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里寻花邀残月》塵水君

5、第5章 扁舟

　　“怎么了吗？”
　　她环视周围，看到沈渡时，诡异地停顿了一下。
　　“他是…？”
　　彭澄绿看去，虽被陈苑滢此时的状态惊吓，却还是下意识地为她解惑：
　　“那是阿轩的一个朋友，具体的我也不知。”
　　沈渡与她对视，忽地一笑，向前一步，道：
　　“我是来抢亲的。”
　　“！！！”
　　“？！”
　　彭乐轩诧异的目光瞧来，沈渡却不做解释。
　　“可，你我素未相识。”
　　陈苑滢疑惑道。
　　况且，以少年这番风姿，要找什么样的姑娘找不到？
　　她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独特之处。
　　“不，其实我们早已见过一面。”
　　就在昨天。
　　“不行！”
　　彭澄绿站出身。
　　少年身形一消，转眼就出现在了陈苑滢身旁。
　　抱起她，轻功而去。
　　“啊。”
　　陈苑滢低呼一声。
　　彭澄绿立在原地，虽然生气，可神情却有些奇怪。
　　彭府逐渐远去。
　　落在一地高处。
　　放下婚服的新妇。
　　“你究竟是谁？”
　　“与其关心这个，陈姑娘，不如看看你现在的模样吧。”
　　少年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怎么…怎么会这样！”
　　“陈姑娘，你不防自己回想一下，一个月前的事。”
　　一月前...
　　还记得，那次她带着商队过桥，桥梁断裂后，跌入了山谷，等她醒来后，看到的就是父条奇怪的神情与母亲的掩脸而泣。
　　再然后，她与彭郎喜结连理。
　　可关于山谷里所发生的事，她什么印象也没有了。
　　“陈小姐？陈小姐！”
　　唉？
　　回过神，面前的少年像是想要抓住她，在那双讶然的眼，她看见了自己飘散着的身影。
　　陈苑滢回想起来了。
　　她当时好运，落入湖水，爬上岸边后却也危在旦夕，同一个邪物作了交换。
　　它让自己活下去，自己则是答应把死后的灵魂交予它。
　　却没想到，自己把邪物带回了镇上，害了大家也害了自己。
　　而自己却还沉溺于虚伪的假象里，一遍又一遍地回想那日灾祸。
　　看向面前的少年，像是想说什么，最后只是摇了摇头。
　　陈苑范的身形破碎成万千星光，连同周围一切，都成了灰烬。
　　天光破碎，似乎有人御剑而来。
　　是彭乐轩。
　　他一脸焦急，道：“你没事吧！”
　　沈渡没想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只是摇摇头，心情颇为复杂。
　　他什么都还没弄清呢。
　　“快走！这个幻境快破了！”
　　彭乐轩直接一把捞起他，朝天上破开的地方飞去。
　　沈渡又感受到了那股槐花的味道。
　　抬手，目光清凌，道：“走那里。”
　　彭乐轩毫不犹豫地相信他。
　　零碎光影，身影乘着光，出境，无险。
　　翻身一跃，稳稳落地。
　　手一松，沈渡站稳脚，转身，抬头看向这株巨大的槐树。
　　“好久不见。”
　　槐树枝上，一节花枝绽放。
　　正是它，帮了他。
　　槐树散出淡淡光晕，翠绿生机凝结于那节花枝之上，光芒愈盛。
　　花枝断开，悬浮面前。
　　青衣少年伸手触碰，那光芒一耀。
　　模模糊糊看到一个少女，青白衫裙，眸中带笑，唇齿轻启：
　　“好久不见，阿璃。”
　　他想说话，光芒却猛地一收。
　　只剩花枝。
　　光晕暗淡，入手，如一节寒玉。
　　绿韵。
　　不知为何，心里浮现出这个名字。
　　她的名字，那株槐树。
　　可惜了，他不是他。
　　槐树生机已断，枯黑鼓起的树干，响起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咀嚼声。
　　“小心！”
　　而沈渡反应更快，提着彭乐轩的衣领，飞身而去。
　　刚落地，一阵尖锐哭声震得耳朵刺痛，彭乐轩捂住耳朵，那声音依旧刺耳。
　　沈渡眉头微皱，他不太喜欢这声音。
　　狂风席卷，邪风狂啸。
　　抬手遮挡，灰土阵阵。
　　“咳咳、”
　　“你还好吗？”
　　沈渡问道。
　　彭乐轩面前恍惚，只看见他唇微动，却听不清，身形一晃，晕了。
　　得，看来是不好了。
　　沈渡抓着他的衣领，往远处拖。
　　主角受的体质不怎么好啊。
　　他用力拖着，指尖泛着好看的粉，指节发白，面色微粉。
　　“没用的。”
　　陌生音色，玉石叮铃。
　　抬头，如青枝上一抹白雪，寒山玉石。
　　“你是谁？”
　　沈渡问道。
　　仙君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不如说，他现今不知该如何回答他的问题了。
　　只是默不作声地给晕倒在地的人加了个护罩。
　　沈渡盯着他看，也不说话。
　　这谁啊这。
　　沈渡内心吐槽道。
　　这让他这个社恐感到很惊恐啊。
　　“我是孟青枝。”
　　仙君并不看他，微微垂眸，如一尊玉像。
　　“哦。”
　　沈渡应了一声，心里疑惑。
　　他记得，孟青枝是后期出现的角色，太一宗的战力天花板，大乘后期。
　　小说中对他的描写是：“眉若青黛，目若晓晨，远山云色，云山水墨。”
　　说他有仙人之资，又似庙中玉像，无悲无喜。
　　可小说里终究只是寥寥数笔，怎能诉尽一人的仙风霁月？
　　但他看那人的眼里，分明是有着几分说不明道不尽的私情。
　　他想知道上一世那人为何下杀手，但话到嘴边，又觉得没意思。
　　移开目光，看向乌云密布。
　　在聊谈这一段时间里，那胎胞已鼓胀至数倍之大，渗着血红黯黑，是小镇数百年来所积攒的怨气。
　　几百年时光，本不至此，但用着槐树数千年老干所蕴养，日夜不断的虫蛊啃食，最终造成了这副局面。
　　他虽是仙君，但降魔化鬼、除怨渡灵毕竟不是他的本业，思量之中，玉牌注灵。
　　通了。
　　“喂，什么事？”
　　懒洋洋的声音从另一头传来。
　　“鬼胎，速来。”
　　简明扼要。
　　“有什么特别的吗？”
　　“千年槐树所育，将出，天地异象。”
　　从对面传来一阵乒乒乓乓的声响，随即，异常兴奋的话语声道：
　　“等着！”
　　通讯断了，孟青枝将玉牌收回挂在腰际，见沈渡直勾勾地盯着它看，便问：
　　“怎么了？”
　　“你的那个可以上网吗？”
　　“网？”
　　“没什么。”
　　沈渡有些失望，但也在意料之中。
　　孟青枝点头，没再问。
　　一阵横冲直冲的灵力波动，破开浑浊气息。
　　见来者，脚踩一枝桃花，花瓣因破空而来，早已掉得只剩树枝。
　　那人只一少年，金丝束发，颈领敞着琵琶骨，面目柔和，一副温婉长相。
　　腰带乱槽槽地系看，腰上别着一把桃木剑，颇是潇洒不羁。
　　他竟是看也不看一眼，随手掏出一把符隶往孟青枝怀里一丢，就径直往槐木冲去。
　　仙君面色淡定，拢好后转手就往沈渡怀里揣。
　　青衣少年疑惑地看他，他弯弯唇，无端就觉得像只可爱的猫儿。
　　于是道：“你拿着便好。”
　　“哦。”
　　沈渡没拒绝，看着他的动作，突然问一句：“我和你很熟稔吗？”
　　仙君面色一僵，笨拙地转移了话题：“你看那边。”
　　沈渡没有错过他脸上的那分不自然，却又不好再问，只得把疑惑埋在心底。
　　少年额心那点朱砂红得刺眼，眼底隐隐金光浮动。
　　“敕令！”
　　低喝一声，顿时金光大作，朱丝显形。
　　呵呵呵，千年槐树所蕴育的鬼胎，真是想想就刺激！
　　少年面颊上浮现不正常的魇红，眼睛死死地盯着朱丝里包裹着的一团漆黑。
　　胸口微微起伏，慢慢走近。
　　一步、两步、
　　毫无动静。
　　都阎清不敢大意，行至二三步之遥，邪光肆虐，地表震动，翻涌着的虫子。
　　都阎清眉头一皱，看向这边，道：“孟晓!”
　　孟青枝未曾犹豫，指动，剑出。
　　霜寒，剑清。
　　沈渡盯着他手中的剑，看向剑意凌厉所过之地，掩下眼里的灼热，胸膛中的心脏有力地跳动着。
　　一下又一下。
　　这就是属于修仙者的，足以移山倒海的力量。
　　如今所见，不过冰山一角。
　　孟青枝踩着碎冰过去，沈渡随后。
　　都阎清正看着朱丝里。
　　虽是千年槐木所育的鬼胎，但终究不过刚诞生不久，力量微弱。
　　还未成人形，只见一团蠕动着的雾，几双眼睛愤恨地盯着都阎清。
　　都阎清毫不在意，朝孟青枝道：“孟晓，这玩意儿我可就带走了。”
　　孟青枝，单字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