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胭脂虎》纤纤之尘

31、巧施心计，除如花妾。

　　去看哥前，我本想回我屋里拿我的弓和箭，以前恼起来我常用它追着哥哥射耙子，想了想怕遇到贾琏，所以还是没去，只是到爹的书房拿了他那根常年挂在墙上做摆设的黑熊鞭。

　　揣在袖子里藏好，又整了整衣衫，这才朝哥和嫂子的院落走去。

　　院门口站着几个小厮，正屋的廊子下站着几个丫鬟婆子，都是往日熟识的人，见了我纷纷行礼，唤道，“姐儿过来了？”

　　秋水撩了帘子引我进去，嫂嫂正在一勺一勺喂哥哥喝着汤药。哥哥在她面前乖的像绵羊一样，虽然脸上贴着大大小小的膏药，但这无妨他含情脉脉的望着嫂嫂，夫妻俩伉俪情深恩爱无比的样子，让我突然想起来，哥哥虽然在外面花天酒地徘徊粉丛，但女人从不往家里带，向来是嫂嫂说什么便是什么。

　　有人说哥哥畏妻如虎，和着爹是神京城有名的“怕老婆”，我小时候也是这么认为，只不过这几年渐渐通了人事，其实什么才叫怕和不怕呢？在这男权至上的朝代里，若非爱且深爱，有哪个男人会唯妻是从？是因为当妻的太过厉害家世太过显赫么？公主嫁了人也要谨守妇道，妻的厉害，也是叫夫惯的。

　　这么想来，哥哥其实是爱嫂嫂的，爹也是爱妈的，所以，才纵容了她们的厉害擅嫉。

　　此时哥哥和嫂嫂眼中只有彼此，是以并未察觉到我的到来，秋水毕竟是个未嫁人的姑娘，见此情境已羞涩的别开眼去，倒是我，撑着下巴正看的津津有味。

　　如此又过了半晌，只听秋水轻轻咳嗽了一声，小声叫了句，“奶奶……”

　　静止的画面被打破，嫂嫂的面上有几分尴尬，我盈盈笑着朝她走近，不忘这难得取笑她的好机会，“呦？大白天的可让我瞧见了什么？如果不是秋水咳这一声，哥哥和嫂嫂这嘴八成就要亲在一起了，知不知羞？”说完还故意笑的令嫂嫂咬牙切齿。

　　嫂嫂也是个麻利的人，不恼反笑，“这夫妻两个大白天亲亲嘴有什么稀奇？你再晚些来我还要抱抱你哥哥呢！你若眼红嫉忌，现在回去抱抱姑爷也不迟，听说他现在也是病躺在床上，你不好好侍候着他，反到这来看人家夫妻恩爱，平白无故的打扰人家，你倒是知不知羞？”

　　我笑，“哪里能跟哥哥和嫂嫂比？我们都是夜里抱抱就算了，哥哥和嫂嫂是夜里抱不够白天里也要抱。”

　　这斗嘴显然有继续斗下去的势头，秋水一张嫩脸老早涨了个透红，觑着我们一个回合的尾声飞快插道，“奶奶，太医先嘱了这汤药得趁热喝才行，凉了就要散药性了。”

　　一句话成功将嫂嫂的注意力重新投在了喂药上，我清咳了一声，道，“秋水你先下去吧！”

　　秋水正巴不得如此，行了礼告了退，我才又对着嫂嫂道，“嫂嫂，你该给她指门亲了，脸皮这么薄，老这么禁不起玩笑又怎么得了？”

　　嫂嫂边喂哥哥喝药，边道，“最近正想着这事，你有什么合适的人选没有？”

　　我随便找了个凳子坐下，“稀奇了，嫂嫂自己的人要婚配，问我做什么？”

　　嫂嫂哼了一声，“我也就只是随口问问，本也没指望你能给我出些什么主意。”

　　若说我和嫂嫂斗嘴的功夫，那是一半一半。这么些年我和她磨嘴皮子的功夫是越发炉火纯青了，见面总是要斗上三斗，倒也极为有趣。

　　撇开这些不谈，嫂嫂进门这么多年，对我这个小姑子一直是极尽照拂，而我这个唯一的大嫂，虽然出身寒门却是一身傲骨，知道我最得父母叔婶喜爱，却从不对我曲承讨好，对便是对错就是错，不卑不亢的禀性，自然也是让我折服和喜欢。

　　见哥这个样子，我突然没了拿着他兴师问罪的兴头，又和嫂嫂说笑了一阵，才起身告辞。

　　等我回到我自己屋子的时候，平儿如儿意儿三个丫头都各自从家里回来了，问了贾琏的情况，已经喝了粥又重新睡下，我心里吁了口气，一宿未睡，这会儿松懈下来，倒有些疲倦了。隧蹑手蹑脚的进了门，见他在床上睡的香熟，便抱了床被子，就着炕床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这一觉就过了晌午，醒来的时候，贾琏正坐在桌前研究我那根顺手放着的黑熊鞭，见我醒了，粲然一笑，“睡的可好？”

　　我有顷刻的迷糊，顿悟过来便点了点头，“尚好！”

　　平儿听到屋里动静，在门外叫了两声便推门进来，服侍着我洗漱更衣，趁着贾琏不注意的时候，在我耳边悄声道，“庚儿在外头候着大半天了，像是有什么急事的样子，问他又不说。”

　　我知道庚儿找我是因为什么事，这猴崽子嘴巴一向紧的很，亲近如平儿对我，也从他嘴里套不出半句话来。

　　我身上穿的是一件藕色的窄腰长褂，配着白色裙子，在镜子里端相了端相，或许是因为往日大多爱穿艳色衣裳的缘故，总觉得今日过于清素了些，便又在褂子外面戴了根翡翠珠貔貅长链，合着貔貅下红色的穗绳，又在镜子里比对了比对，这才觉得稍为满意，起身往外走去。

　　贾琏此刻正在屋子里，可我和庚儿要谈的是极为私密的事，不好叫他听见，他不出去，便只有我自己出去说话了。

　　抬脚刚移了两步，便闻贾琏出声，“你上哪去？午饭都还没吃。”

　　“有些琐事，去去就来。”我随口搪塞，加紧了步子往外走去。

　　找了个幽僻无人处，我对着庚儿问道，“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昨晚的事姐儿大概也知道了，是和我接头的人派过去的人。他们根本不知道那女人是谁，跟咱府里有什么干系，也不认识仁大爷和姑爷，所以这才会打起来。”

　　我点头，着紧道，“这些我都知道，你拣紧要的说。”

　　“昨晚的事大人大概也知道了，但奇怪的是大人今天一早出门却不是去见那个女人，而是进宫去见今上。那女人昨晚受了惊吓，现在草木皆兵，听见风就是雨，更是缩在屋子里不出门。可巧的是昨天晚上凝香院突然走水，烧的正是她住的那栋屋子，她人虽然逃了出来，可凝香院个个打水的打水，救火的救火，一时也没人顾得上她，我们的人便趁乱把她给劫了。”

　　我扬眉，“弄死了？”

　　“没，不过肚子里那个可就保不住了，现今他们正绑着她往番外去，准备把她卖给那边的人。”

　　我忧心道，“她要是逃回来了怎么办？”

　　庚儿笑的有些恶毒，“孩子都没了逃回来又能怎么样？就算她逃回来了这一去一来也得几个月以后，几个月这么长的时间都过去了大人又怎么相信她的清白还在？”

　　“她若是真逃回来了，大人查起这件事又该怎么办？”

　　“不会的！”庚儿肯定道，“做这事的都是些初来神京的生面孔，事完了拿了钱又各自散去，我都没有出面，和我接头的人也没有出面，就算大人以后要查，也是没地方查下去。”

　　庚儿年纪虽小，但他的能耐我还是信得过，事情总算有了个比较满意的结局，我终于颔了首，可有件事却仍然是奇怪的紧，“这凝香院怎么就突然走了水？好巧不巧还就是她的屋子？会不会是和你接头的人派过去的人干的？”

　　庚儿笑道，“这事我问过了，绝对不是他们干的！我也正觉得这水走得有些太过巧了些。”

　　“你没叫他们去查过？”

　　庚儿摇头，“故意也罢，偶尔也罢，咱们操那门子心做什么？只要咱们的事办成了就行了。”

　　可不就是？我操那么多心做什么？现下我可以去妈那里邀功了，顺带能在妈面前好好夸夸庚儿，正想告诉他今早跟妈提的事让他高兴高兴，冷不防瞥到拐角立着的人影，硬生生将未出口的话又给咽了回去，改而唤了声，“二爷！”娘咧！他什么时候来的？来了多久？

　　庚儿也就顺着我的目光那么一瞧，随着唤了声，“姑爷！”

　　大概真的有半晌的功夫，他才应道，“唔！”

　　我见他目光直直盯着庚儿，真是眨也不眨一下，心下不安，刻意板着脸对庚儿道，“这没你的事了，你先下去吧！”

　　庚儿背对着他暗暗撇了撇嘴，这才道，“是！”便一路退了下去，然他走至贾琏身前时，却是挺直了身板挑衅的向他打量了一眼，尔后才踏着他的方步大摇大摆的离开。

　　我在旁看的真真切切，贾琏的眉峰微微跳动了一下，然最终隐忍了下来，只是眉宇间的几分怒气越发显露出来。

　　我突然觉得头痛起来，这两人的火药味儿这么浓，若真把庚儿带了过去，还不知道要怎样的翻天覆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