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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听墙角一念善恶难断 ...


  •   一路行来皆是沉默不语,衬着深沉无边的月色,竟是出离的压抑。

      对于她的决定,东方没有劝,也没有支持,他不曾发表任何意见。
      甄怿更无心交谈,只小心潜行,褪去所有表情的面庞只剩冷静的底色。

      ——杀人夺技,一劳永逸,没人知道她有掠夺和识破他人元技的能力,自然也不会对玄微圣女施加过分保护,出其不意最能制敌。

      贴着墙边小心地靠近追踪符所指房间,甄怿避开一队队巡逻守卫,趁着换班间隙翻身入廊下,趴着身子一点点挪到开着的木窗下面。
      那里有半大不小一块阴影,不多不少刚好够甄怿藏身。
      她耐心蛰伏,留心屋内动静。

      ……

      精致烛台不知放了多少座,才将整个房间照得亮如白昼,更有器道大能炼制的宝灯摆着,以鲸鱼脑油为燃膏,长明不熄。

      这就是身为圣女的待遇,纵是临时居所,也要极尽奢靡。

      女孩却好像不太适应这种无可遮掩的照射,脱离正式场合的圣女殿下看起来有点乖又有点呆,放在膝上的手指不住绞着,略有局促之意。

      “那个……尚宫大人可听说了?”尉迟香小小声开口,连起个话头都是怯生生的,“今日广场求丹那位,是个了不得的天才。”

      “略有耳闻。”
      与尉迟香对坐,女子衣着考究,举止端庄,眉宇间威严凛凛,瞧着很叫人敬畏。
      她既是尉迟氏家臣,又是深受当今玄微皇帝信任、多年职掌尚宫局的女官舜英。

      不急不缓,舜英纤手执了琉璃盏慢品,放回到岫玉案上时两相接触,没发出丁点儿噪声,动作优雅至极。

      她淡淡品评道:“小小年纪,毫无修为,却能识破毒障、别出妙计,完美炼出一枚御冰丹来,其人天赋可见一斑。”

      听到如此好评,尉迟香小脸一喜,刚要接着说些什么,就被对方接下来的话浇了个透心凉。

      “可是天才又如何?身无分文,处境困窘,一个连丹材都买不起的小乞儿,说什么学丹。”
      舜英想了想,恍然道:“圣女方才屏退左右又命守卫远去,留臣密谈是因为忌惮此人?放心吧,她无论如何也不可能争得过您。”

      细眉蹙起,尉迟香讷口解释,很是着急:“我不是这个意思。”

      “哦?”舜英直直看向她,很耐心地等着,“那圣女是什么意思,臣愿闻其详。”

      心脏一缩,尉迟香下意识躲闪了目光,拒绝和舜英对视。
      面对这样一双似乎能看透人心的双眸,她已然被打乱了节奏。

      “就是、就是……”
      长久以来形成的怵意,令尉迟香对这位一直陪伴在母亲身边的女官又敬又畏,本就不善分辨的小嘴愈显笨拙,白净的小脸急了个满面通红。

      然而想着丹台前的那一幕,女孩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让尉迟香又凭空生出许多勇气,她捏着裙角试图打商量。

      “我的意思是……她那么好的天赋浪费了好可惜,舜英大人,我,我反正用不上回青丹,可以给她吗?”

      “荒唐。”舜英攒眉不快,冷道,“圣女以为无间阙择徒是小儿过家家吗?这样的玩笑话,以后还是莫要再说了。”

      尉迟香忙道:“我没开玩笑,我是认真的!您也知道我的伴生技,这辈子都不可能用得上回青丹……”

      “圣女!您平日里孩子心性不能襄助夫人也就罢了,怎么这时还要添乱?”
      担她半个长辈,舜英恨铁不成钢,“尉迟一族的荣辱兴衰,从不该只压在夫人一人肩上,您该长大了!”

      这一瞬,尉迟香袖中的手紧攥成拳,口中却只敢闷闷道:“我没有添乱,我只是想把东西给真正需要它的人,为什么不可以?”
      “我根本用不上那枚回青丹,不是么。”

      “这就是痴话了,哪里像您说的那样简单。”

      “千万年来,神丹一直与万应鼎相系,代表的是其背后的无间阙。
      服下回青丹就意味着占了那唯一丹主亲传的位子,契约万应受神鼎传承,将来无论接不接管宗门,都会是举重若轻的存在。”

      舜英微微加重语气:“我这样说,圣女可明白了?”

      “明白?”
      一颗心慢慢凉了,尉迟香垂着脸惨然道:“明白什么,明白母亲大人就算白白浪费一枚神丹,也非要靠我来拉拢无间阙势力吗?”

      面色一沉,舜英格外严厉,“圣女!慎言。”

      “夫人待你如何,圣女还不知晓吗?
      自圣女出生以来,多少稀世之珍流水似往你房中送,多少灵丹妙药无底洞般往你身上砸,您不念着夫人的好,怎能还言出不逊!”

      被这样一通疾言厉色地指责,尉迟香垂下眼帘,梗着脖子哽咽道:“我是不知晓。”

      “原来所谓的‘好’,是明知道我于丹道一窍不通,却仍数十年如一日硬逼着我修炼!”

      “荒唐!”
      舜英难得动怒,不知是因为尉迟香的话,还是急于想证明什么。
      “身负绝世伴生技,普天之下有谁的丹道天赋能比得上您!鉴元石前,圣女天资谁人不惊?就是纵观古今,丹一道也未有您这般受眷之人。”

      尉迟香红了眼眶,自暴自弃般:“可我就是学不懂、学不会,为什么不能放弃我,把机会让给真正有能力的人啊……”

      终是失望至极,舜英从座上起身,睨着少女露出的半截白皙颈子,语气残酷。

      “因为在这世上,出身决定地位,家世大于能力,是夫人汲汲营营半生将尉迟氏的辉煌推上了新的巅峰,才让您说出对权势不屑一顾的话。”

      “生在尉迟家,既获恩典,便应承担责任。
      不管您愿不愿意,圣女都理应肩负起尉迟家的未来,让这份家族荣耀泽被后世,万载不衰。”

      面对训斥,尉迟香低头死咬唇瓣,像一头又倔又可怜的小兽,始终一言不发。

      “臣多言。”饶是场面僵成这样,舜英在离开前仍不忘做足礼数,沉声道,“夜已深了,就不打扰圣女休息了,容臣告退。”

      不敢不送,尉迟香一言不发将人送离,门一关,立刻脱力般滑坐下去。

      嘴一瘪,女孩忍耐许久的委屈总算能倾泻而出,在此无人时放声恸哭起来。
      她哭得伤心,哭得无望,哭得好像陷于深潭、怎样挣扎也无法逃脱似的……

      甄怿这时候正站在窗边,她默声看着,按在匕首上的拇指无意识摩挲,遍遍描摹柄上纹路,自己都不知道心头的躁乱从何而来。

      眼前,窗间格木一竖竖,严密又整齐地排列着,像扇精致的牢门,将抱膝哭泣的少女和光亮一同关在屋内。

      哪怕是光明处,也不如无边的暗夜来得自在。

      这一刻,甄怿看到了他们眼中光鲜圣女的真实处境——不过槛花笼鹤,是被束在高阁中向外展示的珍品、带锁链的人罢了。

      攥在窗棂上的手蓦地收紧,指甲深深嵌入硬木之中。
      甄怿闭上双眼,缓缓吐出一口浊气,终道:“算了。”

      或许是她还不够狠吧,再怎么渴望尽快达成目的,也无可奈何地妥协于自己偶来的心软。

      然而随着她变卦,冰封般的沉默被就此打散,二人间无声的僵持和较量化为乌有,东方总算又开口同她说话了。
      声音温和如常,似春日里一阵送着柳絮飘飞的风,暖而和煦。

      “甄怿,不论你想要做什么,人总得先是人,才能继续活。”

      “是,可我不修元,根本活不到下一次无间阙招亲传发丹的时候!”
      烦躁地吐出这一句,甄怿的心情很沉重,余下不过三年多,她没时间再去想别的法子。

      可她不是不能明白东方对自己的用心良苦。
      人的底线如若一再被拉低……会是怎样的面目全非?

      “看来只能冒险从冷玉竹手中夺丹了。”

      蒙面巾系好,甄怿做好决定就不再迟疑,抬步欲走。
      谁知刚转过身,就见一人从院外施施然进来,于是果断蹲回到阴影里藏好。
      好在她躲得快,来的居然还是个老熟人!

      “圣女殿下?丹主已让我将东西给您送来了,请过目。”周管事轻叩紧闭的屋门,语气恭敬。

      吱呀一声,门从里面打开了,尉迟香已经收拾好自己情绪,又变回了那个典雅高贵的圣女,她微微颔首,“请进。”

      “哎!”
      周管事欢欢喜喜进去,对少女点头哈腰的。
      “这本不合规矩,按理该等圣女去了真域行完拜师礼再给,但丹主对您实在是好,一听您想要今晚契主,立马让在下连夜送来。”

      “有劳您了。”尉迟香随意取了一只木匣给他。

      周管事打开一看,竟是满当当一匣金锞子,忙收到袖中,笑出一脸大褶子。
      “圣女哪里的话,能为您效劳不知是小的几世修来的福分!”

      他弯着腰,毕恭毕敬将双手高举过头顶,奉上一方开着缠枝花的剔透冰盒,“神丹回青在此,烦请圣女契血。”

      刚瞌睡就有人送枕头?整张脸隐在阴影处,甄怿勾唇一笑,高兴得不要不要。
      ——礼物都送到脸前了,再不收下,就是她不懂事儿了。

      骤然出袖的匕身反映一段月霜,刚巧绘在她眉眼之上,呼应那其中的寒凉。

      甄怿起身,刚要突袭而入,就见正准备割破指尖的少女忽然一声惊呼,指着周管事身后的空气表情惊恐,“啊!”

      “怎么了?”条件反射回头,周管事戒备地看向她指的地方,只有空气。
      ——暴露出了薄弱的后背,哪防备少女忽然抄起桌上的砚台,卯足了力气超他后脑狠狠砸去。

      “嘭!”周管事笨重的身子应声倒地。

      ???这变故都给甄怿看呆了!
      她想了想,居然没有立刻出手,而是饶有兴致地抱臂,退回到阴影处选择继续看戏。

      “不、不会给砸死了吧。”颤着声,很敢做的小姑娘却不咋敢当。

      她欲盖弥彰般把砚台远远丢开,两个小手在衣摆上蹭了又蹭,仿佛这样就可以当作人不是她砸的了一样。

      “我力气不怎么大,应该不至于死掉吧……”

      还是不放心,尉迟香蹲在周管事旁边看了会儿,从包里翻出一枚吊命丹塞给他,自言自语着:“这下总不会死了。”

      安了心,尉迟香把装有回青丹的冰盒从周管事手里抠出来,藏到自己小挎包里,又把准备好的黑斗篷穿上,匆匆出了门。

      外面的守卫已被她悉数调离,尉迟香一路出去可谓是畅通无阻,一个拦路的都没遇到。
      殊不知有人就悄悄跟在她身后。

      “我现在总算是知道,堂堂圣女为什么半个伪技都没有了。”
      走在毫无察觉的尉迟香后头,甄怿轻松和东方闲聊。
      “家里人只让学丹,自己又学不会,自然一无所成咯。”

      东方叹道:“也是个可怜孩子。”

      甄怿挑眉:“能有我可怜?”
      东方笑了:“嗯,那倒是没有。”

      “唉,我真是好一个倒霉蛋哟。”甄怿装模做样叹气,“话说回来,圣女到底是个什么身份啊,在东玄微的地位很尊崇吗?”

      东方:“嗯。真域各大道门一直都与六界各族、各国有往来,关系亲密者不在少数,像无间阙就与玄微国休戚与共,相当于……国教?”

      甄怿一点就透:“她的伴生技得天独厚,一看就是能旺国教的,所以被尊奉为圣女?”

      东方:“聪明。”哎,带她真是省心。
      甄怿:“怪不得冷玉竹这么宝贝新徒弟,原来不仅能助力丹产量翻番,还是联系皇室的好纽带啊。”

      就这么走着走着,甄怿慢慢琢磨出味儿来了——行进方向太过熟悉,这不是自己刚刚才拼死拼活跑出来的地牢吗!

      于是找准时机,在一个几乎不可能有人经过的偏僻处,甄怿猛地从阴影处蹿出来。

      一把扼住尉迟香脖颈,甄怿凭借力气上的优势,轻而易举将人抵在墙上——她在丛林中日日炼体,而她只是养尊处优的大小姐罢了。

      “做什么去。”压低眉眼,甄怿恶狠狠质问她。

      原本不住扑腾,尉迟香在听到她声音后反而停了下来,兜帽下的小脸露出惊喜:“姐姐?你逃出来了!”

      姐姐?皱了下眉,甄怿倒不知这姑娘这么会套近乎,“堂堂圣女,也会乱攀亲戚么。”

      尉迟香察觉到她不喜,连忙解释,偏被掐得发出细音儿,艰难道:“抱、歉,我看你比我高,又不知道你名字,所以就……”

      “叫着吧。”甄怿松开她,甩甩右手腕,“你这是准备去哪儿。”

      “咳咳咳……”弯腰剧烈咳嗽,尉迟香小脸上一片通红。

      甄怿刚才用的手劲儿实在不小,少女白皙的脖子上留有明晃晃的一圈掐痕,看起来很是惊心。

      她缓过来,回答甄怿的问话:“准备去给姐姐送药。”尉迟香将小挎包里的东西献宝似的拿出来。

      此盒四方,坚硬的寒冰上居然开着朵朵娇艳的缠枝花,就像有什么东西正在为它们提供着生力一样。
      甄怿认出,那就是刚刚冷玉竹派周管事送来的回青丹,如假包换。

      “姐姐,给。”
      或许是第一次做这样出格的事,小姑娘的手有些微的颤抖,不知是因为紧张还是害怕。
      可她始终固执地抬着手,将冰盒举到甄怿脸前。
      “滴上指尖血,神丹契主后就能打开封印啦。”

      “为什么?”甄怿没接,不动声色地打量。
      她在屋外偷听时就不明白,这女孩为什么执意要帮她。但正是她近乎无理由的善,唤回了甄怿胸中难得的温情。

      “因为我看出姐姐你很想修炼啊。”小姑娘弯弯眉眼,颇有几分傻气,“如果人不能做自己想做的事,会很遗憾吧。”

      遗憾?确实。
      遗憾终身。

      今晚发生的事令甄怿不难看清,她是真心实意想把回青丹给她的,所以就不再纠结。

      “谢谢。”语气艰涩,甄怿接过冰盒,不知道该怎么说。

      想到刚才屋中女官对她严厉的管控,甄怿沉默片刻,“告诉他们,周管事是我打晕的,丹丸是我从你这里硬抢的,记住了吗?”

      她留下那个掐痕,也有替她遮掩的意思。
      待会儿再下毒把小姑娘往屋里一扔,任谁看了都是歹人作乱。

      “记住了。”她乖巧点头,“姐姐别担心,我是圣女,他们不会拿我怎么样的。”

      那可未必……这样的大恩,甄怿不知道该怎么偿还,却一定要报答。
      这就是她为什么不愿意轻易欠人人情的原因,恶易报,恩难偿。

      “你叫什么名字?”

      “尉迟香。”抿唇吐出这三个字,她半低下脑袋,忽又抬起,以一种期冀的神色望着甄怿,“姐姐可以叫我‘香香’吗?”

      甄怿并未多想,当即答应:“香香。”
      “这份情我记下了,将来有任何能报答你的地方,我必会不遗余力。”

      抬起手,甄怿两指轻轻捏住鼻梁,口中低低念诵着什么咒诀。
      只见一道亮银闪过,面皮剥落,露出下头一张迥然不同的脸。

      “看到了吗,我的样子。”竟连声音也判若两人。

      尉迟香傻掉,嘴都张大了,“原、原来……”原来那不是她真正的相貌呀!
      又突然傻笑起来:“姐姐好看。”

      甄怿二话不说,又把原先的面皮按回去,变回了其貌不扬的小乞儿。
      「器道·超贴合浑然天成假面——」
      共有九张各不相同的脸,配合各异的声线,可以随意变换、无限使用,算是她月抽抽到的极实用的宝贝了。

      “记住,我能与你相认之时,用的一定是本相。”

      “我记得了。”尉迟香眼睛亮闪闪地看着她,轻轻推了推甄怿的手,催促,“拖着容易生变故,姐姐,你契主呀。”

      这一霎,甄怿在尉迟香眼中捕捉到某种奇异的光亮,似是破晓前的第一线金黄,又像被纱笼罩住时,灯芯处跃跃跳动的火光。

      她忽然觉得,眼前的姑娘寄托了什么希望在她身上。

      利索划开指尖,甄怿将血滴在冰盒中央开得最热烈的花心上,万年不化的寒冰即刻转作缕缕白烟消失在眼前。
      鲜活的缠枝花随之不断收紧,围拢在中间的春粉色丹丸表面,逐枝化作花纹烙刻其上。
      神丹契主,光华无双。

      “哇,好生漂亮。”尉迟香在旁呆呆感叹道。

      捻起回青丹,甄怿将其喂入口中,还未吞咽便觉嘴巴已空,一股柔和的气顺着喉咙滑入,来到元渊处,释放出无尽的生意。

      真真是枯木逢春!

      破损的真元一下就有了凝聚的趋势,泛着死气的元渊也被激活,焕发出徐徐生机来。

      眼瞪得大大的,尉迟香忍不住凑近瞧她:“病好了吗?”

      甄怿身上松快了,心情大好,忍不住笑:“哪里有那么快?毕竟是元基崩毁的大问题,就算回青丹是无间阙至宝,也断没有立竿见影即刻好的道理。”

      其实后续……唉,还有的麻烦。

      尉迟香显然有点失望,小嘴一撇:“好吧。”
      然后又急急问:“如果病治好了,姐姐还要学丹吗?”

      若有所思看着她,甄怿感觉出来,这姑娘似乎很希望看到自己发奋图强。
      她说:“学,当然学。不仅要学丹,还要学剑、学器、学医、学一切!好不容易能修元了,我可不得好好修呀?”

      一下就扬起笑脸,尉迟香紫葡萄似的圆眼中布满了高兴,“是,好好修!姐姐千万不要害怕,不管谁阻止你都不要放弃!”

      说话耽搁了太久,甄怿没时间再送她回去,只把装有毒烟的竹筒交给尉迟香,仔细嘱咐了她几句,教她如何做戏。

      话毕,甄怿在寂静的黑暗中看着她:“回去吧,我也要逃了。”
      再不走,就错过了最佳时机。

      “万、万一遇到什么阻拦了呢?”一听到离别,尉迟香显然有点慌,“要不姐姐拿我当人质,挟持我逃出去?”

      甄怿并不多言:“香香,回去吧。”

      说完,她不再看少女不舍的双眼,率先转身,没去听身后又传出什么动静,头也不回地走进了阴影之中,了无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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