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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巧施心计,除如花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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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了我的院子,坐在炕上想了想,便叫平儿把惯常在我爹跟前侍候的信儿叫来见我。
五月里的天气,还算舒爽,我坐在外屋的藤椅上,不动声色的瞧信儿给我打礼。别看他一副老实巴交样,这几年在我爹手下当差,早已磨的比狐狸还狐狸,要想从他嘴里再套出些什么,就得从气势上先压住他,偏生这阵仗他是惯见的,这可不容易。
我瞧了瞧他的神色,故意沉着声道,“信儿,你可知我叫你过来为的是什么事?”
他见我神色不对,答的也小心,“姐儿叫小的自然是有事吩咐,小的不敢乱猜。”
“这话说的倒中肯!”我慢吞吞道,“人家都说嫁出去的女儿是泼出去的水,现如今我嫁了人,在这家里说句话也不顶事儿了,没准儿多说了几句你们背地里还要骂我多管闲事呢!”
好歹也是个听得懂人话的人精儿,信儿的神色拘谨起来,“姐儿这话叫人如何敢当?别说姐儿没出嫁前如何如何,就是出嫁了,那还不是大人和太太的心头肉?”
我弹了弹指甲,皮笑肉不笑道,“也就还有你这么认为了,就怕这些没分寸的下人婆子表里不如一,明着面叫我声姐儿,暗地里还不知道怎么埋汰我呢!”
“旁人不知道,信儿却是最知道姐儿好的,姐儿刚从贾府回来,不知道哪个下人惹了姐儿不高兴?”
我这么绕着弯儿说话,他岂有听不懂的?眼见急的额头上的汗都要淌下来,我甚为满意,“旁人不知道,你知道就好。哪能真让这些下人婆子骑到我头上来撒野?哪个是真对我好的,哪个是敷衍我的,我这心里头看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是是是!”信儿岂有不应的道理?
眼见他有了几分张惶,我又一改神色,叫平儿给他倒了杯茶,让他在我对面的凳子上坐下。
经过这一岔,他尚没弄明白自己到底犯了我哪条忌讳,哪还敢坐?在我再次拉下脸子前,才挨着凳边边儿堪堪坐下,双手捧着茶碗,如捧着个烫手山芋,却又不敢随便乱动,一副如坐针毡的样子。
我一向知道府里这些下人个个怕我怕的要死,如今也便是要利用这点威慑他,眼见成事了,也就不再绕弯子,“听说,我爹最近在妓院里包了个女人?”
他倒也聪明,一下就明白了我先前的用意,随即冷静下来,打着哈哈笑道,“姐儿好快的消息。”
我便也陪着他笑,下一瞬却重重拍了一掌桌子,吓得他立刻从凳子上跳了起来,“谁跟你笑?把你知道的老老实实跟我讲一遍。”
信儿苦着一张脸,“姐儿也知道,小的只是负责侍候大人吃饭的差事,大人在外头的事情,小的也实在不知道。”
我冷笑,“你倒也别想用糊弄太太那套来糊弄我,我自己去查出来倒也不难,不过多费些精气神罢了,但在那之前,你也应该知道,我不是太太,也不是奶奶,惹了我不痛快,可没有你的好果子吃。”
“姐儿!”信儿一张脸苦的都能掐出胆汁来,“小的要是全告诉了姐儿,大人知道了同样没有小的好果子吃。”
“这么说你都知道?”我笑,“我都不怕,你怕什么?只要你不说我不说,谁会知道?”
他皱着眉头还在想,反正他今天不说清楚是一定要横着出去了,是以我倒不急着催他,只端了杯茶慢慢悠悠的喝,等着他自己开口。
果然,过了一会儿,他才道,“小的只知道,那姑娘是凝香院的,有次大人差我给她送新做好的衣裳,我听大人叫她藕儿。”
“然后呢?大人包了她多久了?”
“大概三四个月了,大人已经给她赎了身,住的地方也找到了,这两天正要搬进去,听大人身边的王安说,她已经有了两个月的身孕……”
我大吃了一惊,“有身孕了?”
信儿看了我一眼,小心道,“听王安是这么说的。”
我点头,沉着声道,“你接着说,她多大年岁了?平常喜欢些什么东西?爱吃什么?把你知道的都跟我好好讲讲。”
信儿说,“小的看她的样子,至少有二十余岁了,平常倒也没见特别爱吃和喜欢什么东西,但听说在凝香院里是唯一一个卖艺不卖身的清倌儿,性子倔的很,打死了也不卖身,也不知道怎么就和大人瞧对了眼,听王安私底下说,大人还是她第一个男人。”
“是吗?”我冷笑,越是倔强贞洁的女人反倒越容易对付,“她难道不知道大人的身份?”
“听王安说是不知道,大人去哪种场所,哪还敢把自己的名字报出来?”
“那倒也是!”我点点头,挥了挥手,“辛苦你了,找平儿领点赏金,下去吧!”
信儿告了退,我这才又飞奔至妈那里,一五一十跟她说了,妈恨得直骂,“缺心眼儿没良心儿没心肝儿的王八赎子,在我面前口风紧的拿刀切都切不开,禁不住你吓倒一古脑儿全倒出来了,回头我就打他一百大板子,看下回还有谁敢瞒着我?”
我笑,“妈,难不成你还较我的真?我知道了不就等于你知道?这些下人是要整治整治,要不然以后甭管出了多大的事我们都会被蒙在鼓里,不过这一回这信儿我却是要保住的,免得日后他说对我开了口反倒遭你责打,反倒我们母女之间有了间隔不成?”
妈点头,“你说的也对,这回要是打了他,他倒是要说你的不是了。”
我又道,“妈你以后可要擦亮了眼睛,没个准一不留神儿就又被他们蒙过去了,要是抓到个一定要往死里教训,免得他们心里没了害怕越发无所顾忌。”
妈冷哼了一声,“这个我自然是知道的,就看下一个是谁不要命,来撞我的刀刃儿?”
“这些事倒都不急,以后找着机会做便是,现下是那女人该怎么办?”
妈瞪了我一眼,“什么怎么办?谁知道是谁的种?难道还真让她生下来不成?”
没错,不管是依妈的脾气,还是依我的脾气,显然都是不能让她把孩子生下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