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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4章 青枝白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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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清晨。
沈渡又一次听见周围人谈起“今曰”陈大小姐与彭公子的喜宴。
正巧客栈小二从身旁经过,他便叫住他,轻声询问关于这场婚宴。
“要谈起这陈大小姐与彭公子啊,可要从祖上渊源说起喽。”
“可否捡些要紧的?”
青衣美人轻声道。
店小二晕乎乎地交待完了。
陈家与彭家以前都是世家大族,后来遭受重创一同迁移到了这个小镇。
两家相互扶持,成了远近闻名的大镇上的富贵人家,这场婚宴的主人公则是陈家大小姐陈苑滢与彭家长公子彭澄绿。
两人因家庭而自幼相识,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终于有情人终成眷属。
今日便是他二人的婚宴。
“多谢。”
沈渡轻声答谢,那店小二便带着傻乎乎的笑转身走了。
垂下眸,整理着思绪。
已知:主人公。陈苑滢与彭澄绿。
并重复徘徊于婚宴这一天中。
推测:在两人喜婚期间,出现未知因素导致婚礼未成功。
叩桌。
要解决如今的困境,只有去探明真相。
当即立断,他回房间戴上斗笠后便朝着喜轿的方向而去。
夕阳斜下,镀上金光。
等轿子抬进彭府大门时,已是灯火通明。
门前的侍卫正在一个个地查看喜柬,沈渡立在一旁,有些犯难。
这时,一个富家公子忽地拍了一下他的肩,道:“你也是来参加喜宴的吗?”
沈渡有些尴尬的点点头,道:“是的,不过我…”
未待他说完,富家公子已经自来熟地道:
“你是不是忘了带请帖啊?”
“是的,…”
他有些懊恼。
富家公子一副了然的样子,便道:“这样,那你便先用我的吧。”
“那你呢?”
“没事,我不用这玩意儿也可以。”
“那便多谢了。”
“嗨,无防。”
富家公子摆了摆手,朝彭府走去。
沈渡听见那些侍从唤他道:“二公子。”
彭二公子进府后,正好到他。
沈渡把请柬送过去,那侍从长一边翻着请帖,一边道:“既是客人,又为何还戴着斗笠?”
“在下样貌不堪,不便见人。”
沈渡压低斗笠,低声道。
那侍卫长同情地看了他一眼,拍拍他的肩,叹气。
随后将请柬收下,让开了道。
顺利进入彭府。
红缎挂梁,来往客人喜笑颜开。
沈渡询问了丫头们后,一路来到前厅。前厅外两旁站满了人,他便站在外侧,远远瞧着这对新人。
左侧是牵着红花的彭家郎君,右侧是顶着红盖头的陈家小姐。
那陈家小姐似乎十分紧张不安,彭公子便轻轻拍了一下她盖着手背的袖子。
陈苑滢的心稍稍放松下了,随之而来地则是泛上心底的甜蜜。
站在彭澄绿身侧一旁的彭二公子则是朝外张望了一眼。
看见那青衣白笠时,面上神色古怪,像是诧异,更像是一种暗自着的担忧。
“一拜天地!”
拜过天地。
“二拜高堂!”
新人转身面向高堂,弯腰。
此时一阵邪风穿堂而过,好巧不巧地掀开新娘的盖头。
“嘶——”
众人倒吸一口气,夜晚寒风吹得人发凉。
陈苑滢奇怪地看向众人,伸手去牵自己的夫君。
柔声问道:
“怎么了吗?”
彭澄绿僵直了身体,陈苑滢从他眼里看见了自己的模样。
肤色青白,唇色乌紫,眼睛血红。
她猛地松开抓着的袖子,不敢置信地看向自己的手。
青紫交横,乌青发白,指甲以一种异样的方式突出。
“阿滢,”
彭澄绿悲痛的声音从上方传来。
“上月,你所带的商队失足落入山崖,我带着人足足找了你一周,却始终找不到你的踪迹,
可就在婚期前几天,你的父亲告诉我,你回来了。我去找你,你却始终不肯见我。
你那日究竟发生了什么?阿滢?”
陈苑滢的回忆回到一个月前,她失足落入山崖,然后…
然后?然后?!
捂着头,面目狰狞,眼睛充血。
对,对!这一切都是幻觉,只要她杀光了这些人,就能…
就能回到过去。
睁眼,眼里只剩疯狂。
杀,杀!
那些人眼里有害怕、恐惧;憎恶、讶然;不知所措,茫然;自我懊恼与心疼。
心…疼?
茫然地回神,自己刚刚都做了些什么?
那些人里,有她敬爱的长辈,她的父亲,母亲,堂弟,郎君;
镇上看着她长大的老人,她看看长大的孩子….….
她….刚刚都做了些什么?
不敢置信地跌倒在地,婚服长摆湿淋淋浸透了血。
“呵呵…哈哈哈….”
低笑着,几似癫狂,眼角却滑落水光。
抬手,锐利的指甲刺破胸膛,挖出那颗正在缓慢跳动着的心脏。
猛地一捏。
“我所欠下的,就由我来偿还。”
光芒所过之处,将一切恢复原样。
沈渡再一次回到了客栈。
旁边桌上正谈论着关于今日的喜宴。
他便移开了目光。
随意地从窗外向下望去。
虽然知道了婚宴失败的原因,却还是没有找到根源。
先前那部分,更像是除苑滢的回忆。
在“她“屠杀的过程中,完全没有发觉他的存在,只有彭二公子往这边看了一眼。
今晚还需去一次。
很奇怪,他遇见这种场面,居然冷静极了,只是心里轻叹两口气。
灯火通明的夜晚。
富家公子轻拍了一下他的肩,有些疑惑:“你今晚上怎么又来了?”
“又?”
沈渡重复了这个字,先前每次循环时,那些人都不记得发生了什么,只有彭二公子问出了“又”。
“我记得…我之前好像在哪里见过你。”
彭二公子轻轻皱起眉头,努力回想,却找不出关于见过的一些回忆来。
“的确见过。”
白色斗笠下一声轻笑。
如玉石相撞。
声音还挺好听的。
“那你是忘了带请柬吗?”
“是的。”
“这样,那你便先用我的吧。”
“不了,”
他抬起头,透过笠纱朦胧的影子去看他面上神情。
“那你…”
彭二公子话说一半,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了。
“我可以同你一起吗?”
“不…”
彭二公子下意识地想拒绝。
“既然先前我们见过面,那我们就是朋友了吧;身为朋友,那邀请朋友去家里坐坐也无防吧?”
彭二公子反驳不了,看向他,忽然道:
“才不是!哪有朋友之间还要遮脸的?”
“啊,抱歉。”
他倒是忘了这茬了。
青衣少年取下斗笠,青丝未束,有些歉意地垂下了眸。
彭二公子猛地握住他的手,面带羞涩:“好久不见,朋友。”
直至进了彭府,彭二公子还牵着他的手,面上浮现可疑的红色。
“彭公子,”
彭二公子转过去看他,故作严肃地说道:“叫我乐轩,快乐的乐,轩宇的轩。”
“好吧,乐轩。”
彭乐轩感到心花怒放,一下嘴飘了:“美人,你刚刚唤我什么事?”
沈渡轻笑着,抬起他牵着的手,晃了一下。
“啊啊啊,抱歉抱歉!”
彭乐轩一下松开了手,脸色一红,语无伦次。
一路到了前厅。
众人将目光投在他身上,惊艳且疑惑。
“一个朋友。”
彭乐轩没有过多解释。
沈渡的出现只能算一个小插曲。
好戏才刚刚上场。
———
外面。
槐树树皮里的巨大肿胞不断地一鼓一停,槐树干枯,可偏偏枝上还盛开了一枝槐花。
洁白的一串,衬着叶也青翠了几分。
槐花的味道飘了很远,悠远地长。
———
彭府前厅。
沈渡好像又听见了低语声。
低沉、缓慢且悠长。
“鬼胎……阵…法……”
他细细地听着,鼻尖又仿佛传来槐花盛开的味道。
是那棵老槐树!
低吟散去,只有槐花的味道徘徊鼻尖。
邪风阵阵,吹起新妇的红盖。
抬起温婉的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