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竹马扔进坟墓》吟之

24、周烨霖

　　有约虽然是应付秦朗的话，但也确实是事实。

　　高考完，周烨霖和她的联系渐渐多了起来。

　　两人经常在微信上联系，周烨霖告诉她，他被帝都一所985录取了。

　　海灵：恭喜你！！

　　周烨霖：谢谢（害羞表情）你也厉害啊（笑）。

　　海灵：以后去帝都可以找你玩啦！

　　周烨霖：好啊，我请吃饭！

　　过了一分钟，海灵还没回。周烨霖的手指穿梭在拼音26键，最后又按了删除键，反反复复几次，发出一条信息。

　　周烨霖：我有几张鲜味坊的优惠券，要不要一起去吃？

　　海灵收衣服去了，过了十分钟才看到这条消息。鲜味坊她知道，是一家以海鲜出名的网红店。他家吃法很独特，不是一盘一盘的菜，而是各种海鲜混在一起，用一个大铲子铲到桌子上。

　　海灵：对不起刚刚去收衣服了。

　　海灵：好呀，我们什么时候去？

　　周烨霖：你什么时候有空？

　　海灵：我最近没安排，什么时间都行。

　　周烨霖：那我们周一去吧，工作日人少一些。

　　海灵：好！（一个猫猫微笑的表情包）

　　——

　　秦朗把自己扔在床上，整个人呈一个大字，抬头望着天花板。

　　想起刚刚在川菜馆的情形，那样的海灵他既陌生又不适应。

　　秦朗不得不承认，高三那个傍晚，他确实带着些对父母的不满，发泄在海灵身上。
　　就算最后证明那件事确实是她做的，以他正常的反应也只是敲她脑袋接着一脸严肃的问她原因，而不是阴阳怪气地把人羞辱了一通。

　　再说了，以海灵的性格，做不出那样狠毒的事。

　　事后秦朗冷静下来，以及后来确认了真正的“罪魁祸首”，他心里很是懊恼。几番去道歉，都吃了闭门羹，海灵压根不想搭理他，甚至于说，她想和他一刀两断。

　　秦朗坐起身，手肘撑在大腿上，狠狠抓了两把头发。

　　手机响了，秦朗拿起一看，是林心瑜。

　　“秦朗！”秦朗接通电话，传出林心瑜清脆的声音。

　　“嗯，怎么了？”

　　“没事不能找你吗？”带着丝丝委屈。

　　秦朗叹了口气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知道！”林心瑜的声音又恢复了轻快，“你最近有什么安排？”

　　秦朗想了想，老实地说：“后天和高中同学聚会。”

　　“那...不可以带女朋友的嘛？”

　　秦朗轻声说，带着些商量的意味，“全都是男生。”

　　“好吧。”林心瑜道。

　　接下来是长久的沉默。

　　林心瑜也许是在等秦朗说话，秦朗也许也在等对方说话，抑或是两人都没话说了。除了似有似无的背景音，安静得像外头漆黑的夜，看不见一颗星星。

　　林心瑜想说什么打破尴尬，犹豫了半晌，说：“那你...想...想我吗？”

　　秦朗不知道她会问这个，怔了怔，回道：“嗯。”

　　从他的窗户看出去，可以看到海家屋子的一角，在幽暗不明的路灯的照射下，那一角仿佛融入夜色之中隐约模糊。
　　他盯着那一角，渐渐出神。

　　林心瑜听到回答显然很开心，“我也是，那...晚安？”

　　“嗯，晚安。”

　　“我们找个时间一起出去玩吧。”

　　“好，你来安排。”

　　挂了电话，秦朗靠在窗户边，站了很久。
　　久到附近的居民楼陆陆续续熄了灯，月亮也忍不住困意藏匿了身影。黑暗中，秦朗顽固地伫立，连他自己也说不清在想什么，又在干什么。

　　他手指动了动，拿出手机，屏幕显示一点二十三。
　　点开林心瑜的微信，发了一条消息：后天你来和我们吃饭吧，去哪吃还没定，到时在发给你。

　　——

　　去唱歌的除了林坤，还有其他四五个平时玩得比较好的高中同学。

　　一行人浩浩荡荡走进KTV，鬼哭狼嚎两个多小时，不知谁说了一句肚子饿了，又浩浩荡荡走到了附近的美食城。

　　“吃什么？”其中一个人问，“秦朗，你不是说你女朋友也来吗？”

　　秦朗：“行，我问问。”他点开手机发消息。

　　“林坤？”那人又问。

　　“都行。”

　　又问了其他人，得到的答案不是无所谓，就是都可以。
　　“秦朗，你女朋友怎么说。”
　　“她说都可以。”

　　“你们这帮人，有没有点意思，”那人抱怨，“那我定了，去吃火锅怎么样？”

　　“行！”

　　到了火锅店，点好菜，秦朗依旧低头看手机。
　　其他男生热火朝天聊起来。

　　“我打算复读一年。”其中一个穿着白T恤的男生说。
　　“你不是考挺好的吗？”

　　“你被哪个学校录取来着？”

　　白T恤：“海洋大学。”

　　“这个学校不错啊。”林坤抬起头，嘴角沾着红油。

　　白T恤：“不太甘心，想再来一年。”

　　其中一个穿着翻领运动衣的说道：“还是秦朗让人羡慕啊，学校好，女朋友漂亮。”

　　“可不是！”其他人大笑，跟着附和。

　　秦朗微微勾起嘴角，没说话。

　　说曹操曹操到，林心瑜到了门口，秦朗收到消息，把她领了进来。
　　男生们瞬间沸腾了。

　　运动衣：“嫂子真漂亮啊！”
　　林心瑜穿了一件贴身白色长裙，走起路来婀娜多姿。她特意画了一个精致的妆容，想把最好的一面展现给男友和他的朋友们。

　　林心瑜落落大方地打招呼，“你们好，我是林心瑜。”举手投足间隐隐可以看出原先家境优渥的女孩的气质。

　　秦朗听到“嫂子”这称呼一顿，又什么事没发生似的帮林心瑜拉了凳子。
　　林心瑜顺势坐下，朝秦朗嫣然一笑。

　　旁边一位带着浪琴手表的男生起哄，“我去，这恩爱秀的。”

　　林心瑜有些不好意思，她悄悄靠过去，伏在秦朗耳边说：“还真的全是男生。”
　　秦朗递筷子给她，“是啊，都是高中同学。”又说，“你不是喜欢吃虾滑吗，帮你点了。”

　　林坤看了会儿他俩的互动，虽然替兄弟高兴，但还是觉得心里怪怪的。
　　他一直以为海灵才是那个嫂子。

　　他眼不瞎，高中还没分班时秦朗对海灵的特殊，以及海灵看秦朗的眼神他可看得清清楚楚。
　　所以高考后知道秦朗和其他人在一起了他有点被雷劈中的感觉。
　　郁闷，站错cp了。

　　按照世俗的眼光，在外表上林心瑜确实是更胜一筹，可审美这东西吧就很主观，跟吃东西一样，有人喜欢吃辣的，有人喜欢甜的。
　　在林坤看来，海灵长得也很好看，特别是她身上有一种跃然纸上的灵气，和恬静又充满氛围感的气质。

　　私心上，他更加喜欢海灵，毕竟相处得久也很熟，再说了，青梅竹马可太好嗑了。
　　谁知半路出了意外。

　　林坤费了好大劲才控制住自己不撇嘴，他偏过头，觉得自己需要转移一下注意力。

　　透明玻璃窗外是干净得仿佛水洗的天空，天色渐沉，勾起远处一抹晚霞。
　　眼睛略过一对男女又迅速转回去。他眉心微挑，用手肘撞撞秦朗，“看那边。”说着抬起下巴往窗户外一点。

　　秦朗闻声转头，看见海灵和周烨霖肩并肩从对面的鲜味坊走出来。

　　海灵穿着一件蓝色方领碎花裙，头发盘起来以珍珠做饰，脚踩着白色玛丽珍粗跟鞋，显得两条腿又直又细。
　　海灵皮肤白，身材纤细，这么搭配倒像是从油画走出来的青春少女。

　　周烨霖提着一只包装袋，应该是没吃完打包的食物。他微微低头和海灵说着什么，从秦朗的角度看去，倒像是两人在贴耳细语。

　　秦朗眼睛一眨不眨盯着眼前的场景，自己都没注意到手里的筷子越握越紧。
　　反应过来时，手指关节处已经压出了红印。
　　“怎么啦？”
　　林心瑜瞧他状态不对，出声询问。
　　“没事。”秦朗放下筷子，摸摸她的头。

　　——

　　周烨霖和海灵出了商城往地铁站走。

　　“还想去哪逛逛吗？”

　　海灵摇摇头，问：“你呢？”

　　周烨霖：“那我们下地铁站咯！”

　　“好。”

　　两人过了安检，又下了一层楼梯。

　　“你平时是不是挺喜欢吃海鲜？”海灵问。

　　周烨霖看着脚下的楼梯，听到声音偏过头，“还行，我妈喜欢吃，我也经常跟着吃。”顿了顿又说，“你呢？”

　　“我不常吃海鲜。”

　　“不喜欢？”

　　海灵摇摇头，“不是，是懒。”

　　周烨霖一时没反应过来，表情呆呆的，“懒？”突然反应过来，“噢，你是说海鲜要剥壳麻烦是吧？”

　　“对，是不是挺懒的。”海灵笑出声。

　　“你早说呀，刚刚我就帮你剥壳了。”周烨霖看着玻璃里映出两人的身影，说道。

　　地铁呼啸而过，带来一阵风。

　　海灵没听清，问：“你说什么？”

　　周烨霖摇摇头，“没事。”

　　海灵转过头看向对面的停靠的地铁，“地铁到了，你快上去吧。”

　　周烨霖站着没动，“我陪你等地铁，你上车了我再上。”

　　海灵怎么好意思，“我又不是小孩了。”

　　“我想陪你等。”

　　海灵一愣，以为这又是什么绅士行为，也就由他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