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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番外 ...


  •   谢妤桐即将八岁了,非常乖巧,长得清秀可爱。假期她常跟妈妈四处去旅游,得益于妈妈的这个爱好,她在学校的小朋友们中间享有极高的威望,因为每逢老师布置看图写话,她总能写出海量新奇的见闻和独特的经历,去过的地方之多,也是小伙伴们望尘莫及的。

      又是一年寒假到了,考完试她收拾课桌时,有两个要好的同学围过来,带着点艳羡之情问:“哎,谢妤桐,你放假又会出去玩吧?”

      小小的谢妤桐长发刚长到胸前,软软地垂在那儿,她抿了抿小嘴说:“可能会。”其实已经确定了,她不想让朋友听完不高兴,就说了模棱两可的答案。

      同学说:“哇,我就知道,你也太爽了吧,我爸妈又让我报班,每天就是卷子卷子,写得好再奖励一张卷子。我想和你换个爸妈。”

      另外一个同学是谢妤桐的小小崇拜者,听不得这种话,嘴巴又厉害,和先前那一个说道:“你想得挺美,就算谢妤桐和你换爸爸妈妈,那你爸妈也会带她出去玩呀,这不是爸爸妈妈的问题,你如果每次也像她一样考第一名,你爸妈也早不安排你补习了,补习班那么贵!”

      被刺伤的小朋友哼了一声,指指谢妤桐的脸:“她出去玩又怎么样,考第一又怎么样,她还不是不开心,略略略略。”

      “你们不要吵呀。”事主这时候发话了,“我给你们带礼物,谁吵谁就没有哦。”

      两个小朋友立刻变脸,冰释前嫌手拉手齐声说:“真的吗?我们很好的。没有在吵。”

      “当然啦。我不骗人。”谢妤桐和他们点了点头。然后她背着比身体还大很多的书包,慢吞吞地离开了教室。校外不远处的马路上妈妈坐在车内等她。

      和妈妈打过招呼,去打开后座的车门,坐到安全座椅内,又系好了安全带,她还是保持闷闷的样子。妈妈问她:“桐桐,有心事啊?”

      “没有。”后排的小姑娘撅着嘴说,“你不要担心,我就是刚考完试有点累。”

      妈妈从后视镜里看她一眼,抿嘴而笑。喜怒形于色的小屁孩,偏偏又在乎别人担不担心。那点考试她哪里会放在眼里,再考两天也不够她发挥的。是因为姐姐刚结婚没多久,她还不适应家里突然少了个人。送完姐姐出嫁就一直都有点不大乐业,觉得外人把家庭成员抢走了。她很不理解干嘛自己的姐姐要去别人家住。

      前几天半夜,已经睡了她又爬起来,跑到客厅跟妈妈说,“爸爸不应该把姐姐的屋子改作健身房。万一姐姐想回家住了怎么办?”撺掇着妈妈再和爸爸商议一下。

      她虽然有点闷瓜特质,不太对人直接表达感情,可其实对人的依赖性非常强,也容易眷恋身边熟悉的事物,每次跟妈妈去外面旅游,别的都可以不带,一定要带家里用旧的枕巾,铺在酒店的枕头上才可以睡得着。

      这次回家就忙着打包行李,她果然郑重其事地把自己的小枕巾拿过来,折叠好悄悄塞进行囊的侧翼小包里。妈妈看得好笑,不去戳穿她,问:“有没有想买的东西?先写下来,免得到时候忘记。”

      谢妤桐歪着脑袋想了想,说:“没什么特别要买的吧,给我的朋友带点礼物就行了。看到再说。”

      爸爸工作走不开,只有当教师的妈妈,同样放寒假,带着谢妤桐踏上旅途。出发前她们还特意去爸爸的工作单位一起吃了顿饭。爸爸叮嘱她们路上小心,祝她们一路顺风。

      娘儿俩每次出行的路线选择,北上南下东进西行四个方向,抓阄决定,这次选到了北上。所以她们的包里就塞多了几件棉衣。

      到达天津站的时候,小小的谢妤桐看得眼花缭乱,将本来就很大的杏眼瞪得更大,注视绚烂的人间烟火。她吃了一种巧克力豆子特别美味,就跟妈妈说,买这个送给两位朋友。

      妈妈说:“可是这个不是天津的特产呀?”

      她摇头:“我只给他们带我觉得好的,不一定要特产,特产他们自己以后也可以买。”

      妈妈从善如流,折返打算替她买多几份,谁知道回去一看,刚刚那个小摊已经不见了。四下里卖什么的都有,就是没了她心仪的那个小豆子。她从兜里掏出来,只剩两小包了。先前买的也不多,品尝一下而已。

      她很是遗憾。

      妈妈摩挲她的头顶,安慰她:“不要紧,宝宝,我们明天再来这里看看,要是没有,后天再来一趟。不然从网上买。”

      事情不尽如人意,卖小甜豆的老板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妈妈问了周遭的商家,说没见过那个人。可能是过路的行商。

      没商标,网上搜出来的压根牛头不对马嘴。
      乐观的妈妈也难得地感到一点挫败,坐在饭馆的桌旁默然不语。谢妤桐又反过来劝母亲:“没关系,我还剩两包,给他们一人一包好了。”

      妈妈微笑起来,说:“明天崽崽你生日,咱们去庙里拜拜。”

      谢妤桐知道必不可少的就是这个活动,她早早睡觉,第二天一大早醒来,洗漱完毕,妈妈还给她把头发洗了一遍,吹干了。因为妈妈在这些事上很虔诚,说进庙要收拾洁净才可以。

      她顶着蓬松的头发,眨巴着大眼睛,妈妈看一眼,欢喜得在她脸颊上亲了又亲,“这小脸蛋,长得可真好看。”

      谁知临出门前,谢妤桐松动的犬齿突然掉了。妈妈恭喜了她,说每换一颗牙,也就是离长大更近一点。

      长大固然很好,但谢妤桐有点接受不了这个新形象,暂时不习惯,她就把原本不愿戴的防寒小口罩戴上了。是荷叶边的纯白小口罩,棉布材质,软软的贴在脸上很舒服。

      进寺院拜过神佛,妈妈照例要和庙里的大师傅有很多话相谈,她抽了签,听师傅详细地解签。谢妤桐听那些晦涩难明的语言听得怪不耐烦,就和妈妈说好,到寺庙的院子里玩耍一下。这庙仅有一个出口,要想出去必须经过妈妈所坐的位置,庙里香客也少,妈妈也就没有太担心,但是嘱咐她不要走太远。

      她答应了,一走一走,走到寺院尽头的一棵大树下。

      好巧不巧,就见一只小小鸟从窝里栽下来,哀叫了两声。小小的谢妤桐走近一看,小鸟崽很多羽毛没长出来,浑身露着光秃秃的皮肤,这样是不会飞的。

      谢妤桐蹲在那里,眨巴着眼打量了一会儿,小心翼翼地把它捡起来托在手心里,看它绛红色的小身子和嫩黄的鸟喙。它扯着脖子撕心裂肺地惨叫,她于心不忍,抬头望了望树上的鸟窝。

      这鸟爸鸟妈心很大,窝建得并不算高,是在最低的一处枝桠那儿筑的巢,要是来个高个子的大人,也许一伸手,一踮脚,就可以把小鸟送回家了。

      可她不是,她实在太矮了,不但不是高个子的大人,在小朋友中间目前也算小矮子。附近也没看到梯子,要想把鸟送上去,就只能通过爬树这一种方式。平素她的个性喜静不喜动,从未练习过,但没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跑,往日看她的小伙伴们爬树爬栏杆,仿佛并不难。

      她把小鸟托在手心,就立马实施计划。一开始爬的那小段距离,还别说,真有点感觉,一下子觉得鸟窝近了不少,她自满起来。

      谢妤桐的人生就是这样,一旦高兴,一旦得瑟,立刻就要乐极悲生。

      果不其然,就在她擦擦额头冷汗的刹那,双腿一个没盘稳,呼啦啦似大厦倾,人就从树干中段摔落下来。她怕妈妈听到会担心,咬着下唇没出声,可是小腿擦伤了,手背也伤了,因为还尽力托着小鸟,就只能用手给它当安全垫子,手上的皮肤被水泥地摩擦得火辣辣的,疼。

      她躺在地上起不来的时候,看到有一双修长的腿朝她踱过来,她首先看到人家的鞋子,是尖尖的高跟鞋,比妈妈鞋柜里的都要精致些,因为鞋面点缀了一圈亮晶晶的钻石。循着鞋和腿往上看,她看到个一脸冷漠的女人。很漂亮,很高雅,但是浑身透露出一股冷飕飕的凉气。

      “姐、姐姐。”
      谢妤桐喊人了。妈妈要是听见会很惊讶。她以个性奇闷著称,别的小朋友嘴巴都甜,见人就打招呼,只有她,不喜欢的人坚决不肯叫,被批评也于事无补。现在对陌生人开了口,称呼也很礼貌,妈妈知道,恐怕要赞许她进步了。

      冷漠的女人蹲下,把她从地上扶起,让她由四仰八叉躺着改为坐起,替她拍了拍身上的尘土,问:“你做什么?”

      谢妤桐双手捧着小鸟递给她看,“想把小鸟送上去。”

      女人垂眸看了一眼,哂笑:“这么丑的玩意,你为了它,摔了这么一大跤?你是猪吗?”

      谢妤桐脸红了:“可是它,很可怜嘛。”

      女人略侧了侧头,看了看她小腿上的伤。

      谢妤桐灰色小裙子下穿了一双白色的打底裤袜,小腿部位渗出来点点斑斑的血迹,虽不严重,可是印在白布上,有点子触目惊心。

      女人摇头说:“你比较可怜啦,笨蛋。”

      谢妤桐把小鸟举高一点点,请求她:“姐姐,你好高,帮我放上去,好不好?”

      女人仰头看了看鸟窝,又垂眸看着她,唇角不由上扬了两分:“不要叫姐姐,叫阿姨,就帮你放。”

      “可是你比较像姐姐。”她坚持。

      女人微笑了一下,没再推脱,从她手心里轻轻接过小雏鸟,站起来,果然一伸手就把鸟儿放了回去。

      她穿着贴身裁剪的藏青色西服,里面白衬衫最上边两枚扣子没扣,露出洁白而优美的脖颈。这样一伸展,整个姿态更是美不胜收。谢妤桐仰着小脸呆呆地凝望着。

      是小鸟的叫声把她惊醒的。
      女人过来后就吓得接近石化的小鸟崽回到窝里,又叽叽喳喳激烈地叫唤起来,并且还引起了其他几只小鸟的应和,也许当事鸟正在和自己的兄弟姐妹讲述适才这一段历险。

      送鸟归巢完毕,女人低头看一眼还坐在地上的小姑娘,问:“你怎么还赖在地上?自己站起来。”

      谢妤桐面露难色:“腿好疼啊,站不了。”

      女人嘶了一声,“真麻烦,你妈妈呢?”

      谢妤桐指指百米开外的庙宇。

      女人把她抱起来,冷冷一笑说:“送完那只小鸟,再送这个小人儿,我今天可是破了记录了。”

      谢妤桐没听到她在说什么,她光顾着仔细看眼前人的长相,看得小心脏扑通扑通乱跳,太美了!她不知为什么脸颊烫烫的,脑子乱乱的,轻轻叫了一声:“姐姐。”

      女人睨她一眼:“做什么?”

      “不要走那么快。”谢妤桐羞得低下头。

      女人却没有意会到她的意思,以为是别的原因:“这样你腿还疼?”

      谢妤桐干脆将计就计,说:“先站一会儿。”

      女人愣了愣,站住了,恰好在空旷的院子正中央,四处的风都吹过来,把她的长发拂动。

      谢妤桐炸着胆子,伸手替她把头发挽到耳后,又从兜里掏出来两个紫色的小包,撕开其中一个,拿出一枚小豆子,往女人嘴里塞。

      “……?你干嘛?”女人莫名其妙极了。

      “这个,好吃的。姐姐尝一尝。”谢妤桐期待地瞪大双眸,黑漆漆的眼珠亮得厉害。

      被投喂了食物的成年人用舌尖试了试嘴里的东西,点点头,“嗯,确实还可以。”

      谢妤桐好开心,把拆开了包装的豆子和一包还没拆开的,都放到她西服口袋里,“送给你。”

      女人勾着嘴角笑了笑:“这样的东西,我可不稀罕。”

      “那,姐姐,你等我长大。”谢妤桐觉得自己今天狂野极了。

      “等你长大,又怎样?”女人也觉得自己难得地有耐性。

      “嫁给你。”小女孩儿说完,脸刷拉拉红到脖子。

      女人似笑非笑说:“这不太好吧。”

      小女孩信誓旦旦道:“你放心,我会很漂亮的。”

      女人正要说话,小女孩扯下口罩吧唧一口,亲在她的左脸颊上,正诧异到不行,又是吧唧一下,另一边也挨了一口。这还不算完,亲完人那一小只就要逃了,从她的怀抱里挣脱,下地,转身一溜烟跑得飞快。

      “我居然……”被一个小孩子耍了。还被调戏了。女人哭笑不得地往寺院外面走。不远处有辆加长林肯在等着,车子后座坐着她的祖父,他烧完了香,先上车。

      她叫了一声:“爷爷。”

      景武德看一眼来迟的孙女,微笑道:“心情不错啊?看来拜神确实很好,很适合你。”

      景宴摸了摸脸,恢复了严肃的神色,冷着脸说:“不是拜神的原因,碰到个好笑的小东西。”

      景武德又问:“求了点什么?”
      趁她婚前带她回祖母的娘家参加个剪彩仪式,路过这寺院时,她忽然说,是1月19号,要拜拜。景武德自然知道拜什么。奇就奇在,少小时代带她去参拜神佛,她总装一副大人模样,冷着张冰块脸说:“你们光拜佛,不看佛经的吗?经书里说了,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若以色见我,以音声求我,是人行邪道,不能见如来。’你们尽管拜去,把头磕破,有一个算一个,全走错了路。”

      偏偏今天她起了心动了念。

      景武德没有不应允的道理。他可以说庆幸这孩子又有了点什么在意的。不然一直无欲无求,麻烦不小,心理医生都看不好。

      问了一遍没得到回答,他以为这个性高冷的女娃不肯透露,也不打算追问了,随她去。

      谁知过了好几分钟,景宴看着前方,以低沉而冷冽的声音说:“我求了佛祖,让她下辈子,一定要栽在我手里。”

      景武德分明听见,暗暗叹口气,看向窗外。

      旅途过半,景宴忽而察觉外套兜里什么东西黏黏糊糊的,皱眉一看,了不得,大概车内暖气开得太足,先前那小家伙塞的两包糖果,差不多全化掉了。渗出来的糖稀糊了她一口袋。

      可是景宴发现自己竟然丝毫不生气,意外地好脾气,把紫色的小包装袋拿出来,嗤笑着,纤长的食指和中指从其中捡出来一枚还没完全融化的,放进嘴里,闭上眼睛品尝,那只有小傻子才喜欢的,甜到发腻的味道。

      ——下辈子,也要来我身边,再与我相恋。

  • 作者有话要说:  小谢是见她一次爱她一次的水平。
    这个“与我相爱,为民除害”的庸俗小故事到这里也就讲完了。
    如果有看到这的小天使,祝你平安快乐每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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