾大人来集市，是有什么事吗？”

　　“顾大人？”

　　昔颜嘴角还沾着红红的西瓜汁，脑中连忙从人生哲理切换回现实来。

　　“大人最近常在外面吃饭，集市本就小吃众多，他常来此地，体察民情嘛，也是正常。”

　　“哦，怪不得，光我旁边的油酥火烧的小店，我就见他来过好几回。”

　　大婶看着昔颜啃完一块西瓜，顺手又递了过去一块沙甜的瓜块。

　　“油酥火烧？这是什么小吃？”

　　昔颜接过西瓜，听到个稀罕的名字，都忘了去咬那最甜的瓜瓤尖尖。

　　“就是火烧啊，加个鸡蛋，刷上麻汁，别提多香了。只是没想到顾大人也爱吃我们这平民百姓的饭食。”

　　大婶描述着油酥火烧的样子，还不禁砸吧砸吧嘴，看来果真是很香。

　　“哈哈，好吃的大家都喜欢吃，对了大婶，顾大人常去的油酥火烧是哪家啊？我也想去尝尝。”

　　昔颜被大婶生动地描绘，勾起了馋虫，开口问道。

　　“就在隔壁，这会儿子码头那边的船工快要来吃饭了，我看他家的烟囱正冒烟呢，应该已经开始做了。”

　　顺着大婶手指的方向，昔颜果然看到不远处就有一家小门头。

　　那地方看着不大，抬头上看，屋顶白色的炊烟，正汩汩地冒着，果然是正在做着。

　　昔颜三两下吃完手中这块西瓜，便起身跟大婶告别。

　　“多谢大婶西瓜，吃得我凉凉爽爽，太消暑啦！”

　　“这是我自家沙土地里种的，自然要比其他地里种出来的西瓜甜得多，好吃再多吃几块，离做完饭还早着呢，着啥急。”

　　大婶也跟着昔颜起身，热情挽留。

　　“不啦不啦，我要留点肚子，去尝尝那油酥火烧去。”

　　昔颜挥挥手，告别大婶脆甜的西瓜，出了凉棚，向油酥火烧的小店走去。

　　从小店门口向里望去，是一条长长的甬道。

　　看起来十分狭窄逼仄，仅能容一人通过。

　　回头看向外面打着的旗幡，上面写着“油酥火烧，五文一个。”

　　昔颜伸手摸了摸身侧衣兜里的铜板，买上两个油酥火烧的钱足够了。

　　顺着长长窄窄的过道，昔颜终于进到油酥火烧小店的正堂。

　　里面果然比外面宽敞许多，已经有船工打扮的人，三三两两地在座位上吃饭了。

　　油酥火烧店里的灶台，跟小食堂的摆设完全不一样。

　　一张硕大的案板，上面三分之一的位置放的全是店主提前和好的面团。

　　面团上盖着油纸，估计是怕面团表面与空气接触，会变干。

　　店主站在面团的旁边，从上面揪下一个拳头大小的面剂子，放在刷满油的案板上。

　　擀面杖在店主手中挥舞，上下擀三下，左右擀三下，圆滚滚的面剂子，变成了一张椭圆形的面饼。

　　最令昔颜惊讶的时刻来了。只见店主用手中的擀面杖，把面饼搭在上面，随手一甩。

　　刚才还是两掌长的面饼，此刻变成了如皮带长宽的面条。

　　昔颜不禁拍手叫好起来。

　　“这么神奇，掌柜的你怎么把这面饼甩得这么长，还没有断！”

　　掌柜的抬头一看，是位满眼新奇的年轻男子，他笑着回道：“和面时放了些油，面自然向抻多长就多长了。”

　　“还是你的技术好！”

　　昔颜看完掌柜的施展甩面绝技，目光继续往右移。

　　紧挨着案板的，是一个硕大的大圆桶似的炉子，上下分为两层。

　　最上面一层，飘着厚厚的油花，用来过油煎炸刚做好的油酥火烧面坯。

　　下面那一层，是围着炭火，放了一圈已经煎炸定型，外表微微焦黄的火烧。

　　难怪又油又酥了，经过油煎，再过火烤，不酥才怪！

　　看到这，昔颜的口水已经有些控制不住了，跃跃欲试想要尝一下马上出炉的油酥火烧了。

　　摸出兜里的十文钱，昔颜赶紧到排队的地方，站到了队尾。

　　五文钱一个火烧，三文钱一个五香鸡蛋。

　　新一锅油酥火烧出锅了！

　　金黄酥脆的长条形火烧，帮工用刀在它的侧面开了道口子。

　　火烧里的热气，腾然而出。

　　帮工熟练地给火烧里外刷满醇香的麻汁，又用刀将鸡蛋一切两半，顺着切开的口子，塞进火烧肚里。

　　刚出炉的油酥火烧递到昔颜手上，她顾不得烫嘴，先张口咬了一块。

　　嘎吱一声，油香的酥皮在舌尖发出轻响。

　　绵软的内芯，咸香的鸡蛋，紧随其后，带着麻汁的醇香，在舌尖上打转。

　　“太好吃了！”

　　难怪顾洵会常常光顾这家油酥火烧小店，就着现场的烟火气，昔颜吃得格外的香，差一点就忘了还要去买糯米的事情。

　　出了油酥火烧小店，昔颜心满意足的砸吧砸吧嘴，朝着米铺走去。

　　此时，远在京城的赵芷柔，正要出门看她订的首饰。

　　刚出府门口，恰好遇到顾洵父亲的轿子进门。

　　原来顾洵父亲顾典，今日来找赵芷柔父亲，有要事相商。

　　“姨父！”

　　赵芷柔连忙跑到顾典轿子前，娇声喊道。

　　“柔儿？”

　　顾典听到熟悉的喊声，打开矫帘，赵芷柔一身粉嫩藕荷花边裙便映入眼帘。

　　“是我，姨父，最近可有表哥的消息？”

　　赵芷柔一脸关切地看向顾典。

　　原来是挂念表哥。

　　顾典眉眼舒展，柔声道：“洵儿前日刚刚来信，一切安好。”

　　“哦，那就好。”

　　赵芷柔声音顿了顿，又道：“姨父可知表哥在那里，已有心仪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