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传闻 ...
-
后面的时间变得异常漫长，好不容易熬到下课。
岳老师又敲敲黑板，指着上头的一串数字又喊一声：“来来来，课前忘记说了，班群回去加一下啊。”
褚云翻了页纸潦草记下。
他们这个班报的数理连上，所以同学都很少走动。
……包括这位同桌。
他又回到了数学课前的状态，趴着一声不响地睡觉。
头发蓬松得又有些乱，手还是闲垂颈边，手指长而细，指骨分明。他记得他那学钢琴的妹妹总和他说，这样的手适合弹钢琴。
只不过从前妹妹只是摆弄着他的手和自己的手，笑嘻嘻跟他说你怎么不学钢琴。
他们家手指都长，只能说父母基因太强大。
而现在，褚云偷偷伸出手跟这位同桌比了比，沉着脸，竟然觉得同桌的手更好看。其实长度可能大差不差，但同桌的更细些，甚至是有些皮包骨，手背上青筋横突。
褚云总觉得这人是太瘦了，单看脸其实还好，但是看后背就很明显了，骨骼其实生得很好，肩宽背挺，就是单薄，白色T恤飘飘然盖在身上，描着肩骨、后背。
褚云忽然想起了什么，再一抬头，果然碰上欧歌尖锐的目光。
那眼神在示意：要q！
褚云敷衍地重重点头，做了个口型：一会儿！
然后别开目光。
没一会儿，物理的老师也来了。
褚云理理书坐好，眼神不可控地又飘到了同桌身上。
还趴着。
要叫？不叫。
结果片刻后，破天荒——
这位特工居然自己起来了，摇了摇脑袋，拉近了点椅子，就靠在椅背上，看向讲台。
他又瞥到一旁的目光，一转头，正好跟褚云四目相对。
褚云：……
同桌：“看什么？”
褚云：“我刚在想要不要叫你起来。”
同桌：“……”
又又又不答话，自顾自撇了头，然后上课了。
然后习题。
特工到底是特工，十几道题，寥寥几笔出答案，公式都不完整列。
十分钟不到，写完。
褚云给自己找了个理由：物理第一节课还是简单的，嗯，不难，嗯。
翻了翻讲义，自己还有四道题：嗯，我恨，我恨。
讲题的时候，褚云错了两道，总结一下还是公式不熟练。
他也瞄了下同桌的讲义，奈何他现在醒着，不能明目张胆，可潦草扫一眼，那上面没有一点红笔痕迹。
褚云：别告诉我你小子这也全对。
——
又一下“滴”，下课。
同学们陆续开始整理书包。
褚云很快把东西塞进了包，余光又见同桌早就理好了包，却不急着走，也不玩手机，就这么有病地坐在原地看地板。
褚云忍不住看了他一眼，心里不住地想着，这人真的奇怪。
正回眸，刚好撞上欧金刚硕大的身影。
褚云嘴角有些抽搐，怎么你也带着戾气了。
欧歌锤了锤他的肩：“发消息怎么不回我的？”
紧接着又凑近了低语：“要到了吗？嗯？我去交代战果。”
褚云一愣，有些僵硬地笑笑，小声道：“我ipad啊，不带的，你先走，我去说。”
欧歌瘪了个嘴，“哦”了声，只能朝门口走去。
褚云又长叹一声，别过头，就见不知何时，同桌又靠着椅背，直直看他。
——四目相对。
但是褚云坚持的一直都是只要他不尴尬，就没人尴尬的原则。
所以他硬着头皮：“同学，加个q吗？”
同桌也不移开视线，也不动。
身子不动，嘴也不动。
不尴不尬地保持尴尬。
褚云又尬抖着音道：“你也是大杨的吧，上学期提前去的时候好像没见过你，加一下认识一下呗？”
明明还未七月流火，空气却骤冷至凝固，那好同桌毫不掩饰地盯着他，眼神一点不动，眉头一点不松，倒好像褚云是那个像混混的人，他正审视着。
褚云打算最后发下力，在包里掏着笔。
再不答话，他就甩脸走人。
结果对方忽然起身，椅子被带着一动发出不轻不响的声，一下惊到褚云，刚找到的笔又一下掉回了包里。
身旁传来清澈又清冷的嗓音：“没有q/q。”
人就这么走了。
留下一个单薄的背影，在光与影的交叠中慢慢褪去。
66666666
有人想骂人，有人想打人，有人又不敢出门。
因为欧歌在门口投来了老族长般的殷切目光。
他作为一个初中被他欧哥追着打了两年的人，老实说，笑不出来。
倒也不是真的打架霸凌，只是欧歌一直是学校里出名的金刚芭比，人设就是成天打人却漂亮，成绩又好的女汉子，他初二初三都跟她分在一个班，好，太好了，作为一个成天犯贱的人，欧歌帮他练成了八百米长跑第一的成绩。
大家都知道这其实是闹着玩，女生也知道是男生给面子，也都不会玩得太过。
但是吧，偏偏远近闻名的幸运儿褚云无数次犯贱都赶着欧哥心情不好，他最清楚他欧哥那手，180°掐肉有多疼，人那拳头打背上又有多疼。
于是青凌双语班人人都知道，欧哥有个小弟，叫褚小云。
此刻——
小弟看着大哥满脸笑意荡过来，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我说没要到，能给我留个头吗？”
讲了。
欧歌：“？”
褚云双手合十——是小的无用。
欧歌：“算了，反正也是我小学同学要，她还想要你q，看出来了吗？我推是推了，但我记得她小学就玩挺花的，要不要加也随你吧，而且那个男生也是杨班的，不知道你知不知道……”
褚云没被捶，眼前一亮，一边跟着欧歌往外走，一边道：“不知道，我脸盲啊，自己班的都不认识，但说句不好听的，那人一看就有病啊。咋了？”
他们教室离出口的只有几步路，褚云转过厅角，在空荡的前台处，眼睛一扫就找到了奶奶，稍稍一瞄就发现了旁边的——同桌？！
有时候人的脑子就是很神奇，比如考试的时候脑子一抽忘了刚背的口诀，想捂嘴的时候只能生生吐出来一句“草”。
欧歌也僵了。
偏生那人原本扬扬落在手机上的目光往上一飘，完美锁定说他坏话的两人。
心理安慰：隔这么远，他听不到。
然后听到了远处离去学生的脚步声回荡。
再次安慰：不安慰了，无所谓了。
奶奶一直伸着头在高高矮矮的学生里找着自己孙子，正好再一偏头，找到了。
她唤：“云云！这。”是土话。
而她旁边的人闻声就低了头，继续看手机。
奶奶和褚云都快速朝对方走去。
褚云和欧歌都装没事人，欧歌温婉地在长辈面前打招呼：“奶奶好。”
奶奶听不懂普通话，但也知道人小姑娘在跟她打招呼，诶诶地回着。
褚云也用起了土话：“这是我同学，走吧奶奶。”
欧歌顺路，三人就一路同行。
褚云切回了普通话：“你继续，刚刚要说啥？”
欧歌：“就是那个喻苍，我们杨班的，上学期提前去震中的时候我们班的，骗得我们班好多女孩子那个花心——诶呦。”
褚云：“喻苍？我补课那同桌？”
欧歌：“对对，你应该有印象，有几次考试霸榜年级第一的。”
这么说褚云就想起来了。
他们保送进杨班的，初三下半学期会提前去高中学些时日，虽然说那段时间的考试不重要，但褚云多少还是会关注下年级里的大佬。
那就当然有看到“喻苍”这个名字。
但是他不认识，当时也没什么兴趣去了解别人。
欧歌接着说：“但是他人可能确实有点问题，以我们打听到的情报来说，他初中一开始就是个小混混一样的，后来成绩飙升，好多次考第一的。是很牛长得也很帅啦，但是听说他人不眨地，倒也不是骂人或者当校霸那样，就是高冷，冷得没朋友，谁也不理。”
“而且中考之后，有个事。他二中的，听说二中初二有个老师被赶回家了，就是因为他针对。”
褚云有些不理解地挑了挑眉：“怎么针对？一个学生还能把一个老师赶回家？”
欧歌：“他中考吴江区第一你知道吗？干掉旁边几个区了。反正成绩这块不用说。”
褚云想了想他做题的样子，可能确实，这同桌就是那种学习上的神经病！
欧歌：“说是那老师初二教过他，不过他那个时候还是差班，有人说那老师对他不太好，结果因为他后来成绩太好了，不教他了还硬分自己一份功劳。哦，也有人说那老师把他教得很好，因为他是初二下学期突飞猛进的。”
“反正中考完那老师被赶回家了，版本不一，我们那个时候总结了下，就觉得喻苍不是啥好相处的人。也有人去问他要q啦，连着v一起问了，他就说‘没有q/q’，‘没有微信’。你说可能吗？这都16年了。”
褚云笑笑：“你别说，你还真别说，我也没微信。”
欧歌：“所以你爸妈为什么不给你买手机？”
褚云：“说得等我高考完，大学才能买。但是我有充话费送的老年机啊。”
欧歌无语。
奶奶提着她的旧手机包，快步追着前面那两个高挑的影子，只是轻飘飘叹一句：现在的小孩子长得真高啊。
这时断断续续听着他们提到“手机”，“高考”，这几个词跟土话发音像，她大概听懂了，连忙跟着附和：“诶，你们学生现在好好读书，不能玩手机。”
褚云回她：“没说要玩手机呀奶奶。”
奶奶也不知怎么接下文，放低了声音道：“我听你们在谈手机呀……”
欧歌听不懂土话，只能在一旁陪笑。
半晌，突然想起了什么，大叫了一声，然后对着褚云提高了音量：“你知不知道，你知不知道，那谁，喻苍问过你名儿啊。”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传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