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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   有方士来,探查后向谢济琮汇报,称五皇子缺失的一魂一魄,已随他复生回归。

      让众人先离殿,谢济琮屏退宫人,和林丹若留下,问了谢言琅些有关原身的问题,从儿时趣事,到近年的小事,谢言琅一一作答。

      见他们的儿子经此劫难,反倒补全了魂魄,帝妃二人皆是大喜。

      原身卧病在床多年,读书习礼都在殿内,由专人教导,父母也常来探望。谢言琅寻获原身记忆,谢济琮治国有方,实在不能说是昏君。

      而据谢言琅读过的史书,导致钦月国灭亡的起义,源于频发的天灾——干旱,地震,瘟疫,洪水。

      玉扶练一夜就能屠了天颍宗,会不会钦月国的天灾,也出自她之手。

      谢言琅思忖间,太医院院首诊完脉,向谢济琮禀报:“陛下,请恕微臣直言。以微臣之见,五皇子先天不足,根基有损,纵然魂魄已归,病会好转,也再难如众皇子一般身强体健,更不论习武骑射了。”

      “罢了,朕和荣妃又不是——”谢济琮叹,“你们退下吧,去再开些方子。”

      嘱咐谢言琅好好养病,谢济琮回养心殿处理政务,林丹若叫了儿女来陪伴。

      一母同胞,原身因病外加魂魄之故,清醒时刻不算多,与弟弟妹妹相处的少。但原身的记忆里,他们与他极为亲近,来探病时表现也乖巧。

      受原身的情感影响,谢言琅心里存着暖意。

      但想到他们虐打玉扶练的真面目,和被玉扶练砍脚削肉的血腥场面,谢言琅既反感又反胃,本就虚弱的身体在抗拒共处。

      问过时辰,谢言琅对林丹若道:“母亲,你带阿润和柔儿去用晚膳吧,我再歇一歇。”

      不放心,林丹若和谢言琅说了好一会话,又让宫人再上心些,才带一双儿女离开。

      吐纳过后,阻滞的气脉稍稍通畅,谢言琅想坐起,近处的内侍忙道:“殿下,老奴来服侍您坐着。”

      “不必。”谢言琅自幼入宗门,起居自理,不习惯被人伺候。

      然而他低估了身体差到何种程度,失败倒回床上,喘着粗气。

      素知这位五殿下性情温和,对他们也无架子,内侍们劝道:“殿下,您还病着,可别逞强了。”

      谢言琅只得由他们扶着坐起。

      虚不受补,原身喝的都是温养的药,宫女端了汤药来,谢言琅喝一勺快要喘两喘,慢慢才喝完。

      眼花好不容易消退,谢言琅打量四周,幔帐旁挂着数个香囊。他仔细想,搜寻到林丹若说过,为给病重的原身祈福,宗室同辈女子绣了香囊,男子则抄了经文。

      香囊绣工各异,谢言琅定睛看,当中有香囊绣了云间青松,他喜欢的样式。

      抬胳膊费力,他无奈,叫宫女帮忙:“帮我拿来那绣青松的。”

      宫女解下香囊,递给谢言琅,他翻过香囊,另一面绣着木兰纹样。

      他问宫女:“绿笙,这香囊是谁绣的?”

      “是长宁公主。”宫女绿笙答道。

      长宁公主,玉扶练的封号,谢言琅手一抖,香囊掉在他腿上,又滑到地上,宫女捡起它,放回他手中。

      为防谢言琅坐时后仰摔倒,内侍在他身后立了靠枕。他想扔掉香囊,却虚到背紧贴靠枕,若没吐纳呼吸的一口气在,早就倒向床了。

      只当谢言琅体虚手抖,绿笙讲起逸闻来:“听说长宁公主来的那天,殿下刚好就从病中醒了呢。”

      忽地,谢言琅背后渗出层层冷汗。

      他有印象。在某天原身病重,进气多出气少时,谢济琮曾说,玉扶练一来原身就醒了,原身未婚配,万一哪天病逝,拿玉扶练的命配冥婚正好。

      听谢济琮提议,林丹若说玉扶练配不上原身,哪怕是冥婚,谢济琮才暂且打消念头,说日后再议。

      待谢济琮走后,她在原身病榻前悄悄流泪,叫他安心,别把谢济琮的话当真,她不会同意配冥婚。

      原来,谢言琅所窥见的、玉扶练为恶的因,远不及她经受的。他想,若他没回溯到钦月国,原身已死,玉扶练必定会被拉去配冥婚,有性命之忧。

      远嫁和亲,在这深宫中,玉扶练的命运,是被倾轧、被践踏的命运。

      身居宗门,远离庙堂,谢言琅今日方知皇权压迫多深,顿觉齿冷——她滥杀是错,难道欺辱她的人就没错?

      一个皇子想让人死,有无数种方式,或叫人暗中下手,或借势迫害,或随意安个由头定罪。

      偏偏谢言琅不屑假手他人,他要亲手诛灭邪魔,报和玉扶练的仇。

      “帮我拿剑来。”他对绿笙说。

      “这,殿下,”绿笙面露难色,“陛下赏的那把剑,您拿不动的。”

      皇城戒备森严,拘束重,灵气比乡野城镇稀薄得多,谢言琅闭目,勉强吸纳点灵气,手刚能握成拳攥紧。

      “那扶我去拿吧。”他坚持要去。

      拗不过,内侍取了剑,怕谢言琅拿不动剑,绿笙将剑柄一头送到他手边:“殿下。”

      运气,谢言琅握住剑柄,只拔出寸余。

      自入宫便在五皇子处侍候,绿笙小心瞄去,谢言琅神情莫测,应是像往常那样,深恨他自己孱弱,不比众兄弟英武。

      等谢言琅收剑入鞘,平缓呼气,她才道:“殿下,香囊还在您手里攥着呢,绿笙帮您挂回去吧。”

      “嗯。”谢言琅留意到,香囊上的绣线松了几根。

      用过晚膳,他也累了,洗漱完,躺下想些事情入睡。

      算算日期,玉扶练来钦月国刚满两月。如今正值秋季,入了冬,原身的弟弟妹妹更将加紧欺凌她。

      玉扶练究竟得到了什么,能让她拥有毁天灭地的力量,谢言琅尚不知。可他清楚,恶行向来源自放任,无论哪一方的恶行。

      他该先制住他们。

      原身被免了例行的请安,第二天,帝妃携弟妹来看望后,谢言琅喝药用膳,进入冥想。

      有完整的魂魄滋养,躯体没昨日那么衰败,谢言琅静静回忆,据幕景中的天气,推算出弟妹常去的时辰。

      在他们下学后。

      午后,喝完补气的汤药,谢言琅托内侍传话给林丹若,说难得捡回一条命,他想多见见弟妹,问可否等下学后,叫他们来宫里,一家人聊聊家常。

      林丹若自是欣然应允,一连数日带了他们前来,见两人半是陪伴兄长的欣喜,半是没空去欺负玉扶练的郁闷,谢言琅了然。

      他最好能快点,快点养好身体,到能执剑报灭门之仇。

      所幸谢言琅并未忘记基础功法,他加以改进,制成最适宜他修习的炼体术,每日养气补体,辅以太医针灸,疏通堵塞的经络。

      从精通法术的宗门弟子,一夕变为病弱的皇子,谢言琅花了半月,总算能不靠人扶着站起,能摆脱宫人的贴身服侍了。

      内侍们一溜烟跑出殿外,去向帝妃报喜,谢言琅拦了没拦住。

      踏进宫门,他许久未见下过床的儿子,竟能站立在他面前,谢济琮大喜:“朕的阿言,看来是大好了!”

      “靖言给父皇请安。”谢言琅要请安,被谢济琮免了礼。

      林丹若匆匆赶到,发上步摇晃个不停,她无暇顾及仪态,抹着泪哽咽道:“阿言,母亲都快忘了,你已长得这么高了。”

      久远感受亲情,也被原身情绪牵动,谢言琅鼻子发酸:“父皇,母妃,我会好起来的。”

      这可是天大的喜事,谢济琮吩咐随行内侍:“把好消息告诉两个小的,去接他们来。”

      会打乱他的计划,谢言琅忙阻止道:“父皇,别让阿润和柔儿知道。身为兄长,这些年没对他们尽到兄长的责任,是我的遗憾,我想等再好些,去接他们下学。”

      听谢言琅一席话说得真切,情急所致,气息略不稳,谢济琮立刻允了,答应为他先瞒着。

      上下宫人口风紧,这一瞒,就瞒到时机成熟之日。

      谢言琅提前派内侍去林丹若宫中传话,又告知弟妹,说他困乏想休息,叫他们下学后不用来了,实则是要给个惊喜,去接他们下学。

      他刻意出发晚些,马车抵达国子监时,据侍卫说,弟妹已各自上车走了。

      于是谢言琅派人分别去问,内侍来禀告地点,是玉扶练住的宫殿。

      “去那边。”谢言琅说。

      他可以杀玉扶练,但旁人不可辱她,只他有资格处置她——只他从三百年后来,知晓她的罪孽。现在他拿不动剑,早晚有天他能拿动,终结罪恶,除去祸患。

      最偏的那所宫殿,连树木都干枯凋零,一片萧瑟之感。

      马车车帘被掀开,在内侍搀扶下,谢言琅下了车,果然弟妹在殿前,准备作威作福。

      他望向前方,遥遥撞上一双又冷又亮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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