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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6、番外二:四舅历险记(2) ...


  •   为了太子能够早日回家,雁平丘开始了起早贪黑孜孜不倦的陪练事业。

      宗燝兮面上看着老练深沉,说白了还是个屁大的孩子,与他幼时跟着老爹在战场上满地爬的年岁差不多,却是没吃过他幼时那样多的苦。

      当然,起初太子并不觉得如何吃苦。

      军营的一切,宗燝兮看着都新鲜,为着能让他不像在宫里那样拘着,雁平丘索性将太子的身份瞒下来,只说这是周不辞家的亲眷,父母出远门,来念州寄养一阵子。

      此番说辞欲盖弥彰,外甥肖舅,宗燝兮的骨相活脱就是个缩小版的雁平丘,大伙儿心里明镜似的,看周不辞的眼神都诡异地多了些尊敬。

      每日晌午,宗燝兮从书斋看了一堆精神污染的杂书后,雁平丘便带着他来到校场,开始搭弓练箭。

      周不辞守在一旁,在树荫下摆个矮桌,备些瓜果凉茶,看上去后勤很到位,其实都是他独自享用的。舅甥练箭时,周不辞就嗑着瓜果看书,运气好的话,宗燝兮能喝两口凉茶,运气不好,就只能与士兵们一样,练到傍晚回府才能吃口热乎的。

      就这么练了不过两日,太子的手磨出了水泡,跟着一同北上的小内侍心疼坏了,一边帮太子扎水泡,一边劝说道:“殿下,不如早些回宫吧,挨顿打也好过这样,手都破了。”

      宗燝兮疼得龇牙咧嘴地倒抽冷气,心里也有了退意,嘴上却说:“你不懂,男子汉大丈夫生于天地,这点小伤日后都是功勋。”听得小内侍直抹泪。

      还功勋呢,周不辞在门外偷偷听着,笑得想死,回去同雁平丘说起来,差点将国公爷气得厥过去。这几日起早摸黑,本以为能将太子练跑的。

      于是雁平丘又心生一计,这日操练时,拦下了猎风营的一路小队,故意扯着嗓子问了几句近日的野外求生操练计划,宗燝兮在一旁听得心动,耳朵都要捧到雁平丘嘴边了。

      果然,傍晚回府后,太子吃饭吃得心不在焉,雁平丘佯装没看出来,如往常一样催促他吃完饭赶紧沐浴休息。

      倒是周不辞看出了端倪,问道:“不合口吗?”

      太子看看坐在一边的雁平丘,又转过头期期艾艾地对周不辞说:“先生,我想……我也想去。”

      “去哪里?”

      “今日四舅提起要去昔令山南边的山林里操练,我……我也想去。”

      周不辞皱起眉,偏头去看雁平丘。

      雁平丘早料到了,当即放下茶杯,看似为难地说:“好吧,既然你这么想去。”

      周不辞心说你这算盘珠子都蹦我眼睛上了,当下没说什么,揣着手看雁平丘装大尾巴狼,待太子欢天喜地跑去睡觉,才沉下脸来,问道:“那可是太子!金枝玉叶的,万一一个磕碰,你怎么跟阿姐交代?”

      雁平丘心大得很:“不吃点苦头,他真觉得军营好玩儿,要在这儿待一辈子了,阿姐才要抽死我。”

      “那万一……”

      “没有万一,我交代过了,会看顾好他的。”雁平丘心平气和地扒起周不辞的衣裳。

      周不辞懒得再同他废话,两人纠缠在一处,刚要渐入佳境,周不辞将手往雁平丘的脖颈上搭,门忽地又被推开了:“四舅!!那我……”

      宗燝兮目瞪口呆地盯着四舅与周先生,一时忘了要说的话。

      周不辞的双手还举着,转了个方向,开始做拉伸运动,耳根烧得通红。

      雁平丘轻咳一声,对宗燝兮正色道:“明日一早便送你过去,早些休息。”

      “那我能带着……”

      “不能,这是操练,不是野游。”

      雁平丘若是知道他日后要吃这打错算盘的苦头,怕是宁肯被太子烦死也会先将人送回惠都。

      野外练兵不过七八日上下,宗燝兮晒得像个小黑狗,摇头晃脑地回来了。见着雁平丘,天花乱坠地说起野外的见闻,说自己学到的能耐,还从靴子里掏出一把锃光瓦亮的小匕首,说是自己赢来的。

      雁平丘看他丝毫没有要走的意思,心里疑惑,只听宗燝兮还在接着说道:“但是那个鸟蛋太他妈高了,操,我看着葛大哥爬上去,心都他娘的揪起来了。”

      这话在雁平丘听来没什么,倒是坐在一旁的周不辞,脸色渐渐不好看。

      夜里两人躺在床上,周不辞才开口:“将军,我有个不太好的预感。”

      雁平丘满心都是怎么才能弄走这个小太岁,一天天的烦人得很,于是有一搭没一搭,问道:“怎的?”

      周不辞说:“太子殿下这一趟回来,满口的浑话,再待下去,你怕是麻烦大了。”

      “我操,有吗?”雁平丘奇道。

      周不辞叹了口气:“有的。”

      不过说起来倒是雁平丘小看了宗燝兮,总觉得是个贪玩的孩子,得靠吃苦受累将人吓退了。

      其实宗燝兮这些日子跟着猎风营在野外,虽然吃了苦,学了本事,也听闻了很多他娘从未同他提起过的当年的旧事。

      比如二十多年前,他娘都还是个少女的时候,外祖母和大舅舅的惨死,或者七八年前,龙牙军的旧身,那些殉国的前辈埋骨昔令山。

      这些事连如今龙牙的新兵都不太清楚,是猎风营带队的葛校尉讲的。

      葛校尉说,如今天下当真是太平了,当年那些随处可见的生死,对宗燝兮这般大的孩子们说起,都是不信的。若是龙牙军能再强一些,大齐能再强一些,强到日后的人想起他们当年,就像说话本的故事似的就好了。

      这话入了太子的心,他要回去好好读书了。

      第二日一早,雁平丘顶着个黑眼圈,看太子乌漆嘛黑地跑来,咧嘴冲他一笑,一口白牙看得清清楚楚。

      他想了一宿,也想不出要如何将宗燝兮给他娘送回去,没想到太子开口:“这些日子叨扰四舅了,昨夜已打点好,准备回惠都去了,晌午便可出发。”

      雁平丘以为自己没睡醒,喜出望外地“啊”了一声。

      “四舅,我回去一定好好读书!辅佐父皇!”

      雁平丘也不明白这个年纪的孩子想起一出是一出,怕他反悔,忙不迭着人去打点车马,直到看着马车晃悠悠出了雁守的城门,才终于放下心。

      太子一走,雁平丘终于又能回到他日复一日的散淡生活中,只是周不辞成日提心吊胆地不安稳。雁平丘看他杞人忧天的样子也觉得好笑。

      可惜他不是笑到最后的人。

      终于有一日,雁平丘哼着小曲儿回府,进门就被个妇人摁在了墙上。

      雁平丘艰难地回过头:“阿姐?”

      周不辞在一边紧张地搓手,也不敢上前阻拦,只能加倍赔着小心,说:“阿姐,消消气,他不是有心的。”

      “何事啊?”雁平丘被摁得满头雾水。

      雁海安见周不辞说话了,也不好意思再摁着人,只得松了手,一脚踹在雁平丘小腿上,骂道:“我当真是想来想去都得来抽你一顿。”

      周不辞拽了拽雁平丘的袖子,轻声对他说:“是太子的事。”

      “兮儿?怎的?不是平安到家了?”雁平丘更迷茫。

      雁海安风尘仆仆,看着是连夜赶来的,一身乔装的布衣,罩衫都被露水打湿了大半。她走进正厅,周不辞连忙给端了盏沏好的凉茶上来,雁海安喝了两口,才接着说:“起初你写信来说兮儿来了军营,我想着他这年纪练练身手也好,你小子带着外甥做什么不好,你看看你他娘的将他教成什么样子了?!”

      雁平丘:“什么样子?”

      雁海安拍案而起,将雁平丘一脚一脚踹着骂出了声:“一口!一个!他娘的!满口!浑话!”

      周不辞不敢说话,垂手立在一边,该来的终究是要来的,当第一声“操”从宗燝兮嘴里冒出来的时候,他就已经想到今日雁平丘要遭此一劫了。

      雁平丘皱皱巴巴地挣扎道:“你自己不也这样!”

      雁海安一听这话更来气了:“你他娘知道我在兮儿面前忍得多辛苦吗!”

      雁平丘委屈起来:“他说的,你去揍他啊,怎的千里迢迢跑来揍我。”

      “你当我没揍他吗!”雁海安咬牙切齿:“这小子在你这学了本领,眼下我要揍他都得追着揍,比以前费劲了!”

      “不带你们娘俩这么合伙欺负人的!”雁平丘忿忿地说,“我高低要去跟姐夫告状!”

      雁海安听他这么说,仿佛忽地泄了气,坐回椅子上:“你姐夫也怪得很,见兮儿这样并不如何生气,给兮儿找了教骑射的老师,还说早就想让他学,是怕我不乐意才迟迟未曾提过的。”

      其实皇帝的原话是:一眼看去像你年轻的时候。雁海安怕羞,在弟弟面前不好意思说。

      战战兢兢地送走了皇后,周不辞多日不见的好脸色才终于回来。雁平丘再不敢笑话他,这人说话准得很,也不知是不是书斋里泡久了,读书多的人说话大多是准的。

      说了他要挨揍,这顿揍从千里之外赶来,横竖没拖过今年,太可怕了。

      至此,有了当朝圣上的煽风点火,大齐头一回出了个会骑马打仗的太子,这是后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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