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斋]霸道巨蛇缠上我》幕以南

20、蛇癖

　　更令人惊异的是，桃花楼的老板安幼舆，居然亲自在后厨帮着做菜。

　　他手里提着一个鼓囊囊的麻袋，正准备往烧开的一大锅开水里倒。那麻袋里装的似乎是活物，被他拎在手上还在不停扭动。

　　“这里面装的……”小蝉难以置信地小声说道：“不会是蛇吧。”
　　云香没有回答，小蝉把求证的目光转向老道士。

　　老道士摸了摸自己的胡子，但笑不语。

　　沸腾的滚水冒着层层白汽扑打在安幼舆的脸上，不知是不是错觉，云香觉得平日里斯文俊秀的桃花楼老板，此刻竟显现出几分不似人类的诡谲。

　　他似乎非常享受这种烹制食物的过程，任由着袋子里的东西挣扎，却并不着急将袋子解开将它们一股脑倒下去。突然，他取过一旁放着的一个水舀。舀了一瓢滚水后，对着麻袋浇了上去。

　　“啊——”
　　“嘶嘶——”
　　惨绝人寰的凄厉哀嚎让云香心神一凛，因为她分明听到的有人的惨叫声！

　　“老伯！”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云香话音刚落的那一秒，老道士纵身一跃，如一条泥鳅一般破窗而入，飞起一脚踹在灶台上，只听“当啷”一声，原本斜放在一旁的锅盖稳稳当当盖在了还冒着热气的大锅上。
　　“谁？”安幼舆愤怒地大喝，提过案板上的菜刀就朝老道士砍去。

　　青一见状也加入了战斗，留下桂圆保护云香和小蝉。

　　整个后厨顿时乱做一团，老道士看起来瘦瘦巴巴的一把骨头，打起来却异常灵活，甚至能看得出来把安幼舆耍得团团转。

　　撕拉一声响，老道士终于找到几乎将安幼舆紧紧拎着的麻袋划破了一个口子。
　　霎时间，里面的蛇争先恐后地往外面涌。
　　那些蛇身上，有的竟有着人类的某些特征。

　　小蝉吓得尖叫一声，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老道士的目的达到，也不再跟安幼舆周旋，从怀里掏出绳索利落地将人捆了扔在一边。
　　厨房里其他伙计被青一打得躺在地上哎呦哎呦直叫唤，老道士伸手掐了个眼花缭乱的诀，将它们一个一个扔进了厨房的大水缸里，原本哀嚎的人在呛了几口水之后瞬间变成了嘶嘶扭动的蛇。

　　老道士端了几个碗，盛上清水，对从麻袋里爬出来奄奄一息的蛇道：“喝吧。”

　　于是云香几人就亲眼看到，那原本奄奄一息的蛇，再喝了几口水之后，竟变成了活生生的人！
　　“小姐，那个人——”小蝉震惊的说不出话来，指着一个后背被烫伤的人示意云香看。

　　那人后背上的伤，很明显是烫出来的。而这个被烫伤的人，云香也不陌生，正是桂明。
　　注意到云香的目光，桂明哭道：“小姐，小姐救我……”

　　“闭嘴！还有脸让小姐救你！”桂圆怒斥道。
　　桂明有心争辩，但身上疼得他说不出话，只脸上做出可怜的神色哀哀地看着云香。

　　小蝉见状哼了一声，立马挡在了云香面前。

　　那边被绑着的安幼舆眼见大势已去，破口大骂起来：“呸！臭乞丐！你凭什么绑我！”
　　老道士道：“你此番害人不浅，竟毫不知悔过，真是枉费在华山老崖下这么多年的修行！”
　　“你、你知道我——”

　　“老夫对你这蛇妖的底细再清楚不过了。”说着，老道士大手一挥，将兀自震惊的假“安幼舆”强喂了几口清水，变作原形装在葫芦里，对云香拱手道：“这孽畜为害乡里，老夫且带它回去问罪。”

　　云香点了点头，又道:“真正的安幼舆，是不是已经不在了？”
　　老道士晃了晃手里的葫芦，叹了口气，“说来话长。”

　　安幼舆此人，狭义心肠，便是面对遭难的小猫小狗，也忍不住要救助一番。但此人却有一个吃蛇的癖好，并且是生食。平日里还能尽量克制，但在被云府悔婚之后，他去华山游玩排遣郁闷，无意间发现一窝幼嫩小蛇，当即忍不住用手捧着一寸寸吃了。

　　谁知这窝小蛇的父亲，却不是普通的蛇，乃是华山老崖下修行百年的蛇妖。蛇妖得知消息后大怒，张开血盆大口吞了安幼舆，并化作他的样子来人间报仇。

　　也就是说，开桃花楼的并不是安幼舆。

　　江南一带有种巫术叫‘扯絮’，是以美食作诱饵，人吃下去便会意识不清，不由自主地跟他走，被这种巫术害的人不计其数。还有种巫术叫“造畜”，能把人变成牲畜，也能把牲畜变成人，饮了清水之后就能恢复原形。

　　这华山老崖的蛇妖正是利用了这两种巫术，诱杀了不少镇上的百姓。
　　至于他用来制作“美食”的原材料，究竟是真的蛇，还是别的什么，那就不得而知了。

　　阿玉的父亲是侥幸得以逃脱的，天黑加上被烧烫伤，在躲马车时歪歪扭扭之下掉进了河里，呛了几口水，也误打误撞变回了人形。

　　老道士走的时候，顺便把桃花楼里奇形怪状控制不好自己身体的小蛇妖伙计们一并带走了，他们是助纣为虐的帮凶，少不了苦头吃。

　　只是在面对青一的时候，老道士的神情有些古怪，像是有些忌惮，但最后还是摇摇头笑呵呵地选择装糊涂，没有点明他的身份。

　　*
　　原本炙手可热风靡一时的桃花楼，随着老板的消失，一夜之间落了个人去楼空，冷冷清清。又过了月余，桃花楼的招牌被摘了下来，重新开业后成了一家酒楼。

　　人是不可能不喝水的，没了桃花楼这个巫术源头，人们很快就将之前迷恋到疯魔的“龙羹”抛诸脑后，就算是吃过龙羹的人，也都恢复了正常。

　　趁此机会，云府内部也进行了一次整顿，桂明桂年以及桂花肯定是不能留下来了，其他诸如王婆之类一时犯了点小错的，都高高拿起轻轻放下了，毕竟是在府里十几年的老人，这点情面还是有的。

　　*
　　云香发觉自己的肚子慢慢鼓了起来。

　　她没有办法用吃胖了之类的借口安慰自己，因为近些日子以来她经常难受的吃不下饭，就是勉强吃几口也会吐出来。