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浪无烬》阴醴七七

47、篇七·大战篇·第一章

　　离开后，晤晔就写了信幡将今日之事告知了太猗。方才，为了救墨浪消耗了太多灵力，晤晔回到房内在床上打坐以平复灵力波动。
　　忽然，太猗出现在了晤晔房中。
　　见太猗来了，晤晔即刻收回周身四散的灵息，走下床来坐到桌边，对着太猗道：“你为何来的如此急。”
　　太猗也靠着桌边坐下，道：“还是觉得同你见一面，比较安心。墨浪被癸由重伤了，你如何？”
　　“我无事。我只是带走了墨浪，并未同癸由纠缠。这次一去，倒是摸清了魔族的意图。魔族似乎重启了魔界禁术的修炼，故而出现了吸食&精&血之事。不过，神树出现在恶虚妄是我未曾想到的，出现了多久怕是只有魔界中人才清楚。”
　　“你确定是神树吗？当年我们可是亲眼所见，神树被犼吸食了。难道......父帝还留下了其他的神树？”
　　“不清楚。勾忱在昆仑所见怕是与神树现世有关，说不定那就是始祖对神族的提醒。只是不知为何，癸由非常确定魔皇会再次现世。”
　　“神树之能我们当年都见识过，怕是能预知未来的如今不是只有你的天地无极了。”
　　听到此言，晤晔忽紧抿朱唇，手也不自觉紧握成拳。见此，太猗继而道：“你确定，他不知么？当年，我俩在天地无极卷轴所见，他说不定也已知晓。”
　　“他不知。”
　　“你为何如此肯定？”
　　“如若他知晓了，断不会伤墨浪如此之深。”
　　听晤晔如此说，太猗忽地抬起手指在桌上敲起来，后又似乎想通了什么，停下敲击的手指，对晤晔道：“既然如此，我还是同样的想法，趁他们都未反应过来，一劳永逸。”
　　忽然，晚尘推门而入，快步走到晤晔身边，抓着他的衣袖，对着太猗道：“我不同意！”
　　太猗看着与晤晔站在一边的晚尘，有些头疼，说道：“晚尘，你我都是神族，要以苍生大局为重。”
　　晚尘拉了拉晤晔，说道：“天地无极的卷轴说的也极为含糊，并不能证明就是她。所以，你们不能这样对她！”
　　“当年，你们说神爱众人，也应爱她。只要她一直保持纯灵体，你们要将她养在玉清的仙府，我也没有阻止。可自她第一次从极南之境出来，这天地发生了多少异事。如今更是连神树都现世了。晚尘你也说她七窍已开，方才我就感知到了，她的灵息已经不纯了，那股霸道灵息不是神族仙泽吧。如今的一切已超出了我们的预料，作为神族，我们不能拿苍生来做赌注！”太猗反驳道。
　　此话一出，三人陷入了沉默。随后，晤晔开口道：“我相信我教出来的徒弟，她不会。”
　　“既不会，那我们就把这一切都告诉她。趁着魔界还不知她的存在，我可设法把她封印起来。等一切事情解决了，我们再找时机唤醒她。如何？”太猗说道。
　　晤晔抬眼看着太猗，道：“如果这是她的天命，我宁愿她坦然接受。而且，我也相信，她会为了沧茫献出自己的一切。我们已经把她困住数万年了，未来我不想再继续困着她。”
　　听此言，太猗急切道：“如果不采取措施，神魔二族必有一战！这也是你想看到的吗？你难道忘了上古之战的惨烈吗，你不是最厌恶这些了吗！”
　　晤晔继续盯着太猗，道：“你认为，如今封印了墨浪，魔族便会放弃同的神族一战吗？太猗，你当真是太多年没有同癸由接触，忘记了他的脾性。只要能复活魔皇，他定会不惜一切。”
　　这你来我往中，谁都没能说服谁。太猗不再讨论墨浪之事，转而说：“既如此，我会和奚赜召集人马，整练天兵，准备同魔族的一战。具体如何安排，你们等着我的号令。至于神树，我已派玉清去往大日神宫，同帝圣讨教。勾忱那边我也已通知，他应当已从昆仑过来了。”
　　说罢，太猗起身准备离开，临走前拍了拍晤晔的肩，道：“至于你徒弟的事，我还是希望你好好考虑，我们之后再谈。”
　　晤晔只是把玩着茶杯，并不言语。

　　见太猗离开了，晚尘悬着的心霎时放下。坐到晤晔身边，问道：“晤晔，如果把墨浪封印起来就能解眼前之局，你为何不同意？这样，至少能保住她一命，不好么？”
　　“不能。你当清楚太猗的脾性，如若我答应了，到时，他没有办法封印墨浪，解决神魔战事，他断不会留墨浪一命。”想到此，晤晔不自觉加大了手中的力度，竟是将杯子捏碎了。
　　晚尘安抚的抓住了他的手腕，道：“那，有什么办法能恢复墨浪的纯灵体吗？只要让她重回无欲无求的状态，是不是她就不会，不会朝着那个方向走了。”
　　晤晔摇摇头，看向晚尘道：“不可能的，这一切都是早在数万年前就安排好的。饶是我们再怎么小心，如今不还是按着既定局面发展了。呵，凡人一直觉得神能掌握一切。他们如何能知，神也有无力阻止之事。”
　　像是想到什么，晚尘忽地哀伤的看着晤晔，道：“如果......我是说如果，墨浪最终变成了那个人，你要怎么办？”
　　“墨浪不是他，永远也不会变成他。就算有那么一天，我也会尽全力阻止那一天的到来。”
　　“那如果到时，太猗他们还是同样的想法，一定要杀了她以保全天道......”
　　晤晔盯着晚尘，一字一句道：“我说过，我会保护她。真的到那一天，我也会同她站在一起，不会改变。”

　　魔息尽除那一日，墨浪也转醒了。
　　晚尘同晤晔还有一个墨浪未见过的人在房里商议着什么。见她从床上坐起，三人一下就被吸引了视线。
　　晚尘率先走过来，仔细检查了一遍墨浪的身体，道：“恢复的很好，这痊愈的速度还真是和某人有的一比。诶，勾忱，你觉得她未来能不能接替你的位置？”
　　听见“勾忱”二字，墨浪定了定眼。这位从未见过之人竟是师父的胞兄太极金仙，看着比师父还要高上壮上不少。一袭缟色长袍，头发妥帖的的束起，倒是比师父显得更沧桑，也更有气概。
　　见她一直盯着自己，勾忱也回敬了眼神。墨浪顿觉失礼，立直身体拱手一拜道：“弟子墨浪，拜见太极金仙。”
　　勾忱也不是拘礼之人，摆了摆手让墨浪放下，接着晚尘的话道：“确实不一般。但，毕竟已拜入晤晔门下，我也不好夺人所爱。”
　　“晤晔同不同意不要紧，小墨浪同意就成了。今后继承你的衣钵，就是这世上第一女战神了。”晚尘继续挑拨着。
　　“我不同意。”晤晔白了一眼，如此道。
　　晚尘想继续说什么，墨浪拦了一拦，道：“师姑不必多说了。我资质愚钝，想必难以接下此重任。不过，弟子对师伯很是敬仰，希望以后能时常上玉虚宫与师伯讨教一二，还望师伯不吝赐教。”
　　闻此言，勾忱看了眼晤晔眼神又转回墨浪，心道虽然晤晔一直将这个小徒弟藏在极南之境，但看起来这数万年也是对她颇为费心，即便是基本不与人打交道，却也习得了与人为善的品性，当是一个心境纯良的孩子。根骨惊奇，体格也不似一般女仙柔弱无骨，带着赞许道：“那是自然，还希望你能找到自己在这世上的位置，度己度人、谅己谅天地。”
　　“勾忱，你就是个没意思的。非希望谁都和你一样，清心寡欲、心系天下。你能在玉虚宫一心布道，别指望我们墨浪以后也和你一样。”晚尘抱着墨浪道。
　　见她如此说，勾忱也不好再继续深入这个话题，便同墨浪问道：“墨浪，你同晤晔去恶虚妄之事我大概已知晓。只是......在同你师父分开的这段时间，你去了哪里、做了什么，可曾遇到过些什么人、又是如何发现神树的，能同我仔细讲讲么？毕竟也不知太猗同癸由那边能否谈妥，说不得哪一日我们便要同魔族开战，你这里会有制住魔族的线索也说不定。”勾忱说完，三人都盯着墨浪。
　　墨浪便隐去了墨玉之事，道：“当时，师父和魔尊喝多睡着了，我就听侍从的介绍去了恶虚妄的魔族边界集市。不过......那里和恶虚妄倒是很不一样，有山水，有农田房屋，与其他族类的生活并无二致。”
　　“恶虚妄中竟有这种地方，我们当真是忽略这魔族太久了。”听此言，晚尘接话道。
　　“我也是逛集市时买了一个青年的果子才知，原来魔尊这些年都在想办法让恶虚妄恢复如常。据说，魔皇留有什么秘术可以解除恶虚妄萦绕的神族妄念。只是魔尊不及魔皇，造了好些年才造出那么一块地方。又因着仙者从不踏足此处，被羽族和蝠族本就有姻亲关系，自是不会上报神族，故一直未被发现。”墨浪解释道。
　　“不对，魔皇离世前天宫尚未形成，恶虚妄也是在其消散后才逐渐形成的。魔皇怎会预料到此处的存在呢......还能预料到神族会将魔族赶入其中生活，为他们留下了秘术。这一切......”勾忱顿了顿，继而道：“晤晔，饶是你与癸由的关系，这么多年也竟未曾从他口中听到分毫，想来他一直都知道此事。或许......魔皇死前就同癸由交待过，所以他才会一直守着恶虚妄，不肯离开。”
　　听着勾忱的分析，众人皆是沉默。见二人并未开口，勾忱继续问道：“墨浪，那后来呢，青年还说了什么。”
　　“魔族对于恶虚妄之事并不愿意多说，告诉了我这些他就离开了。魔族人似乎对癸由魔尊很是爱戴，青年言语间尽是敬佩之意。告别青年后，我便往回走。可恶虚妄我本就不熟悉，每条路又差不大离的，就迷路了。在里面绕来绕去，不知怎的就绕进了那个地方。我只是在那个树下吃果子，忽然那树就开始蜕皮了，砸了我一身。刚才您说那是神树，是上古传说中的神树么，它如何会出现？”墨浪问道。
　　勾忱还未开口，晚尘接话道：“就是你在书中看到的神树。至于为何会出现，我们如今并不知。癸由说是魔皇要回来了，我倒是不太信。说到癸由，你为何会同他打起来？”
　　“我刚掸干净尘土，还没来得及躲起来，魔族士兵就拿着武器冲进来了。本来领头的听了我解释还愿意放我走，结果其中一个守卫说一定要杀掉我以绝后患，我们就打起来了。我又不敢下死手，就同他们一直缠斗。只是在恶虚妄中呆的时间长了，加上打斗中一直在使用灵力便渐渐地落于了下风。可他们好似完全不受此影响，仍是灵力充沛。我觉得，他们怕是修炼了什么秘术，才不惧恶虚妄的吸食。”
　　听到这里，晤晔倒是开口说：“恶虚妄是在魔皇身死之后才出现的。他到底如何预知恶虚妄之事，还事先就造出秘术保存魔族的？”
　　“这一切，到处都透露着诡异。没人知道这位魔皇从哪里来，最后又去了哪里。虽然灵识告知说他消散于天地了，但真的是我们杀死了他吗？还是灵识的话存着其他的意思。如果说，魔皇他本就是始祖从混沌中带出来的呢？如此，他有预知的能力，并不算奇怪。”勾忱听了二人的话又一顿分析。
　　见三人不说话，墨浪继续将魔尊突然出现，自己与之缠斗，最后不得已才决定使用绝杀的后事说了。听到她如此讲，三人竟也没有怀疑。
　　听完墨浪所言，晤晔对着勾忱问道：“勾忱，如今真的到了要兵戎相接的一刻了么？”
　　“太猗那边仍在斡旋，但我不觉得癸由有和谈之心。你应也见到了，恶虚妄这几日魔族正在备兵。你觉得你能改变癸由的看法，让他相信魔皇再也回不来了？”
　　说罢，勾忱的眼神往墨浪身上瞟了一瞟，继而道：“晤晔，如若天道果真如此安排，那我们便应为了承担天道给予我们的使命而付出一切，在所不惜。从前癸由和你的立场就不同，他所要守护的一直就是站在你对立面的人。而今你必须做出决断，不论如何都不容你回头。晤晔，我们终有一天，会像母亲一样，身死魂消的。所以，按照你的本心来，如此便好。”
　　说完，勾忱便走出了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