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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重逢之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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埃拉伊达·梅宁格恩被班吉克斯起诉，那天的审判过程我却没有去看。
这也不能怪我，虽然班吉克斯同意我继续在检察官办公室多逗留一个月，但官大一级压死人，何况那个人还是首席法官。
沃尔特克斯在开庭前将我叫了过去。
首席法官的办公室很气派，完全是按照沃尔特克斯的心意装修。巨大的齿轮与时钟正如他曾向我提过的愿景，经过精密的计算而严丝合缝，依照沃尔特克斯的期望数年如一日地平稳转动。时不时冒出来的神秘白鸽多少缓和了这里无处不在的威严感。
可以看出沃尔特克斯是在百忙之中抽出时间来关心我的学习情况。因为我在首席法官的办公室里待了两小时，直至我从茫茫一片的书架上随便挑了几本书看完，他才赶到现场。
沃尔特克斯惯例先看他的怀表：“迟到了两小时一分五十八秒，真是抱歉。”
“沃尔特克斯阁下临时把我叫来，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吗？”
“再有一个多月就要举行国际科学搜查大讨论会了。”沃尔特克斯还没放下他的怀表，“Miss.克莱因，你考虑得如何？”
考验的计时开始了。
“——如果您有这个意向的话，”不管是什么时候，沃尔特克斯带来的威圧感都很强，“我想在「首席法官」处精进本领。”
“八秒。鉴于你们东国人一贯的礼数，果断给出回答的时间……这份作为法官决断力，合格。”
克莱因需要的不是某一点的专精，而我也不是对那些方面特别有天赋的奇才。
“大讨论会安排在世博会结束后，目前各个国家的代表都在赶往伦敦的路上。想必你也能受益颇多。”
沃尔特克斯状似无意地提到：“我们同样向克莱因王国发出了邀请，不过那边说有你就够了。真可惜，我还想见识一下传闻中的灵媒是什么样的。”
……
沃尔特克斯旁敲侧击地问过我：“我记得克莱因女王是答应了我们大英帝国的某个条件，换来了提供给你的丰厚资源……我当时也在场，听得很清楚。条件是一定次数的灵媒。”
我没听克莱因女王说过这方面的事情，所以绝不会是让我灵媒。
“我并不了解克莱因的灵媒。”我果断与克莱因灵媒切割，“您应该知道我不是克莱因女王所出，不具有继承王室秘术的资格。”
因为我是仓院流灵媒师，不是克莱因流灵媒师。但外人不知道灵媒是流淌在血液中的传承，我这么说只会让他们以为灵媒是一种可以学习的秘法。
……
本来就是我自己求班吉克斯多收留我一个月的，但不到两周，我已经被迫做出了选择，从常驻检察官办公室变成了行踪成谜的首席法官弟子。
沃尔特克斯很在意时间，也有极强的时间观念，却总是因为各种各样的理由迟到。我告知他关于未来深度学习方向的事情用不了多久，前面白白等待他的两小时才是真的浪费。
至少我没赶上梅宁格恩的审判。
法警告诉我，陪审团在开庭不久后，甚至没等检方举证完毕就全体一致通过了无罪。他们说班吉克斯据理力争，就像是发动最终辩论的律师。在检方举证完毕后，陪审团的意志仍没有丝毫改变，法官也不得不落槌宣判梅宁格恩无罪。
我思索片刻，跑去首席法官办公室抓了一只鸽子。
班吉克斯似乎想说我回来了，在看见我显得鬼鬼祟祟的举动时，绕到嘴边的音节又换了一个，“你背后藏了什么？”
我笑着将鸽子捧到班吉克斯面前，然后立即松手，“Surprise！”
振翅飞翔的白鸽紧急刹车并转弯，头也不回地逃出检察官办公室。
我看见亚双义一真按在剑柄上的手蠢蠢欲动，几度想把剑拔出来。
“……梅尔维尔，你——算了。”班吉克斯叹气。
这下办公室里的氛围就没有我进来时那么沉重了。
“怎么样，我从首席法官办公室拿来的特殊礼物。不过那是恭贺我自己的礼物。”不知为何，我有一种理解了福尔摩斯的心情，“很惊喜吧！”
班吉克斯平淡地陈述：“是惊吓。”
我的话题迅速跳跃：“我听说了，梅宁格恩最后的判决。”
“还没有结束。”一提这事，班吉克斯的眉头便不由自主地拧紧，“我迟早会再抓到他的把柄。”
“那下次就交给我好了。”我轻快道，“今天跟沃尔特克斯卿商量了我的留学事宜，我打算回克莱因教出一批优秀的法官。”
尽管用脑子稍微想一想就知道，法官的位置可不是儿戏，我在说些不可能的事情。外国人当英国法官的场面恐怕只会在梦里出现。
我觉得班吉克斯可能很想说「克莱因的司法未来有你这样的法官已经完蛋了」这句话，但他克制住了自己。
亚双义一真开口：“不是还有半个月吗？”
“我倒是想待久一点啦……世博会那边的工作完成得七七八八了，沃尔特克斯卿现在叫我过去也没什么要忙，但十一月月初有一场重要的会议，我需要充分的准备。”
我真情实感地猜测：“无名师弟，你终于明白我是这里不可或缺的存在了吗？”
“不可或缺的存在应该是班吉克斯卿的葡萄酒才对。”亚双义一真十分欠缺风情地回答道。
我非常失望：“哦。”
“我的心里确实存在一些困惑，想向莉法师姐请教。”亚双义一真又说，“但我并没有找到合适的时机。”
听到关键词的我顿时精神了。这还是亚双义一真首次亲口承认我师姐的名号。
我急忙澄清：“我随时有空。”
亚双义一真却说：“不，不是这样的问题。或许，在我记忆恢复之后……”
在决定跟着沃尔特克斯学习的时候，我的时间安排就不属于我自己了。我来班吉克斯的办公室也只是为了道别。
我到底没有白来一趟。
因为班吉克斯对我说：“谢谢。”
……
伦敦世博会在十月份如期举行。沃尔特克斯很大方地表示为我在这段时间可以好好歇息，国际科学搜查大讨论会的准备已经不用我再忙了，但如果我自愿加班那就是另一回事。
“对了，你应该还不知道。”沃尔特克斯叫住正欲直奔世博会场地的我，“现场有一处被苏格兰场封锁了。如果你对这两天正在审理的案子有兴趣，我可以允许你出入搜查。老规矩，结案后要交报告。”
我才刚从艰苦的社交场合逃离，只是两天没有关注伦敦的新闻，好像又发生了什么大事。
世博会现场还能出现命案，这无疑是能撼动伦敦治安的重要案件，保不准有游客知道后连夜买票回家回国。
还是去看看吧。
“……总而言之，我知道的事情就是这些。”格雷格森吃着炸鱼薯条，“别的情报就只剩下那个辩护人了。”
我左看右看：“吉娜呢？”
格雷格森给我指了方向，“她带着托比在现场搜查。虽然听上去是个不靠谱的方案，但我还是挺希望那只狗能起点作用。”
尽管世博会现场发生了命案，但最初的定性并不恶劣，放眼望去，四周皆是人山人海。
我在意的还是这起案件的人员构成，这实在是非常微妙。
死者埃拉伊达·梅宁格恩，曾逃脱法庭制裁的犯罪组织核心成员。看来他也没躲过死神的诅咒。
被告本杰明·多比恩波，据说是班吉克斯学生时代的同学。
检察官自然就是班吉克斯了。格雷格森说直至庭审结束前他都在维护多比恩波的理论……我多少能理解班吉克斯不想有他人接手自己朋友案件的心情。
辩护律师成步堂龙之介，他那半年的辩护禁令终于解除，回归后的第一件委托又是和班吉克斯对立的法庭。而他的法务助手御琴羽寿沙都在上半场庭审的尾声重返伦敦。
班吉克斯和成步堂龙之介都在的法庭，死者和被告均是相关人士……我总觉得不会有什么好事发生。
我看到吉娜的绿衣时，她正追在警犬托比的身后，一人一狗眨眼间就跑没影了，速度比席卷过来的风还要快。
“啊，是莉法大人。”御琴羽寿沙都活力十足地同我打招呼，“好久不见！”
我挥挥手，“好久不见了，寿沙都。令尊的情况还好吗？”
“……这可能是一件很难说明的事情。多谢莉法大人的关心，父亲现在并无大碍。”御琴羽寿沙都回道。
“果然，你们两个站在一起才比较顺眼。这几个月在路边看见成步堂独来独往就觉得他少了点什么。”我见到他们两个，话不自觉变多了，“真羡慕啊，我也需要像寿沙都一样的助手，或者说我缺一个搭档。在沃尔特克斯卿身边学习还是不如班吉克斯卿那里轻松。”
至少我敢在班吉克斯面前说胡话，在沃尔特克斯面前就得深思熟虑、唯唯诺诺。
成步堂龙之介小声说：“这两人无论是谁，都明显和轻松一词有冲突吧。”
御琴羽寿沙都问我：“莉法大人还在沃尔特克斯卿那里学习吗？”
我解释说：“我后来转到班吉克斯卿门下修习了检察官方面的知识，现在是转回来了。”
聪慧的少女马上就理解了我的意思，她了然道：“所以，莉法大人未来是打算回国当法官。”
我们三人都是为了调查舞台装置上的巨大机器而来，登上台阶后却发现班吉克斯也在现场。
成步堂龙之介看到班吉克斯的瞬间就打起了退堂鼓：“我、我们回去吧。”
我听见御琴羽寿沙都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成步堂大人，你振作点！”
而此时的我已经快步走到了班吉克斯跟前。
班吉克斯已然学会了先发制人，“你怎么在这？”
我反问：“我为什么不能在这。无名呢？”
“我让他去办点事，一会就回来。”
说这句话的时候，班吉克斯的脸色变了。我回头一看，是法务助手带着终于做好心理准备的辩护律师过来了。
我自觉地留出给他们的交流空间，在一旁蹭听案件情报。
克里姆特·班吉克斯，教授，还有教授的蜡像被盗……
全部都是重量级。
这名真凶还真是不得了。
就在我思考凶手偷盗教授蜡像和本案的被害人、教授一案有什么关系时，又有人踏上了这层舞台。
亚双义一真携着班吉克斯需要的案件资料上来了。他斗篷披得依旧严实，见到我也只是轻轻颔首以表招呼，全程保持一言不发的状态完成了资料的交接。
直到我听见御琴羽寿沙都的喊出了他的名字。
“一真大人！”
我的第一反应是——
这下真的全是熟人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