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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长风长林 ...

  •   兵器素来有一寸长一寸强之说,如今贺渡在这空无一人的街道上施展起来更是毫无掣肘,配合其大开大合的招式堪有横扫千军之势,教相鼠完全近不得身,被逼的连连后退。

      相鼠今晚本无取命之意,偏生被贺渡这蛮子一番胡搅蛮缠脱许久,如此一来本算不得好脾气的相鼠更是心生出几分恼意,生出用乌丹想法。

      这乌丹乃相鼠研制的独门暗器,那日赵羽便是受他乌丹所伤。不过,乌丹炸开动静犹如雷轰,想来还是作罢。相鼠找了个时机从缠斗中抽出,再次施展鬼魅轻功几个呼吸间彻底失去了踪迹。

      目送相鼠眨眼失去身影,贺渡才明白先前只不过是相鼠的诱敌之计故意放慢速度引他出去,幸好贺渡警觉不贪追敌这才又在燕府外撞着。但令贺渡不解的是对方竟然轻易离去。

      见刚才交手对方并未使出全力,贺渡自然也不会认为是被自己唬住了。大名鼎鼎从不失手的白无常若是这么简单被贺渡唬住,说出去才是要笑掉大牙。留在这里想来想去也得不了真相,贺渡双手反方向一旋把斬馬刀又拆成两截收在了背后,从墙外翻了进去直奔司马玉龙所在的客院。

      “你伤还没好全又耗费了大量内力,先回去休息吧。”丁五味收了针,扫一眼安稳睡下的徒弟心中总算松了口气。只要今晚不出岔子就没有性命之忧了。

      “好,有事叫我。”

      丁五味被赵羽爽快的回应惊到,不禁侧目望去:“这么爽快?怎么不守着你家宝贝公子了?”

      赵羽看了眼睡得安稳的司马玉龙,不满道:“公子才睡下,你安静点。”赵羽答应得这么快还是因为刚才那声动静,会威胁到公子的安全的任何可能都要抹除,丁五味自己提出来守夜正好省了赵羽开口。

      丁五味磨牙,突然后悔了。赶蚊虫似的挥挥手中羽扇,留给赵羽一个后脑勺。

      “小王爷,到了。”马车外传来车夫的声音,司马长林掀了帘子,还不等门内的小厮过来自己先跳了下来。

      “小王爷。”行过礼后一名小厮去引马车,留下一个跟在了司马长林身旁。

      入了府也司马长林没见什么人,只有一两名洒扫的仆役,跟了大哥这个好主子倒是安逸悠闲。山林之中到底要比城里凉爽不少,等过了中秋就该转凉了。司马长风体虚畏寒,司马长林心头盘算着趁贺渡在,猎些皮子哄了他帮忙做件大氅送给大哥。

      “大哥在何处?”

      “爷在书房。”

      司马长林脚下一顿,脚步放缓转去了书房的方向:“府里来了客人?”

      “眼下里没有。”随行的小厮顿了下,又回禀道:“前段时间来了几位公子小姐,再近些燕大公子来住了几天。”

      几位公子和小姐?

      司马长林心中疑惑,他同司马长风在这住了几年,甚少有旧识来探望,就连燕大公子也是搬来的路上碰巧结识的。“是哪的友人?”司马长林想起了司马玉龙,猜测是不是他们,但好似没有姑娘,便随口问了一句。

      “是穆管家回府的路上带回来的,有位姓楚的公子很是得爷的关心,还有位曲公子同爷很投缘,不过第二天就走了,其余的还有位赵公子和白姑娘,一位懂些岐黄之术的丁公子。”

      一番列举下来,司马长林确认了对方身份,不过这曲公子和白姑娘他没见过不知是怎么个去处,司马长林稍微联想了一下便压在了一旁。知晓了司马玉龙早已同大哥见过面,那玉佩是大哥私下里所赠也说不定,想到这里,司马长林安心下来。

      “大哥最近身体好吗?”

      “尚好,前段时间的风寒将养得差不多了,只是偶尔还会咳嗽两声,这几日小王爷没个信儿,爷担心得很,一直在找小王爷。”平日里司马长林没有什么架子,来去如风生性洒脱,府里的小厮便也大胆些,一路筒子倒豆子的都详细说了,说来说去也是为了府里的两位主子。

      司马长林想起那日突然跑掉的缘由,这几日一连串发生的大小事,也不说上是个什么心情,复杂得很:“我知道了。”

      一路到了院前,余光里一道黑影闪进了院子。

      “谁!”

      小厮抬起头什么也没有看到:“许是鸟吧。”

      司马长林挥退了小厮,推开院门快步走了进去。进了门,书房里只有司马长风站在长案前作画。

      “怎么模样这般坏,可是没有接到朋友?”司马长风分了心神给司马长林,难得见司马长林脸色不大好。

      “接到了,许久未见,大哥怎么不看看我?”司马长林避开了话题,嘴上撒娇般抱怨了一句,丝毫不问刚才有人闯进来一事。

      见状,司马长风顿笔往凑到跟前的小弟看去,不禁恍惚片刻。王府大难时司马长风不过六岁稚童,再见已是洒脱自由的才俊青年,两者的偏差总是容易带起过去的一切。

      “大哥的荷画的越发出神入化了,只是现在早已经过了荷花盛开的季节,满池残荷更是伤感。”司马长林看向案上的墨迹未干的画,心中想着那道黑影。

      虽然未看清楚对方的模样,也没有看到那枚特征明显的玉佩,可司马长林已经肯定了对方即使不是那天的黑衣人,也肯定同处一源,只因为那鬼一样的轻功实在是太过于容易辨认了。司马长林甚至不敢深想对方为什么进了大哥的书房就不见的踪迹,也不敢深想大哥和刺杀国主的人会有什么联系。

      “看了十几年的光景,为兄也只有这一样拿得出手罢了。”青年自嘲般轻笑出声。

      有那上面那番恐怖猜想,司马长林忽然觉得兄长的每一句话都似乎饱含深意。十几年如一日忍受孤寂和摧残守着荷池一角,司马长林经受过最严厉的风雪,刮在脸上好像要活脱脱削下一块皮肉来,可他有穆伯,有贺渡有许多人,他是自由的、快乐的,所以他无法想象爷无法忍受那样的场景。

      算不得多细腻的修长手指轻触画作上的一点朱红:“大哥还是一如既往的喜爱朱鹮,”司马长林发音一顿,试探道:“连服饰也多是以朱鹮为主,回头我捉来几只放府里养着,也好给你解解闷。”

      司马长风本今日画荷,又见司马长林,本就被勾起往事,司马长林话一出,司马长风神色越发落寞幽深。司马长风将腰间玉佩托在手中,眉眼间浮出回忆神色。

      原本爱鹤的是兄弟俩的母亲仁安王妃,司马长风腰间所戴的玉佩也是仁安王妃留给他的唯一遗物。“鹤鸣于九皋,声闻于野,鱼潜在渊,或在于渚,想必这也是穆伯为你取九皋一字的用意。”

      儿时的记忆已经模糊,司马长林甚少听兄长谈起双亲,因着十五年分别的缘故,兄弟俩的关系似乎同其他一样兄友弟亲,又隐隐有一层看不见的隔阂,带着不易察觉的疏离。

      “大哥——”

      司马长林收回手,却不慎弄倒了笔架,连忙反手一把抓去。另一只手也几乎是同一时刻伸出,把司马长林漏下的几只笔尽数抓于手中。

      “大哥你会武功?”司马长林被惊讶到失声,直接下意识问出了口。

      司马长风看着司马长林一副不可置信的呆滞可爱模样不禁忍俊。“是赵毅将军前忠义侯教来用作强身健体的,会些皮毛。”司马长风将笔重新挂了回去,随口解释了一句,在他看来会武功这件事并不算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你刚才要问何事?”

      “无事。”司马长林本想问黑衣人和玉佩的事,现下遭受这一惊吓,哪里还问得出口?司马长林明白自己已经彻底起了疑心,无论兄长说什么自己都只会加以揣度往坏处去想。既然如此,又何必再开口反而惹兄长生疑?

      既然那黑衣人把玉佩看得重要,说不定这玉佩是什么信物或身份代表。思及此处,司马长林心计涌上来,随口笑道:“母亲也没有过什么物件留给我做个念想,说来不孝,我已记不得母亲的模样。”

      司马长风一愣,记忆中自己从小病痛不断,现在想来那些画面竟然还记忆犹新,仿佛就发生在昨天。

      “她是个温柔的女子……”司马长风从回忆中回过神,将腰间的玉佩摘了下来,声音染上了些许沙哑:“为兄错过长林的及冠礼,现这枚玉佩交予你。”

      司马长林随着司马长风的动作低下头,司马长风的动作太过干脆迅速,面上的神情太过沉重。“大哥……”司马长林看着手中还带余温的圆环玉佩,一时有些不知所措。

      “酒贱常愁客少,月明多被云妨。”

      中秋谁与共孤光,把盏凄凉北望,一个常与孤独为伍的人未必会喜欢孤独,但他确实是孤独的。司马长林站在原处目送兄长离去,露愧色。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长风长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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