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山月》桑野行舟

34、造势

　　“你们这些土匪，想做什么？”许大人怒吼，“要杀要剐你们就动手，我要禀告皇上，要了你们的命。”

　　张为掏着耳朵，很是无奈，自从把这几个老头救了，把他们关在这屋里，他已经解释了很多次。

　　“大人，我们真没要杀你们，我们是救你们，是救，懂吗？来来来，我给你写一下，”张为拿着刀在地上写出个救字，指着它跟那几个老头道，“看到没有，救！”

　　那几个老头还是不相信，缩成一团蹲在角落里，却依旧梗着脖子叫道。突然，门被打开，看到又有一群人进来，他们立即不说话了。

　　看到宋凝和邓头他们来了，张为终于松了口气，对着宋凝有些委屈：“宋老板你们可终于回来了，交给你们了，邓头，快走快走。”

　　还没反应过来的邓头就被张为拉走，宋凝示意其他人也出去，只留下顾川安排的那几个人。那些老臣看着宋凝一小姑娘，却也是个土匪的打扮，但是她身后那几个，他们是记得的，那不是护送他们的人吗？

　　“几位大人受惊了，我叫宋凝，受顾将军之托，特去拯救几位大人。”宋凝也不嫌弃，直接坐在地上，跟他们面对面，见他们眼里有疑惑，宋凝把怀里顾川的信递给他们。

　　他们接过信，顾川那一手的字龙飞凤舞的，他们认得，而且信最底下还有顾川的盖章，这信确实是顾川写的没错。看完之后，他们互相看了眼，却没想到会是这样。

　　宋凝见他们这样子，心里知道他们已经知道了大概，她道：“顾将军以退为进，给你们下药帮助那卫明是假，实则将你们从皇都救出是真。但那卫明不会放过你们，所以他让我们帮忙，这几位也是他安排在路上护佑几位大人周全的，我想大人不久之前也看到那些黑衣人了吧。”

　　“可是，那顾川自从娶了那卫明的女儿，便逐渐沦为卫明一派，他为什么要救我们？”许大人不相信。

　　“因为堇朝的百姓。”

　　宋凝向来觉得与其说一道万，都不如亲眼所见。那晚过后，她便不再纠结怎么跟这些老臣解释缘由。小包回来后，他们是认识小包的，只是见着了小包都有些讶异。

　　小包与他们同僚一场，跟他们说起话来比宋凝他们顺畅得多，自然也是小包带着他们去那些安置点，让他们亲眼看看如今那些百姓的生活。

　　起初许大人这些老臣也不信，这些人无非是宋凝他们这些人假扮的，宋凝他们也不反驳，只是带着他们去了更多的地方。

　　直到他们亲眼看到那些百姓如何在重赋重刑之下艰难的活着，那些人跪在他们面前求着给条活路时，他们才终于明白过来，眼下的堇朝并不是他们在朝中时那个所知道的那个堇朝。

　　这些老臣也是一心为国为民，却不知自己居于高位太久，未能看到百姓的真实情况。被卫明他们一手遮天，蒙蔽了皇都上上下下，但他们也从未怀疑过，亲眼去到民间来看看。

　　如今看到那些百姓衣衫褴褛，哭着求着他们，他们也再没忍住，老泪纵横。

　　“卫明你这狗贼，你伤天害理，死不足惜啊！”

　　小包一群人默默站在他们身后，听着这些老臣哭得如此伤怀，小包叹了口气心想，这堇朝有他们还能守住，如今没了，也守不住了。

　　他们回到了安陵，也不再对宋凝他们抱有敌意，虽然他们还不能放下身段，跟土匪为伍，但是能够为那些百姓做点什么，他们还是愿意的。

　　“说吧，你们想让我们这些老骨头帮上什么忙？”

　　他们也不傻，宋凝带人救他们，虽说是顾川指示的，但是后来周寒带着他们一遍又一遍的去见那些百姓的现状，这些都是有目的的。

　　宋凝给他们都倒上了酒。

　　“周寒先敬各位大人一杯，”小包端起酒，朝他们一拜，随后饮尽，才道，“不瞒各位大人，朝中政权如今被卫明把持，皇上只是卫明操纵朝政的一粒棋子，如今是因为顾将军还握有兵权，勉强能跟他持衡，但是一旦这个平衡被打破，那将国不复国。”

　　“而朝中原还有你们这些大臣，如今也被卫明陷害被迫归老还乡，而顾川也被迫娶了卫姝，这平衡已经开始渐渐趋向于卫明那边。而周寒再此想请各位大人帮个忙，你们在朝中多年，必然知道那卫明的一些事。希望你们能写下来，做个信证。”

　　许大人与其他几位大人互相看了一眼，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其中张尚书道：“没用了，如今那朝中都是卫明的走狗，就连顾川，那卫姝已有了身孕，他如今为他孩子着想，也不会冒这个险。”

　　宋凝本来就有些头晕，如今手一抖，酒坛子没拿稳，应声摔倒在地。桌上的人都看向了她。

　　“不好意思，你们继续。”宋凝抱歉的笑了笑。

　　小包见她脸色有些苍白，微微皱了皱眉，但宋凝很是轻微的摇了摇头。

　　“既然这样，那也劳烦大人们也写下顾川的，两个人都写，只要各位大人能够写下便可，后面的交给我们。”小包虽然有些担心，但宋凝不说，他也明白现在最重要是把这些老臣拉拢在内，便继续跟他们说道，“各位大人写完后，为安全起见，大人们先留在安陵，等一切都结束之后，再送各位大人回家乡。”

　　“那两人都写，送到朝政还有用吗？” 他们不解。

　　小包点头，很是肯定。

　　看小包这个反应，他们就算不愿意也得同意小包这个做法，那个卫明做事滴水不漏，他派来的那些杀手没有回去复命，他就知道会出了问题，肯定会派人到登州以及他们的家乡去调查。但是。

　　看出了他们脸上的担忧，小包道：“各位大人放心，你们的家人，顾将军早已经安排人送到安全的地方去了，等到事成之后，你们便可见面。”

　　听到此话，他们才松了口气。这些天一直以来心里堵着，闷的很，他们年纪也大了，却死前都得操心。他们也算是知道为什么要写顾川的了，这是为了消除顾川的嫌疑。

　　小包看他们神色缓和了些，也不着急催促。跟他们道别：“各位大人早些歇息。”

　　离开后，小包便问宋凝：“我去叫大夫。”

　　“不用，就没睡好，回去睡一觉就好了。”宋凝拉住他的手，让他别去，“陈大人那边怎么样？”

　　小包见她走路有些晃，便蹲下来将宋凝背上，道：“他说需要他的时候，他会站出来。”

　　“嗯。”宋凝应了声。

　　两人都没再说话，小包听到背后宋凝逐渐平缓的呼吸，知道她是睡着了。回到陈大人府内，就碰到了阿言。阿言看到宋凝睡着了，便要将她接过来，小包比了个嘘，他轻手轻脚把宋凝放到床上，阿言帮宋凝盖好了被子。

　　“阿言，平时大凝睡觉怎么样？”一出门，小包就把阿言拉到一旁，他看了眼宋凝屋子那头，压着声音问。

　　阿言想了想，道：“小姐这几个月都比较晚才睡，但是我每次进去看了，她都睡得挺好的，怎么了？”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大凝最近脸色不太好。阿言你明天去药铺抓些安神补眠的药，也去买几只鸡回来，给大凝补补。”

　　“嗯嗯，知道了。”阿言点头，想起什么似的，“对了，陈大人叫你过去，说是有事找你。”

　　小包走后，阿言脸上立刻出现了担忧，她悄然走到宋凝的屋子，靠在那边听着声音。她突然有些害怕。

　　五天后，那些老臣交给小包厚厚一叠纸，上面满满都是关于卫明和顾川两人如何祸乱朝纲，摆弄朝政，搅弄风云的罪状。

　　小包对他们行了礼，很是感激。他有想过这些大臣可能会帮助，却没想到确实这么详细。

　　“多谢各位大人相助，小包无能，替那些百姓谢谢各位大人。”

　　“死之前还能有点用处，也对得起列祖列宗，堇朝百姓了。”他们无奈，却也只能这样看着这堇朝烂下去。如今还能看到有心系百姓，愿意豁出性命帮着无药可救的国，也算是看到了一点希望。

　　小包拿着这些纸张回去，便让人把关于卫明的那部分抄写出来，能抄多少便抄多少，将顾川的那部分改成宋凝所写的，关于堇朝皇帝的那些罪证，足足写满几箱子。

　　随后宋凝让邓头他们带着人到堇朝各地，将这些纸张散发出去。他们要借此造势，至于那些大臣写的。

　　“你这一路，可要小心，我和燕儿在家等你回来。”陈夫人抹着泪，一脸不舍。

　　陈大人看着宋凝他们，嘱托：“麻烦你们照顾好夫人和燕儿。”

　　说完，他便跨上马，朝皇都方向而去。

　　望着陈大人离去，陈夫人再也忍不住，靠在宋凝怀里哭起来，燕儿也撇着嘴，小包将她抱起来哄着。

　　这些信将由陈大人送上朝廷，到时候那卫明定不会放过他，陈大人的命靠顾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