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衙小食堂》乐乐大王

17、第17章

　　“给它拍点热水里试试。”

　　昔颜含着泪的眼睛，模糊地看到一个人影向她走了过来。

　　顾洵从旁边商户借了一小盆热水，蹲在昔颜身边。

　　把小猫从昔颜颤抖的手上接过来，顾洵在它的胸口轻柔地拍了点热热的水。

　　“你再试试你刚才的办法。”

　　“嗯。”

　　昔颜肌肤白若凝脂绸缎，这一点头，泪珠就像颗颗珍珠，从她的脸颊划过，掉落下来。

　　不知为何，看到昔颜落泪，顾洵突然感觉嗓子有些干涩。

　　“怎么跟个小娘子似哭哭啼啼，别怕。”

　　顾洵从衣袖中拿出绢帕，为昔颜轻拭眼角，又给她打气。

　　“我看它还有些动静，你赶紧再试试。”

　　昔颜摸着小猫比刚才更加温热的胸口，顿时又来了力气。

　　一轮又一轮的心肺复苏，让昔颜的额头冒出了细密的汗珠。

　　不知又过了多久，小猫终于能自由呼吸，还伸了伸小小的腿脚。

　　“太好了咪咪，你终于活过来了！”

　　昔颜把小猫交给一旁的顾洵，自己则累得瘫坐在地上。

　　这时，才想起来用衣袖擦拭下额头的汗珠，昔颜伸手拭了拭，却发现额头已经没汗了。

　　刚才昔颜忙活的时候，顾洵在一旁早已用绢帕给她擦拭过额头。

　　只不过昔颜太过投入救小猫，丝毫没注意到这事。

　　“大人，你怎么来这儿了？”

　　这会儿，昔颜才想起来顾洵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个地方。

　　“我去钞关办点事，路过这里时，恰好看到你正托着只猫，蹲在路边愁眉苦脸。”

　　“愁眉苦脸？我有吗？”

　　昔颜使劲抽了抽鼻子，不服道：“不应该是满眼希望，奋力营救小猫吗？”

　　看着昔颜一脸认真的神情，联想到刚刚还在撇嘴掉眼泪，顾洵还是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男儿有泪不轻弹，你倒挺爱哭的。”

　　“我只是舍不得一个小生命，就这样从我的眼前消失。”

　　小猫虽然醒了过来，看起来依旧很虚弱，乖乖躲在顾洵怀里。

　　昔颜说完，又伸手去摸摸小猫，却发现它的身体在微微发抖。

　　“咪咪，不怕不怕，遇到了我，你的好日子就来了，以后有我一口吃的，就有你的一口。”

　　“你怎么还会救猫？”

　　顾洵好奇半天，终于开口问道。

　　“我大学……下大雪的时候，遇到过一只冻僵的小猫，也是这样救回来的。”

　　“按肚子？”

　　顾洵更加好奇昔颜刚才救猫时，那奇怪的手法。

　　“确切地说，是按压胸口，帮助它的小心脏重新跳动。”

　　顾洵头一次听说这种奇怪的方法。

　　不比现代，有宠物医院，这只猫也不知需不需要打针、做驱虫。

　　既然救了，就要管到底，昔颜决定先把猫抱回小食堂，观察看看再说。

　　“大人，我想把它带回小食堂养，行吗？”

　　没有收到顾洵的回答，昔颜又补充道：“我会把它先隔离养在后门那里，不接触小食堂的食物，保证大家的饮食安全。”

　　“可以，先回去吧。”

　　顾洵点点头，单手抱猫，又用另一只手扶起昔颜。

　　没想到昔颜刚刚站起，膝盖突然一弯，若不是顾洵扶着，就差点摔倒在地。

　　心肺复苏果然是个体力活，昔颜刚才一个姿势的按压了这么久，手臂都直了，手指也酸了，加上紧张，这会儿腿都软了。

　　“你可以走路吗？”

　　顾洵低头问向昔颜。

　　“可以，没关系，缓缓就好了。”

　　昔颜扶着顾洵一只手臂，还不忘提起没打成酱油的坛子。

　　就这样，两人慢慢走着，回了县衙。

　　晚饭过后，昔颜收拾完小厨房，就去照顾小猫。

　　担心小猫到了新的环境会应激，昔颜没敢给它洗澡。

　　只用了微微潮湿的布，擦了擦小猫的脸颊与爪子。

　　从隔壁邻居家借了些羊奶，昔颜将奶煮沸后凉凉，端给小猫喝。

　　仔细观察小猫后，昔颜估计它应该不超过一岁，目前还是一位小朋友。

　　虽然天气不冷，昔颜怕小猫没有安全感，还是在木板搭的简易猫窝里，给它铺了块粗布小垫子。

　　刚才只顾着救猫，没来及仔细端详。

　　昔颜这才发现小猫虽然脏兮兮的，贴近皮肤的毛却是雪白的。

　　最神奇的是，小猫的眼睛竟然是一黄一蓝，天生异瞳！

　　看着小猫可以自己去舔羊奶喝，昔颜的心终于放松下来。

　　知县宅的书房里，陈思正在帮顾洵研墨。

　　“大人，您今日去钞关了吗？”

　　“去了，但路上遇到点事，又回来了。”

　　“哦，那需要我去杜主事那边说一声吗？”

　　“不用了，明日一早，处理完公务，我再去一次，应该也不耽误。”

　　陈思点点头，继续为顾洵研起墨来。

　　次日清晨，天空有些阴，太阳也躲在云彩后面不出来。

　　昔颜早早起床，洗漱完，右眼就一直在跳。

　　昨晚明明睡得挺好呀，不管了，昔颜决定先是去看后门那里的小猫。

　　猫窝里，小猫睡得很好，估计也是个白天睡觉，晚上精神的主儿。

　　昔颜放心回来准备早饭，可早饭吃完，右眼还是在跳，跳得她有些心烦意乱。

　　算了，昔颜准备出门，先把昨日没打的酱油打了。

　　谁知刚走到县衙门口，就看到有几个脸生的人站在门房，等着见顾洵。

　　其中一个布衣短打的中年男人，黢黑的脸上显着油光，身上也是一股子浓重的油烟味。

　　昔颜暗想，凭这味道，莫非此人也是个厨子？
　　古代没有抽油烟机，长期浸于厨房身上自然会带着些油烟气味。

　　昔颜开始庆幸，她目前只干了几天厨子，要是身上也是这种味，真是无法接受。

　　正想着，昔颜就看到顾洵远远地朝门房这里走来，身后还跟着陈思与周成。

　　“顾大人好！”

　　门房等候的几人中，一位看起来像是个小吏打扮的人，顾洵还没到跟前，便早早地作起了揖。

　　“客气，诸位请到清风堂喝茶、稍坐。”

　　顾洵做了个请的手势，一群人立刻跟上，包括昔颜眼中的那个厨子。

　　昔颜十分好奇这些人到底是来干吗的，待一群人走远后，提着酱油坛子的昔颜，也悄悄跟了过去。

　　清风堂入座后，为首的小吏向顾洵一一介绍了来人。

　　这些人均是钞关的官吏，还有一位从京城来的厨子。

　　“顾大人，杜主事早就担心您到了这千里之外的清渊县，吃不习惯，专门安排了京城的厨子，过来伺候您的餐食。”

　　端起迎客茶，为首小吏用碗盖撇了撇浮在上方的茶叶，轻尝一口，等顾洵回应。

　　“有劳杜主事挂念，晚辈在此谢过。”

　　顾洵朝着钞关方向，虚作一揖，又道：“原本昨日我是要亲自去钞关，感谢杜主事盛情的，奈何突然来了急事，耽搁了。”

　　“没关系，杜主事今日特意安排我们把厨子送过来，就是希望顾大人能早日吃上可口的饭菜，以解思乡之情。”

　　顾洵再次抱拳感谢，又用略带歉意的口吻，说道：“赶巧收到杜主事消息时，县衙小食堂已有了位厨子，原本衙门里人就不多，一个厨子也足矣了。”

　　“是那名仵作吗？他这么快就回来了？”

　　为首小吏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

　　“不是他，是新来的一名厨子，也签了契约，不好再换人了。”

　　“那这事……”

　　为首小吏两眉一皱，对成个八字，作难为情状。

　　“我原本计划今早处理完公务，就专门去向杜主事表达谢意，既然你们来了，不如我们一同回钞关，你也好交差。”

　　“呵呵，顾大人有所不知，杜主事今日并不在钞关，而且主事临走时，特意交代我务必把厨子送到。”

　　为首小吏，脸上阴晴不定，腔调也没有刚才好商量了。

　　“多一个厨子也没关系，如果县衙银钱紧张，他的工钱，钞关可以出，顾大人您看如何？”

　　顾洵面上波澜不惊，他身后的陈思倒是有些忍不住了。

　　这哪是好意怕顾洵思乡，分明就是不管对方愿不愿意，强塞个厨子过来。

　　而且这所谓从京城来的厨子，单从样子看起来，就不如昔颜做的饭好吃。

　　短短一小会儿，陈思已经向那个小吏和厨子，送出去无数眼刀，希望他们快点退退退。

　　“我看，不合适。”

　　顾洵口气平静，听不出任何情绪。

　　“那要不这样吧，就这么回去，我们确实难以向杜主事交代。”

　　为首小吏眼睛骨碌一转，又想了个新的法子。

　　“不如让两位厨子比试一下厨艺，若失败了，我们心服口服，回去也好跟杜主事交差了。”

　　小吏看向顾洵，嘴角露出一丝冷笑。

　　“顾大人，意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