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游天下：行路难》风欤

40、赏菊秋宴

　　“师父。”门外响起了燕星河的声音，紧接着便有人推门而入，带着一股浓浓的苦药味。

　　听到来人的声音，司马玉龙收回放出的思绪，朝来人处露出笑容。

　　“你不好生呆在燕府，怎么反倒往这里跑？”

　　司马玉龙话中多是打趣，燕星河也借坡下驴，嘿嘿了两声。

　　燕星河也做来下来，左顾右盼，确认恨不得和司马玉龙绑在一起永远也不分开的赵羽竟然不在，稀奇了一句。

　　“小羽是我的挚友，并不是仆从下属。”司马玉龙神色淡然地解释了一句。

　　在外人看来，赵羽在司马玉龙面前总是姿态放得很低，唯命是从，自然而然的就会往那方面去想。

　　可司马玉龙却从未这样想过，对于司马玉龙而言，小羽在他心中是独一无二的，不可取代的，亦如自己的半身。

　　他们的过去，命运与未来紧紧交织在一起。

　　燕星河没了声音，似乎是被司马玉龙的话震惊到。

　　半晌，燕星河才发声。

　　“师父，这是丁大夫新熬的药，快趁热喝。”燕星河小心翼翼地把药碗放到桌子上，犹豫片刻，又迟疑起来，“师父，不如让徒弟伺候师父。”

　　“欸！”司马玉龙连忙笑着推手拒绝，伸手贴在桌子上摸到了药碗，而后一饮而尽。

　　“我不曾教过你什么，你这一声师父让我着实有愧，担不得。”

　　燕星河又是嘿嘿笑了两声，身体往司马玉龙的方向倾斜些许，讨好的道：“师父要这样说，那不如帮我一个忙。”

　　“哦？”司马玉龙顿时来了兴趣，“你且先道来。”

　　燕星河刚要开口，忽然又停下，左顾右盼再次确认赵羽不在后，这才露出了狐狸尾巴：“我听说万菊山庄最近要举办武林大会，我大哥不许我去，要是师父同意，咱们去正好赶上今年最后一场赏菊宴……”

　　说道最后燕星河忽然没了声儿。看着司马玉龙无神的眼睛，燕星河恨不得抽自己俩大耳刮子。

　　光想着怎么撺掇师父去武林大会了，咋忘了师父眼睛看不见，他这不是戳人肺管子扎人心窝子吗！

　　司马玉龙却笑道：“武林人都聚集于此，你不识武功，要是去了燕兄难免担忧。”

　　听司马玉龙主动打破气氛，燕星河很快也收敛懊悔的神色，继续介绍，总之就是一个劲儿的撺掇司马玉龙带他去看比武。

　　“万菊山庄的菊酒远近闻名，其中有种叫菊蜜的清酒最为出名，据说是用几十上百种不同的菊花蜜和花露秘制而成。”燕星河话一拐，试图补救。

　　不仅如此，菊蜜入口回甘唇齿留香，饮下此酒后，身上就会带上股数日不散的淡淡菊香。用燕星河的话来说，是用来显摆和讨姑娘欢欣的极品。

　　这话倒让司马玉龙想起初次和燕星河相遇的场景，不禁晒然一笑。

　　燕星河爱欣赏美人，也对美人们相当的上心，自然看出来白珊珊对司马玉龙有那么点的意思在。

　　至于司马玉龙，燕星河倒看不太出来。司马玉龙对所有人都好，对白珊珊也并没有多特殊对待，倒不如说被特殊对待的是赵羽。

　　燕星河也懂，江湖人嘛，风里来雨里去，过命的交情，也能理解。

　　“无桃李之妖艳，有松柏之坚强，此等美事若是错过着实可惜。”

　　司马玉龙似有意动，燕星河立马就亢奋起来，连忙趁热打铁：“这话说得好，名花倾国两相欢，这花就好比美人怎么能错过？”

　　燕星河继续幻想：“赏花饮酒醉，这可是桩风雅美事，若是再有我大哥和楚大哥的琴箫和鸣，就算是天子呼来我也不上船了。”

　　司马玉龙被燕星河的话逗笑，倒真也生了两分兴致。只是泰康县事情还没有结果，想来只是无缘了。

　　司马玉龙面露憾色。瑞王兄爱好风雅，如果能邀得一同前去品赏，瑞王兄定当欢喜。

　　见司马玉龙这副遗憾的模样，燕星河心里一咯噔，想来这事怕是要黄了，顿时心急如焚，不死心的还想挣扎一下。

　　“燕公子。”

　　燕星河话刚到嘴边，赵羽便从外头一脚跨进来。一双虎目扫来，燕星河顿时跟个鹌鹑似的缩起脑袋，被掐住了脖子般没了声儿。

　　“那个……我送药碗去了，你们慢慢聊……”

　　燕星河拾掇起桌子上的药碗，抬脚就往外窜。

　　“公子。”

　　司马玉龙刚转头，跑出门的燕星河又探进来半个肩头：“师父，您在考虑考虑呗，机会难得啊！”

　　说完，燕星河连赵羽是个什么脸色都不敢去看，这回是真脚底抹油溜了。

　　“长林如何？”

　　“毒都已经清理干净了，有五味和庞大夫在，再吃几剂调理身体的药便能大好。”

　　司马玉龙点点头，如此他和瑞王兄便也能安心了。

　　“公子，不知刚才燕星河所约公子何事？”燕星河在赵羽这里的形象不是个老实的，方才又做那样的举动，让赵羽不免担忧燕星河是不是在撺掇自家公子去做危险的事。

　　司马玉龙轻笑，闲聊般把燕星河如何苦心谋划，劝说他去赏菊一事慢慢说与了赵羽听。

　　“庞含章拜见楚公子，赵公子。”

　　说话间，庞含章背着箱子来了，一进门就跪拜了下去。

　　“庞大夫快请起！”赵羽连忙伸手扶起。

　　“庞大夫不必多礼，只当我们二人是寻常人即可。”

　　闻言，庞含章放下箱子低头谢礼：“多谢楚公子体恤，只是该有的礼节不能省，否则……草民不敢再面见楚公子。”

　　司马玉龙无奈，知晓自己这话难为人。

　　庞太医在宫中多年，哪是这么容易被说通的。司马玉龙只得再三叮嘱，在外从简，不必行此大礼。

　　庞含章此次前来正是为司马玉龙诊治的。庞含章初跟随司马长风来时，便替司马玉龙诊看过，不过司马玉龙体内的毒奇怪无比，踪迹难寻，当时并没有诊出个结果来。

　　庞含章与丁五味多次探讨，又遍翻医术后，才有了这次的看诊。

　　赵羽点点头，如果庞含章有了办法自然是最好。

　　二人继续闲聊间，庞含章忽然开口：“楚公子，您中毒了！”

　　两人皆是一愣，止住了话头，齐齐看向庞含章。

　　“公子是中毒了……你是说，公子又中毒了！”话到半路，赵羽才反应过来，声音也不禁拔高了不少。

　　“小羽，你先别急，听庞大夫说。”司马玉龙第一时间并未关注自己的状况，而是选择先安抚情绪激动的赵羽。

　　赵羽冷静下来后，松开了庞含章的手，一字一顿道：“庞大夫，公子情况到底如何？是何时中的毒？”

　　“楚公子身体要紧，请容草民先为楚公子施针。”

　　于是，年过半旬的庞含章顶着自家忠义侯刮骨削肉般的刀子眼神，艰难地给司马玉龙施针。

　　很快，赵羽就发觉这样似乎会影响到自家公子后，这才收敛起来。

　　待施完针，庞含章又从箱子里拾出把小刀，在蜡烛上过了几遭后，这才小心翼翼地在司马玉龙的小臂上划了一刀。

　　毒血顺着伤口流进茶杯中，包扎好伤口后，庞含章闻了闻杯中毒血，才算告一段落。

　　庞含章放下被子，白着脸，用另外一只没受伤的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垂着袖子躬身向二人行礼。

　　“照中毒深浅及毒素蔓延速度来看，应当就在不久前，敢问楚公子在草民来之前服用了什么？”

　　服用了什么？

　　——师父，您在考虑考虑呗，机会难得啊！

　　端着托盘的燕星河从门外歪进半个身子，托盘里的正是空掉的药碗。

　　赵羽来时，房间里的苦药味还未散去。

　　司马玉龙一愣，解释道：“那是五味替我熬制的新解毒药。”

　　丁五味，还是燕星河？

　　赵羽深吸口气，拿起放在一旁的长刀，下一秒人就飞了出去。

　　“小羽！”

　　庞含章一时擦汗擦得更勤快了。

　　“楚公子，赵公子他……”

　　“无事，小羽他虽一时冲动，但还是有分寸的。”司马玉龙收回无神的目光，安抚住庞含章那颗快蹦出嗓子的心。

　　虽然司马玉龙知道赵羽不会对二人太过如何，但总归还是有些担忧。

　　压下这股担忧后，司马玉龙再次朝庞含章所站的方向看去：“你先详细与我说明白，这毒是怎么回事。”

　　庞含章应了声是，娓娓解释道来。

　　司马玉龙今日所中之毒并不是什么毒，而是司马玉龙所服用的东西似乎与体内的毒相冲，从而引发了新的变化。司马玉龙体内原本的毒也变得活跃起来并在不断蔓延。

　　即使庞含章及时制止毒素蔓延并立即逼出了部分毒血，但如今司马玉龙的身体状况依旧在不断发生变化，具体会如何暂时还不得而知。

　　但就目前的反应而言，恐怕是个坏结果。

　　“既然庞大夫也不能确定这个发展究竟是好……”司马玉龙刚想劝慰，话到一半，一股腥甜便涌上喉头，一大口暗沉的血吐了出来。

　　“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